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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皇后原本的个性,戚望之一日不主动踏入长安殿,她决计不会主动派人去请,可今日,她不得不放下身段,使人去了雍阳殿,邀皇上前来商议皇长子的去处。
“皇长子的去处?”戚望之看着躬身站在下方的小太监,挑起长眉:“回去和皇后,皇长子就交给李昭仪抚养了,她就不用操心皇长子的事了,只管打理好后宫就是为朕分忧了。”
小李子想起来时李嬷嬷的吩咐和皇后娘娘默认的态度,壮着胆子回道:“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务必请皇上过长安殿一趟,皇后娘娘说,因皇长子事关重大,将由谁来抚养还需谨慎选之。”
“谨慎选之?”戚望之笑了一下,笑容中夹杂着稍显冷漠的意味,玩味的盯着小太监半响,在他额上浮出冷汗后,才哼声道:“皇后既如此说,那朕就听听她要怎么个谨慎选之法,且回了去吧!就说朕稍后便过去。”
戚望之第一次踏足长安殿,仿佛在后宫昭示着,也许从今以后,至少在珍贵妃养胎的期间,她们将会有机会近身伺奉于帝王身侧。
皇后看着戚望之一步步的朝自己,才发觉她竟然已经有许久不曾仔细的打量过眼前这个男人了,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笔直的鼻,狭长冷漠的眼形成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目光停留在那微抿的薄唇上,不由想起了一句老话,薄唇的男人最无情。
“臣妾参见皇上。”
“起吧!”戚望之淡淡的说道,径直走到方桌前坐了下来。
皇后嘴角勾起苦笑,缓缓起了身,挥手屏退厅内的宫人,亲手斟茶以双手奉上,柔声开口道:“若不是臣妾命小李子相请,皇上是不是就一直不打算来臣妾的长安殿了?”
戚望之微怔,下意识的半眯着眼,黝黑的眸子斜斜的看了过去,带着几分探究与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会从皇后的口中听到这般哀婉的语气。
“这是什么话,朕不过是朝中事务繁忙,无暇□□罢了。”戚望之勾了下嘴角,说的毫不亏心。
皇后走到戚望之背后,冷嘲的扬起了唇,事务繁忙?无暇□□?却有闲情逸致日日留宿昭阳宫,这话,敷衍的竟分诚意都没有。
“皇上如今竟厌弃臣妾至此吗?连给臣妾寻一个足矣自欺欺人的借口都吝啬吗?”把手轻轻的搭在戚望之的肩上,顺着挺直的肩背皇后缓缓俯下了身子。
戚望之抬起右手按住搭上自己左肩的那只手,用了三分的力气,回头道:“这可不像是你会从你口中说的话。”
皇后苦笑一声,反问道:“那皇上认为臣妾口中该说出什么话来?皇上,臣妾也是女人,也会心生妒意,甚至会嫉妒您对珍贵妃的宠爱呵护。”
戚望之轻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底闪动着泪珠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原配,嫡妻,一直为自己打理着后院,他虽不爱,却也愿意给她身为嫡妻应有的体面与尊重,只要她安分守己。
“你是皇后,没有人能越过你去,好好呆在长安殿吧!该是你的朕不会少给了。”戚望之发现自己面对任何的眼泪,不管哭得多么梨花带泪,他依旧无动于衷,脑海中闪过娇娘细声细气哭泣的模样,仅是回想,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指甲狠狠掐入自己柔嫩的手心,皇后面色惨白,看着戚望之站起身,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彻底的断裂了,猛然从后抱住他的腰,红着眼眶,哽咽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要,臣妾只要您,只要您啊!”
戚望之脚步停顿下来,掰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笑了一声:“你要的东西太多了,朕只能给出朕可以给的,听话,你从来都没让朕失望过不是吗?”
看着被掰开的手,皇后满脸都是不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和皇上之间已转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皇上可以给臣妾的是什么?臣妾知皇上对臣妾已是厌弃了,臣妾也不敢奢望您有朝一日可以回心转意看看臣妾,只希望皇上给臣妾留下一点点的念想,让臣妾别在这冷寂寂的宫中无依无靠。”
“皇长子朕已说过了,交给李昭仪来抚养,你若是喜欢孩子,便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到你名下,朕会封其为公主。”戚望之回头看着皇后,沉声说道。
皇后眼睛瞬间睁大,不甘心的看着戚望之,问道:“皇上竟如此狠心,李昭仪算个什么东西,您宁愿把皇长子给她抚养,也不愿意让臣妾抚养吗?皇长子是王美人的孩子,身上流着王氏的血脉,皇上,您这样做,让嫔妃们该如何看待臣妾这个皇后啊!”
戚望之淡淡的望着失态的皇后,沉着声,语气中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冰冷,一字一顿道:“他是朕的孩子,身上流得是皇室的血脉,皇后,你是个聪明人,不该奢望的就不要试图来跟朕索取,一个生来天疾的皇子,莫说只是个庶长子,便是嫡长子,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皇后愣愣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承载了她少女时所有爱恋,她陪伴了十多年的男人,终于了悟,原来他自始自终都不曾把自己放在过心上,忽儿的放声大笑起来,右手捂着心口,皇后摇了摇头,冷嘲的说道:“皇上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您还不如直接告诉臣妾,只是要王氏所出的子嗣,这辈子都不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呵,皇长子的到来在您看来原本就是个意外吧!他生来天疾您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会碍了你放在心尖上那位珍贵妃的眼,皇上,您的心竟偏颇自此了吗?您就不怕朝臣的非议吗?宠妾灭妻,哈哈……您真是可笑,曾征战沙场的豫亲王,如今坐镇朝堂的帝王,竟也会有被美色迷了眼的一天,哈哈哈哈……臣妾替您感到悲哀啊!悲哀。”
“你是要发疯吗?”戚望之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定睛看了皇后半响,举步离开,却在将要迈步厅堂的时候,顿下了脚步,表情带着冷意,头也不回的沉声道:“你说对了一件事,朕的心是偏了,这万里锦绣河山都是朕的,朝臣的非议朕又怎会在乎。”
看着戚望之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后的心慌了,理智也在瞬间回笼,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身子不禁微微发颤,再也顾不得身为皇后应有的庄重,提起裙角便追了过去。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皇上……”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戚望之一步步离去,似乎彻底崩溃了。
殿外的李嬷嬷见皇上离去后,喝令宫人不许踏入大厅半步,之后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
皇后愣愣的看着李嬷嬷,低喃着:“皇上疯了,他疯了……”
“娘娘。”李嬷嬷低喝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娘娘,慎言。”
皇后挥开李嬷嬷的手,苦笑道:“慎言,慎言,嬷嬷,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多少次慎言了,如今本宫为何还要委屈就全,没有希望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皇上的心是冷的,他不在意王氏一族,不在意百官非议,他如今在意的只有昭阳宫那个贱人。”
李嬷嬷眸光一闪,握住皇后的手,急切的问道:“娘娘,皇上没有松口是吗?”
“皇上把皇长子交给了李昭仪抚养。”皇后有气无力的说道,脸色惨白,如今她连最后的盼望都没有了。
“娘娘,老奴说过,养不养得住皇长子还要看李昭仪有没有那个福分,您何必如此着急呢!”李嬷嬷轻声说道,一脸怜惜之色,抬手抚平皇上的裙摆,低声道:“不到最后,怎能轻易论成败,自古以来,笑到最后的那位,从来都不是最受宠,恰恰是最有耐性的那位,娘娘,您自处太原王氏,您是王氏一族的希望,您若是都放弃了,王氏一族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想想老夫人,想想夫人,娘娘,她们哪位不是忍过来的,当年有一位老姨娘曾是何等风光,就连老夫人都要暂避锋芒,可如今呢!她不过是化作了一捧灰尘,谁又能记得她曾经的风光。”
皇后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迟疑的看着李嬷嬷,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她是太原王氏的嫡女,王氏女从来缺的都不是耐性,她不过是乍听珍贵妃有孕的消息才失了态罢了,她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谋算,又怎可现在就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