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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姨娘狐疑的朝女儿看一眼,忙起身扶了扶髻上的凤簪,又用绢子拭了拭眼角的残泪。
高锦葵冷笑道:“姨娘,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说话小心些。”
朱姨娘水葱似的手指朝女儿额头轻轻一点,袅袅走了出去。
……
何姨娘端着茶盏,拿茶盖悠悠撇着浮叶,会心一笑道:“姐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医治外伤最有功效,姐姐这会一定用得着。”
朱姨娘想着儿子血肉模糊的下肢,嘴里泛起苦涩,纂紧了手里的帕子,虚笑道:“难为妹妹还想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姨娘见她强撑,心里觉得畅快,笑道:“要我说,老爷下手也太重了些。二少爷怎么说也是他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话就似一把尖刀,直接朝朱姨娘心口扎了下去,心下不由的浮上几分戾气,咬牙切齿道:“老爷管自己的儿子,我们做姨娘的哪里能说三道四。”
何姨娘恍若未闻,笑盈盈道:“听说这会,老爷连夫人也埋怨上了。要我说,夫人也委屈,虽说理家教子是她份内的事,只是隔着一层肚皮,夫人也不好多说。便是挨了老爷的埋怨,夫人也无处申说。”
朱姨娘一听,气得火气往上冒。这何姨娘欺人太甚,明着说夫人,实则暗指她。
只见她眉头微蹙,嫌恶似的掸了掸手里的绢子,冷笑道:“何姨娘既然替夫人鸣不平,何不把这话说到夫人跟前去,跟我这儿说,岂不是浪费了你的苦心?夫人可不知道你何姨娘背着身,还在替她申说呢!”
屋里的丫鬟一听两位姨娘交上锋了,心下忐忑,不由把头垂得更低了。
何姨娘盈盈起身,似笑非笑的朝朱氏脸上扫了几眼,眉梢高高抬起,淡淡一嗤:“夫人是见惯世面的人,这点小事,岂会放在心上?不劳她费心费力,就把那背主的贱人,赶出府里,夫人这会怕是正乐着呢。”
“你!”
朱姨娘玉指一伸,气急败坏道。
“听说昨夜姐姐一晚没睡,妹妹就不扰着姐姐休息,先走一步了,改明儿,那金疮药用完了,姐姐别客气,只管派人到我房里来取。”
何姨娘不等她发作,截了话头,轻描淡写了几句,便娉娉而去。
只留下朱姨娘气鼓鼓的立在屋中半晌,咬牙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贱人!”
随即手一拂,蓝底白花小瓶跌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
有人说,人的体重多半是和脾气成正比的。
像工部的王大人,人到中年,体重一上来,脾气也就见长,仅仅是因为小妾夜里磨了磨牙,之后又放了个微弱的小屁,一怒之下就把花如似玉的小妾赶出了府。
王大人认为,他磨牙、打嗝、放屁很正常,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活得糙点不影响他做官。
但女人不行。女人得闭月羞花,得口齿生香,得冰清玉洁。这样,才能引得起男人对她的怜爱。一个半夜磨牙,睡觉放屁的女人,不配得到怜爱,更不配呆在王大人的身边。
因为这样的女人,容易浇灭男人的俗望。王大人不想他仅剩的一点点熊风就这样被荼毒了。且王大人丝毫不觉得他的行为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半毛钱关系。
奇怪的是,高相爷反其道而行之,最近脾气渐长,可身子却日渐消瘦,大有逆势而上的趋势。
似今日这般高相爷的脸上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绿的情况,莘国的文武百官们绞尽脑汁,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只得避其锋芒,纷纷绕道而行。
高则诚一正官袍,目不斜视的走在台阶上,眼角的余光瞥见百官偷瞄过来的眼神,心下很是不快。
高则诚当然心里不痛快。自己的女人跟别人搂在一处,即使这个别人不是他人,正是自己的亲儿子,作为男人的高则诚还是气得一宿未眠。
他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衣裳,直了直腰,抬头朝百米之外的勤政殿望了望,随后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沉稳。
“高相爷今日如何一人匆匆而行?”一个好听的声音沉沉响起。
高则诚不用回头,便知道此人是谁。
他顿下脚步,让来人行至身侧,方才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李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来上朝了?”
来人原名姚英杰,又名李英杰,几年前被封逍遥侯。
此人原是中宫李皇后的表哥,因皇上顾念李皇后娘家,父母兄弟姊妹完全,因此封侯之日特赐了李姓。
李英杰原是小商户出身,在当今天子尚为宁王时,与王府的长府官曹司徒私交甚秘。
曹司徒见其表妹容貌非凡,牵线搭轿把人献给了宁王。宁王一见,爱之如狂。李英杰依仗着表妹,如今的中宫皇后李皇后,几番周折下,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
高则诚世家出身,对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能卖妹求荣,把祖宗姓氏都改了的人,心里相当鄙视。只因着此人虽背靠大山,却胸无大志,整日里玩鸟斗鸡,吃喝玩乐无事不干,只不干正事,因此两人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见了面,打个哈哈,寒喧几句,一笑而过。
李英杰忙笑道:“今日皇后召见,故来凑凑热闹。只早起的滋味着实难受,高相爷天天如此,真真是辛苦啊!”
高则诚脸色微变,笑意却不减:“早起惯了,倒也不觉着什么!一会皇上就来了。侯爷,请!”
李英杰自然不敢先请,微微弓身,笑道:“还是相爷先请!”
两人打过哈哈,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上台阶。
……
华灯初上的京城,笼罩在一片雾色中。最富盛名的风月场万花楼正门前的红灯笼已高高悬挂。
高则诚带着陈平、陈和,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而入。
迎客的**远远见来人一身贵气,衣着谈吐皆不凡,心道必是贵客临门。走近了,笑意又艳了几分,娇滴滴道:“怪不得今儿早上起来喜鹊在枝头喳喳直叫,原来是相爷驾到,相爷好久不来了,快里边请,我去叫姑娘们来服侍。”
高相爷淡淡一笑,捂嘴轻咳一声,身后的陈平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
**见高相爷出手这般大方,眼前一亮,喜不自禁的抓着随从的手,欲去拿银票。
陈平抬高了手,轻笑道:“妈妈别急,今日我们相爷来,只为了看一个人?”
“看人?”
**脸色稍变,抬头去看高相爷。
高相依旧是双手背立,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家相爷想瞧一瞧昨日被捆了卖入府的姑娘。”
陈平含笑把银子塞到**手里,“妈妈行个方便!”
**知道眼前这位是在京城手眼通天的一国之相,开罪不起,故作为难状道:“这个……高相爷……海棠姑娘正在……正在接客!”
高相爷眉色一紧,又一张银票塞到了**手里。
**喜得眉眼挤在一处,把银票往袖子里一塞,立马笑着弯腰道:“相爷,请跟我来!”
……
***
作者有话说:伴随着炮竹声醒来,新年已至。打开电脑,一个好大好大的红包。成年后,再没有红包可收,早已忘了收到红包的喜悦。感谢enigmayanxi,让我重赏这滋味,祝你一切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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