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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太严谨啊。”就算是身为外行的王烨,也能听出秦牧话里头的意思了。
说白了,现在的所谓专家学者,根本就是教条主义,而且还是那种人云亦云的教条主义。
“像这种事情可不少呢。你再比如有人说看底足足以明新旧、真假、好坏、仿赝,还有人说看釉色、釉质、釉厚,有人说看器型、文饰、做工、手头、重量甚至声音、气味和味道等等等等,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但事实也都充分证明,没有任何一种方法、任何一种途径、任何一种技巧可以作为一种标准、一种依据、一种尺度去准确、精密地辨识、区分、标示真与假、新与旧、好与坏、仿与赝!如果脑袋僵化,因为这些就随便去判断一件东西,那真得是要贻笑大方的。”秦牧又说道。
马雍这个时候已经不咳嗽了,他点了点头道:“很多所谓的密要、诀窍、绝招、经典都不具有概括性、典型性、指导性、示范性和可操作性,其说法的本身也许是真实而正确的,但却具有独特性甚至唯一性,其经验和过程均不可重复和复制。也就是说此对而彼错、此正而彼误、此通而彼滞,看似头头是道的理论和说法却并不能左右逢源、上下贯通、前后照应、一通百通、屡试不爽,而是八处碰壁、四面楚歌、一塌糊涂!”
“也就是说没有古玩鉴定里没有万能钥匙对吧,一种说法在某一件瓷器上可能是对的,到了另外一件瓷器上。就不对了?”张天元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古玩传统和现实。我们又怎么可以理论化、理想化、简单化地肤浅和粗暴?又岂是你学过的、认为的、坚持的一票否决或一票肯定就可以拨云见日、一锤定音得了的?不可为、不能为而硬为之,其结果自然是肯定了似是而非的而否定了似非而是的。点金成铁、指鹿为马,张冠李戴、颠倒黑白,扭曲历史、辱没文明,放纵虚伪、张扬丑恶,扰乱市场、毁灭收藏!”马雍又有些激动了。
“马老,您别那么生气,这些事情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就是给小张说说而已,让小张明白一下这条路该怎么走。别走歪了就行了,要考咱们这些老家伙改变现状,那是不太现实了。”秦牧笑了笑道。
“倒也是啊,小张,还没问你呢,你精通哪一门类?是玉器吗?”马雍抬头问道。
张天元挠了挠头道:“我是什么都懂,不过又都有点模棱两可啊。”
“那可不行,专家贵专、贵精、贵渊、贵活,尚实用、实效、实战、实际啊。专家不是万金油。专家不是万能钥匙,专家不可能学冠古今、无所不通、无所不能!专家就应该、可以甚至只能走少而精、一而专、通而透的路子,离开这一领域、离开这一区段、离开这一品种,也许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只要步入这一领域、涉猎这一区段、谈及这一品种,他就是神仙、他就是上帝、他就是专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无所不行!你明白吗?”马雍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天元倒不是不同意马雍的说法。可是他有点特殊啊,他有六字真诀。纵然是想要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这话他不能说啊。
于是,他只是笑了笑道:“马老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而今这世上,能称得上古玩鉴定专家又有几人呢?不是你写过几篇文章、出过几本专著就可以认为你就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了!只要你不实际、反复地上手,只要你不能深刻把握真与赝、新与旧各自的本质特征,你就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无愧的专家!所以小张,别怪老夫倚老卖老啊,书本上的知识要学,但是更要多去实际摸一摸,反复上手,那才能成为真正的专家啊,我相信李教授这一次让你出来,也是这个目的吧。”马雍又道。
张天元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李明光的良苦用心,毕竟自己年纪太小了,李明光又不知道自己懂什么六字真诀,肯定是想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真正专家啊。
“听马老和秦馆长说得热闹,我倒是想到了曾经听人提起过的一种‘鸡蛋论’。”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张儒生抱着双手笑着说道。
“什么鸡蛋论?”
“要说鸡蛋论,那得假设一个概念,考古鉴定对象的真实性往往不容也不必质疑,至少基本不会有假冒伪赝之虞,其起点有若司法领域的‘无罪推论’;而古玩鉴定对象的真实性是首先甚至是必须质疑的,毕竟古玩领域历来都是假多而真少,其起点则有如司法领域的‘有罪推论’。”
“嗯,这个我倒是懂,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借同学的书看过,挺有意思的。”张天元点头道。
“懂无罪推论和有罪推论,这鸡蛋论就不难理解了,‘无罪推论’的考古鉴定非古不考、古而后考、考古之度,象给鸡蛋分等级,也象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无论最终是否挑得出骨头,鸡蛋已经首先是真的鸡蛋,是不容置疑的真鸡蛋,鉴定的结果可能会有好鸡蛋、次鸡蛋、坏鸡蛋、有骨头的鸡蛋和没有骨头的鸡蛋之分别,但鉴定结论绝对不会由鸡蛋而变为鸭蛋、鹅蛋、恐龙蛋;而‘有罪推论’的古玩鉴定则如于蛋山之中寻真蛋,不但蛋的真假未知待定,而且即使能断定是真蛋,但最终的结论也未必就一定或只能是鸡蛋,很有可能会是鸭蛋、鹅蛋甚至恐龙蛋。”张儒生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个说法啊,倒是有些意思。”张天元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新鲜的概念。一时竟有些激动了。
“所以啊,干咱们这一行的。千万千万不能把考古鉴定和古玩鉴定搞混了,不然真得是要闹出笑话来的。而且二者的目标也是截然不同的。”张儒生看着张天元,似乎觉得这年轻人相当孺子可教啊。
“几位专家,我以前采访的时候,私底下听有人说起过四个‘凡是’,说是掌握了四个‘凡是’,那就可以在鉴定节目里无往而不利了,这是真的吗?”王烨突然问道。
“凡是未学过、未见过、未听说过的或者凡是拿不准、说不清、想不到的一律划归新的、假的、赝的、臆造的!凡是有疑点、有疑问、有嫌疑的或者凡是有可能、有迹象、有疑虑的统统予以一票否决!坚持这四个‘凡是’真的是既痛快淋漓又名利双收,为在混乱、无知而又执着、火爆的古玩鉴定市场里扬名立万、蒙人骗钱的不二法门!是这四个凡是吧?”马雍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四个凡是。”
“秦馆长啊。你看看,这都乱成什么样了,这些所谓的专家真是一点不知道羞耻啊,唉。”马雍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有些哀叹。
“是啊马老,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秦馆长也是叹息不已。
张天元还是头一次听到四个“凡是”。乍一听,这还真得是坑蒙拐骗的不二法门啊,不过这样的专家,真不知道要坑掉多少好东西啊。真是太可恨了。
……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飞驰而过,中巴车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思考着刚刚谈论的话题。对于这几个人来说,真得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窦晓玲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就又开口了。
“王烨,听你说昨天在潘家园好像出了一件奇事啊。给大家说说嘛,也好解解闷。”
王烨当然明白窦晓玲的意思,就笑了笑道:“这还真是奇事,据说啊,这有个人到了一家瓷器店,看到那架子上摆着一个沾满了灰尘的瓷罐,然后就花了五千块钱买下来了,那店主人高兴啊,因为那罐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放那儿还占地方,甚至都有几次想要直接扔了算了。”
“你说的那个罐子我见到过啊,不过当时看到布满了灰尘,就没仔细看,我想帝都的能人多得很,不可能错过那东西,既然没人看,那肯定就是东西不对。”君如海插了一句道。
“那君老板你可亏大了,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听店主说是乾陵年间的瓷器啊。”
“错了,那是一件明成化年间的青花瓷,用的是苏麻离青绘制,就算是私底下的交易,也能卖到两百万左右呢。”王烨很是得意地说道,就好像那东西是他的似的。
“不会吧!这是谁说的?”君如海问道。
“潘家园有个韩国人朴老板,您应该认识吧?”
“认识认识,那个人虽然是韩国人,不过对瓷器的鉴别能力不比我差。”君如海点头道。
“这事儿就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他都说是了,您还不信?那店主人听到这事儿之后,那叫一个气啊,当天就关了店门,说是要歇业十二天,好好冷静一下,出去旅游去。你想想啊,二百万的东西给他五千块就卖出去了,他能不受刺激吗?”王烨笑道。
“确实啊,这也太憋屈了吧。”
“那还是没缘,有缘的话,绝不会放他那儿那么久了还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马雍说道。
“其实吧,我要说的奇事,这还不算什么,最厉害的是,这个买了瓷器的人,后来去了一家文房四宝的商店,叫‘雅人来’。”
“那是新开的吧?”
“没错,当时朴老板也去了,那店主让朴老板写一幅对联,谁想到那个买了瓷器的人也和店主认识,就即兴用拖把写了几个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令人赞不绝口,把草圣张旭的书法灵性全部都给体现出来了。”王烨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对了,我拍了那人的字的照片,几位要不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