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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亮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找县长陈乐天问个究竟。
邵三河沒有反对,但他对行动细节提出异议,他建议他去找陈乐天县长,而向天亮留守在高永卿家。
向天亮当然不会同意,他沒有其他理由,只是认为邵三河心软,心软的人手也软,嘴会更软,问不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而邵三河的理由相当充分,陈乐天和徐宇光是盟友关系,两人都和向天亮不大对付,向天亮去了,陈乐天不一定会“配合”,而相反的是,陈乐天对邵三河的印象还行,邵三河去,陈乐天说不定而能“吐”点实情出來。
还有一个理由,也是真正的理由,邵三河沒有说,向天亮也知道。
那就是去陈乐天家会有危险。
“不会吧。”向天亮很是不以为然,“三河兄,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邵三河摇着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留一手不是更加保险吗?”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咱们两个只有在一起,才是最保险的。”向天亮也摇在摇头。
“我的感觉不好,我认为去陈乐天家会有危险。”邵三河还是反对。
面对邵三河执着的表情,向天亮不禁哑然失笑。
因为高永卿家离陈乐天家的直线距离,顶多只有五十米,在向天亮看來,不过是一步之遥。
在整个县委领导宿舍区,历任县委书记和县长,分别住的是一号楼和二号楼,这是顺序,也是地位的象征,而其他领导的住房,很少按顺序來安排,更多的是按入住的时间先后去定。
陈乐天住的是二号楼,与高永卿住的十七号楼,仅仅只有一路之隔。
邵三河拗不过向天亮,最后还是同意,两个人一起去陈乐天家。
晚上九点差几分。
在高永卿的目送下,向天亮和邵三河跳窗而出,先趴在路边的草丛里。
九点正,将是流动哨从眼前经过的时间。
向天亮观察得很仔细,只有三十秒的时间,当一组流动哨在路的这边消失的时候,另一组流动哨将会在路的那一头出现。
一个便衣,两个武警,在十余米外的路中央不紧不慢的走过。
“咱们走。”向天亮低声道,身体早已蹦了起來。
邵三河不甘落后,几乎是同时,他也全力向斜对面的二号楼冲刺过去。
两个人各背着四五十斤重的行军包,只用了二十多秒钟,就攀上了二号楼的铁栅栏墙。
只是出了点小岔子。
向天亮先跳进二号楼的前院,却沒有离开落脚之处,而是就地趴下了。
邵三河紧跟着进來,不偏不倚的,恰好落在向天亮的身上。
将近两百斤的重量,都砸在了向天亮的屁股上,痛得他差点叫出声來。
“三河兄,你……你他妈的,沒,沒长眼睛啊。”
“哈,还怪我,是你自己不遵守侦察条例。”邵三河忍不住的轻笑。
“他妈的,疼死我了。”
“要不,我给你揉揉。”
“呸,去你的。”向天亮打起精神,察看着院子里的动向,“书房里还亮着灯。”
邵三河嗯了一声,“老规矩,你去书房,其他的交给我。”
“他家都有什么人?”
“除了陈县长,还有他老婆、老娘和一个小保姆,儿子女女应该不住在这里。”
“麻烦。”向天亮嘀咕道。
邵三河低声笑道:“你放心办你的事,我认识他们全家人,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我保证搞定。”
两个人互视一眼,同时爬向客厅门口……
果然,陈乐天还在书房里,对着文件伏案夜读,这也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了。
进了客厅,邵三河直奔客房,那里应该住着陈家的小保姆。
向天亮推开书房的门,冲着陈乐天轻轻的笑着。
猛地站起,又在惊愕中坐下,陈乐天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向天亮:“嘘……”
陈乐天:“是你……”
向天亮:“陈县长,对不起,打扰你了。”
陈乐天:“啊……沒关系。”
向天亮:“呵,沒吓着你吧。”
陈乐天:“沒有,沒有。”
向天亮:“那就好,那就好。”
陈乐天:“老邵呢,他沒來吗?”
向天亮:“來了,他得照顾一下你的家人。”
陈乐天:“噢……我明白了。”
向天亮:“对不起,老陈。”
陈乐天:“沒关系,他们教认识老邵,应该不会被吓着的。”
向天亮:“谢谢理解,我叫你老陈,沒有问題吧?”
陈乐天:“哈哈,称呼都是虚的,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我会计较吗?”
向天亮:“嗯……老陈,你对我和老邵的案子,应该有些了解吧。”
陈乐天:“当然,我有一个朋友,和专案组里的人有点私交,我多少还掌握了一点。”
向天亮:“那你是怎么看的?”
陈乐天:“怎么说呢,笼统的讲,姜建文做的那点破事,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向天亮:“我和老邵的事呢?”
陈乐天:“说你们两个为了区区的一百万而铤而走险,说破天我也不相信。”
向天亮:“你真的这么认为?”
陈乐天:“嗯,这一次啊,徐宇光做得太过了。”
向天亮:“哦,你也认为是徐宇光干的?”
陈乐天:“小向,你我都知道,在咱们滨海县,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唯有徐宇光一人。”
向天亮:“张衡书记呢?”
陈乐天:“他沒那个胆。”
向天亮:“那么,老陈你呢?”
陈乐天:“我?我承认,我视你和老邵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一天不欲除之而后快。”
向天亮:“呵呵……这是大实话,但你有自己的底线。”
陈乐天:“对,我不会不择手段。”
向天亮:“这就是你和徐宇光的最大区别,虽然你们是政治上的盟友。”
陈乐天:“我觉察出他在陷害你和老邵后,曾劝过他收手和回头,可惜他不听啊。”
向天亮:“我想也是,我想也是。”
陈乐天:“小向,你不会怪我吧?”
向天亮:“呵呵……不怪,不怪,只不过……”
陈乐天:“不过什么?”
向天亮:“在陷害我和老邵这件事上,你主观上沒有帮过他。”
陈乐天:“主观上?那就还有客观上的了。”
向天亮:“事实是,你在客观上帮助了徐宇光。”
陈乐天:“这么说……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向天亮:“老陈,如果不有掌握了某些事实,我和老邵也不会冒险前來。”
陈乐天:“你是指我借钱给徐宇光?”
向天亮:“你借过吧?”
陈乐天:“不错,而且不止一次。”
向天亮:“哦,几次。”
陈乐天:“两次,各一百万。”
向天亮:“老陈,你能具体说说吗?”
陈乐天:“你别急,我早有所料。”
向天亮:“什么意思?”
陈乐天:“你稍等。”
向天亮:“……”
陈乐天:“这是我两次借钱给徐宇光时,我特意留下的相关记录和说明,现在我交给你。”
向天亮:“哦,我说老陈,原來你早有准备啊。”
陈乐天:“是的,我不想成为徐宇光的同伙。”
向天亮:“老陈,谢谢你。”
陈乐天:“不用谢,我这全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你和老邵。”
向天亮:“嗯……老陈,你交给我的这些东西,我可以公开吗?”
陈乐天:“沒问題,你可以随意使用,因为我的钱都是祖上的财产和海外的遗产,我敢说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向天亮:“两次借钱,每次一百万,徐宇光果真是大手笔啊。”
陈乐天:“他那是根本就不想还钱。”
向天亮:“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陈乐天:“正是如此。”
向天亮:“老陈,那你知道两个一百万的具体去向吗?”
陈乐天:“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这还是我稍加关注后才知道的。”
向天亮:“你说,你说。”
陈乐天:“一次应该是对你的试探,把钱拿到南河县,再打到你的帐号里,另一次可能在你被双规之前,冒用你再化名存入银行。”
向天亮:“关于这些,你在材料上都说明了吧?”
陈乐天:“都有,你拿回却自己看吧。”
向天亮:“老陈,你……你是个好人。”
陈乐天:“怎么,以前不是吗?”
向天亮:“以前也是,但我沒有认识到啊。”
陈乐天:“总算听到你说了句真心话。”
向天亮:“老陈,你这话是在损我吧。”
陈乐天:“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向天亮:“说得好。”
陈乐天:“那么,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
向天亮:“呵呵……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陈乐天:“我不想我的家人受到影响。”
向天亮:“行,我们马上离开。”
陈乐天:“我送送你们。”
……
可是,就在向天亮和陈乐天起身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邵三河站在书房门口,先朝陈乐天点头示意,再冲着向天亮眨眼。
向天亮急步走到书房门口,低声的问,“三河兄,你脸色很不好啊?”
邵三河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外面。
“你自己去看看,不是我的脸色不好,而是外面的形势大大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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