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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第十天,盟军突然偃旗息鼓,停止攻城了。
从这天起,寿春城异常寂静,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笼罩着偌大的城池。
守城将士格外安静,城中大街小巷上行人寥寥,数以万计的城中百姓关门闭户,静静的待在家里,不敢露头。
整座城池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滞氛围之中,压抑而平静,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一切都在沉默中酝酿,在酝酿中蔓延,在蔓延中凝聚力量,只待某一瞬间的剧烈爆发。
这种诡异的平静整整持续了两天。
两天里,驻守在寿春城外的盟军没有丝毫异动,全都待在临时营帐中,连走动的身影都看不到。这种情形,颇有些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意味,让守军将士摸不着头脑,不知盟军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与之相对的是,城头上的守军却防守森严。一个个腰杆儿挺得笔直,眼睛睁得像铜铃,眨都不敢眨一下,惟恐稍不留神,盟军便突然发起攻击,自个儿做了冤死鬼,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然而躲在箭垛后面的守军兵士,却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谈论着昨天夜里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劝降书。
“看看,队率昨夜悄悄回了趟家,早晨回来便魂不守舍的,一言不发?”一名弓箭手指着十步远的队率(统领五十人的小队长),掖着嗓子对身边的“队友”低声囔囔道。
“队友”闻言后。伸出两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声若蚊蝇的悄悄说道:“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到了。听说昨夜三更。北门和西门那边传出很多劝降信帛,随之便被将军们收缴了。但是,据说将军们拿着这些信帛并没有交给主公,而是私下里藏了起来,而后便传到各营将领手里,我们队率也有一份。”
“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看到将军们总觉得他们的眼神很怪,看谁都像防贼似的。原来他们手里都有一份劝降书。”弓箭手后知后觉的喃喃自语。
随即他扭头贴着同伴的耳朵,低语道:“劝降书上怎么说的?弟兄们是不是都知道?”
“应该都听说了。上面说,此次大将军率军围困寿春城。罪在袁、、、主公一人,与旁人无关。如若我等打开城门,赏千金、封万户侯,其他守城兵士一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诛三、、、不对。诛九族,抛、、、抛尸荒野!”说完话后,弓箭手“队友”牙关直哆嗦,浑身颤抖,极其艰难的咽口唾沫,显得心有余悸,惧怕不已。
“啊!诛、、、诛九族!”弓箭手被吓坏了,结结巴巴的失声说道。
“可不是吗?”同伴肯定的道:“据说李利大将军历来说到做到。从不食言,此次只怕也不例外。何况西凉军素以勇猛善战闻名于世。杀戮无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如若将军们执意顽抗到底,恐怕破城之日,西凉军就会大开杀戒,甚至屠城。”显然,弓箭手的同伴心理素质比他好,似是读过书,能识字,说话很有条理,不像是目不识丁的莽夫。
弓箭手此时彻底慌了神,或许这跟他得知消息的时间太晚有些关系,以至于他格外害怕,大冷天都吓得满头大汗,浑身哆嗦。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你说我们还能守住城池吗?能、、、能守几天?”
“这个、、、不好说。若是没有昨夜的劝降书,估计还能守十天半个月,但现在看看队率的脸色就知道,只怕是守不住了。”
“”
两天时间悄然而过,城中百姓在这种极度压抑的氛围中熬过两个日夜。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划破天空,寿春城迎来了新的一天,而这也是城池被围困的第十四天。
南门外,西凉军大营。
中军帅帐里,吕玲绮送来刚刚煮好的一壶香茗,李利和郭嘉二人相对而坐,用过早膳后,悠哉品茶。
“主公,明天便是半月之期,可眼下寿春城一点动静也没有。难得主公还能泰然安坐,微臣可是替你捏了一把冷汗。一直以来,主公不言则已,言出必行,从未有失,此番只怕是要破例了。“郭嘉一边说话,一边嬉皮笑脸的看着李利。他嘴上虽说替李利担心,实则言不由衷,另有所指,无异于等着看李利的笑话。
这也就是郭嘉敢跟李利这么说话,换了旁人,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李利面前放肆。
然而李利闻言后却是毫不在乎的淡然一笑,“奉孝这是刻意挤兑我,其中不无试探之意。你是想说,劝降书已经送进城中两天了,为何至今毫无动静,对吧?”
李利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交谈方式,而郭嘉又是生性洒脱、散漫不羁之人,精明睿智而不拘于俗礼,最合他的胃口。是以他和郭嘉相处的时间最长,近年来一直将其带在身边,闲暇时两人便坐在一起饮酒品茶,毫无避忌的纵谈阔论,相谈甚欢。
久而久之,李利已将郭嘉视为生平知己,待之如同兄弟,言语无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郭嘉为人处事极有分寸,尽管他和李利之间十分亲近,关系极好,但这仅限于他和李利单独相处之时,即私下场合。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者有旁人在场时,他恪守臣子本份,礼数周全,从不逾越半分,并处处维护李利的威信。
此刻大帐里只有他和李利两人,是以他毫不拘束,言语直白,完全把李利当成兄长或知己好友,而不是主上。但是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他始终尊称李利为主公。或许。他这是刻意提醒自己切莫恃宠而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尊卑有别,莫要失了分寸。忘了为人臣子的本份。
“主公一语中的,微臣正是此意。”郭嘉点头应道。
这便是郭嘉的聪明之处。身为人臣,你有事情想不明白,或者心中尚有疑虑,急于知道原委或答案。这时,你不能直接询问主上,因为人臣之道的第一条便是替主上分忧。既是替主上分忧。岂能让主上替你解惑,这是分忧吗?而郭嘉无疑深谙此道。因此他并不直接询问,而是旁敲侧击。委婉地提出问题,借此从李利这里寻找答案,从而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
李利十分欣赏郭嘉的诚恳,当即也不卖关子。坦言道:“其实劝降书是否管用。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尚存疑虑。不过凡事都要试过才知道是否可行,能不能成功,若是担心失败便不去尝试,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成功。”这番话确实是李利的心里话,说得极其坦诚。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袒露心迹。这种待遇并不是李利的亲信近臣都能享受的,迄今为止。仅有郭嘉一人而已。甚至于,李利的女人都很难听到他毫无保留的袒露心声。
说到这里,李利语气一顿,遂话锋一转:“之前我心里确实没底,担心城中守军负隅顽抗,死战到底。但是最近两天城中异常安静,城头上的守军将士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于惧怕我盟军。这种情形反倒让我安心了。这说明劝降书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对守军将士造成巨大威慑,迫使他们慎重考虑自己和家人的前途命运。事关生死,而且还牵连家人,由不得他们不慎重对待,深刻反思,继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同时也是唯一的选择。”
说到这儿,李利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笑声道:“人只有在安静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思考,而思考就意味着他的心已经为之动摇。作为守城一方,他这一动摇,就代表人心散了,军心乱了。这样一来,偌大的寿春城可就危险了,再也不是固若金汤的淮南第一坚城了,而是漏洞百出的危城。所以我们不必着急,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权衡利弊,最终做出正确的决定。”
郭嘉边听边点头,既而与李利对视而笑。随即他深以为然的感叹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主公深谋远虑,对人心的揣摩已至极致,微臣钦佩万分,自愧弗如!”
感叹之余,郭嘉接着说道:“经主公点拨,微臣料定破城之日就在眼前,也许就在今明两日。然则,微臣还有一事请教主公,一旦寿春被攻破,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处置袁术?”
“哦?”李利略显惊讶的沉吟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微笑道:“奉孝此话颇有深意,不知你对此有何高见?”
郭嘉闻声点头,神情肃然的道:“现如今,袁术麾下势力已然分崩离析,兵马折损大半,再无可能卷土重来,是以他的生死已无关大局。然而袁氏一族的根基就在淮南,虽然眼下淮南百姓已对袁术恨之入骨,但江淮一带的世家士族却仍然偏向于袁家,因为他们的祖上或家族子弟大多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这是袁氏家族的深厚底蕴所在,乃袁家历代先祖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将其分化瓦解的。
是以主公若要彻底占据淮南,便不能让袁术死在我西凉军手里。可是为了避免袁术势力死灰复燃,又不能不除,故而就需要假手于人,借他人之手除掉袁术。”
说到这儿,郭嘉语气稍顿,看到李利轻轻点头之后,他接着说道:“对此,微臣已有应对之策。眼下吕布和孙策二人都欲攻破寿春,急于博取首功,既替自己扬名立万,又能借此笼络人心。既然如此,主公何不成全他们?言明斩杀袁术者,方为此战首功,并许以重利。此乃二虎竞食之计!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闻言朗声大笑:“郭奉孝,真乃鬼才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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