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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掌柜和粉裙女子从未见过此等刀枪不入之人,江湖上的护体硬功,再怎么强横,匕首长剑加身也会留下白色印子,更别提眼睛嘴巴等明显的薄弱之处了。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们看着孟奇的目光就像看着降世的仙佛,地狱的鬼魔,满是恐惧和崩溃之意。
下意识间,他们转身欲逃,可耳畔传来了含笑的声音:“我让你们走了吗?”
没有神异,没有经历,但害怕让黑脸掌柜和粉裙女子僵立在了原地,不敢再迈出一步。
孟奇看得好笑,他们若是逃,自己还真没办法阻拦,毕竟不能主动出手伤人,可心灵崩溃、胆气被夺后,他们已没办法再升起反抗和逃跑的念头,有的时候,杀一百头猪都比杀一百个没了反抗意志的人难。
“去把解药搜出来。”孟奇忽然对几名新人开口。
闵人龙和伍修贤等人瘫软在椅子上,视线相接,不明所以,自己等人手软脚软,难以动弹,为何公子还如此吩咐?
这时,阴阳脸少女元央惊讶出声:“你看出来了?”
她自觉伪装得很好。
你的真气流动、肌肉反应,你的心跳和血流,都深深地出卖了你……孟奇笑而不语,指了指黑脸掌柜和粉裙女子,示意元央去搜取解药。
元央站起身,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虫豸,深蓝色,像是瓢虫,但上面是七色彩虹般的痕迹。
她略微局促地看了看闵人龙、翁灵玉,低声道:“我也没察觉饭菜里有迷药,但‘蓝星’会主动吸取毒物,等我反应过来,你们已经吃了不少,所以装作无力,打算等下毒的坏蛋靠近,给他们厉害瞧瞧。”
“应对很好。”孟奇难得地表扬了一句,若没有自己,元央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翁灵玉等人只觉庆幸,毫无责怪之意,纷纷让元央快去拿解药。
元央松了口气,因为表扬而略显兴奋,在族里她总是备受歧视。
她快步走到粉裙女子和黑脸掌柜身旁,正要搜身,这两人已崩溃地交出解药。
等蓝星“鉴别”后,元央笑眯眯拿了回来,喂食伍修贤等人,与此同时,黑脸掌柜和粉裙女子脸色发黑,双手捂着喉咙,荷荷作响,泛着蓝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
噗通,他们倒地身亡。
感觉到孟奇等人的目光投来,元央坦然道:“我让蓝星悄悄咬了他们一口,不能让坏蛋走脱,否则会引来更多坏蛋。”
“嗯,他们若是逃走,禀报别离魔剑,我们的刺杀行动怕是无法成功了。”伍修贤第一个表示赞同。
翁灵玉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打了个寒颤,又咬了咬牙,终于用力点头,闵人龙恢复了行动力能力,懊恼地上去一人补了一剑。
“好了,离开这里,然后隐藏起来,乔装改扮,重新谋划。”孟奇见四个江湖雏鸟经过血的教训,总算有了轮回危险的自觉,笑着提剑起身。
九窍齐开后,诸多迷药毒物对他再无作用,入体就随着内天地循环排到了外面,故而刚大快朵颐也没有影响,步伐依旧沉稳。
…………
某个闹市背面的院子内。
绿树生发,孟奇盘腿坐于下方,膝上横着长剑,闭目修炼眉心祖窍。
忽然,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靠近了院子,推门而入,正是翁灵玉,她身上沾满糖水,异常狼狈。
“怎么了?”孟奇睁开眼睛,轻抚长剑,眼角眉梢皆有笑意。
翁灵玉的遭遇,他早就有所预料。
翁灵玉又懊恼又气愤:“公子,不过是在她附近卖糖水,怎么就像面对杀父仇人,总是针对我?”
这是任务的第四天,经过前面三天的迂回打探和收买铁心堂底层,他们总算弄清楚了“别离魔剑”符错的日常习惯,发现他每隔一日,就会到城内最大的青楼与相好花魁共度良宵。
考虑到符错这个习惯已有很长一段日子了,他不可能总是疏忽自身安全,直接去青楼刺杀很容易掉进陷阱,所以闵人龙等人将刺杀安排在了符错去青楼的必经之路上,而且这样方便他们得手后迅速脱离战斗,回归轮回广场。
有了计划,他们开始熟悉自身要扮演的“角色”,比如翁灵玉,就是路边卖糖水的少女,可她今日第一次去尝试,就被旁边做同样营生的妇人给弄得狼狈异常。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孟奇简短点评道。
翁灵玉只是历事较少,又非傻子,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味道,便于刺杀的地方肯定是繁华所在,少不了摊贩以此为生,自己贸然插入,在别人眼中就是来抢饭碗的,自然被排挤,自然被又骂又泼。
“公子,该怎么办?”她睁着眼睛求问。
“突然冒出新的摊贩,符错会不警惕?”孟奇反问道,“还不如到时候直接将今天泼你糖水的女子弄晕,你再乔装改扮成她,少说话,多低头,短时间内不怕被人发觉。”
翁灵玉轻轻点头:“恩,我这几日在别处练习卖糖水。”
话音刚落,伍修贤推开了院门,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全是淤青。
“伍大哥,你被别的乞丐打了?”翁灵玉捂嘴笑道。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熟稔了起来。
伍修贤又气又恼:“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讨个饭吗,至于往死里打?”
翁灵玉看了孟奇一眼,学着他的样子,蕴含淡淡笑意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一日,四小的刺杀计划备受打击,以前看小说听轶事时,杀手们总是突然出现,或为卖花女子,或为街边乞丐,或为算命先生,以雷霆之势,迅速杀人,然后远扬,看起来轻松无比,有样学样应该很简单,可哪里知道,背后充满学问,自己等人还差得远!
接下来两日,在孟奇的指点和自身的摸索之下,闵人龙、元央等人渐渐褪去青涩,步入正轨。
…………
第六日黄昏,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一个小孩哭闹着要喝糖水,被母亲领到了往日摊前,由于客人不少,平时总是笑眯眯打招呼的妇人低着头,可劲儿忙碌,大锅里煮着的糖水色成金黄,翻腾冒泡,甜香扑鼻。
喝到了糖水,小孩满意离开,忽然,他脚边多了一只手,满是泥土的脏手。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这名乞丐沙哑着声音乞讨。
小孩的母亲看不过去,丢了一个铜板在他的破碗里,然后拉着小孩快速离去。
对面卖头花的摊贩前,一个有点异域风情的少女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楼下雅间坐着一名黑色劲装男子,喝着茶,吃着肉,手旁放着长剑。
更上一层的雅间里,孟奇把玩着茶杯,笑看着下方,以欣赏的姿态等待着刺杀。
哒哒哒,马蹄声响,几名骑者出现在远处,被围在中央的正是“别离魔剑”符错,周围有足足九个侍卫,最强者已然开窍,不比伍修贤差。
十名骑马者踏入了这条街道,因为太过繁华,马匹放缓了步伐,符错左顾右盼,欣赏着自己治下的城池。
突然,他座下棕马长嘶出声,人立而起,马腿之上有一只深蓝色虫豸,背部闪着七彩光晕。
说时迟那时快,比马嘶稍慢刹那,一直埋着头的妇人端起了铁锅,滚荡的糖水劈头盖脸向着符错等人泼去。
几名侍卫猝不及防,被烫的惨叫出声,有的挥舞起兵器,将水滴挡在外面,有的跳下马匹,借马躲避,场面混乱异常。
就在这时,旁边的乞丐突然蹿出,合身扑上,手中的判官笔分点符错喉咙和眉心。
马匹人立而起时,符错下意识控制,没有弃马,等明白遭遇刺杀时,糖水与判官笔已到了眼前。
他耳窍已开,刚才其实有听到蛊虫飞舞的声音,但以为是普通虫豸,没有在意,反正也不是往自己身上来,谁知,它绕了个圈,突地过来咬了马匹一口。
危急时刻,他抽出长剑,疾如惊鸿,由下往上,当当两声将判官笔带开,身体往侧方翻滚,躲避糖水。
突然,一道明亮的剑光从半空落下,似险峻山峰,危险至极。
生死关头,符错还未脱离马匹的双腿用力,整个人停滞了一下,慢了一拍,错开了剑光,然后长剑一引,带离了黑衣劲装男子。
闵人龙和伍修贤毫不停留,转身就逃,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有没有伤到符错。
符错落地起身,忽然摇晃了一下,脸色迅速发黑,嘴角溢出泛着蓝色的血液。
原来真正的杀手是那只蛊虫,无论伍修贤,还是闵人龙,都是为了让符错分不了心,将害了马匹的蛊虫遗忘!
此时此刻,卖糖水的翁灵玉和挑花的元央早就按照机会撤离。
侍卫分开,追捕伍修贤等人,但街上人多,难以追上。
孟奇点了点头,四个新人的成长很快,可以作为小队的附属。
他正待任务结束回归,可始终没有动静,略略点头,怕还有点小波折。
蹬蹬瞪,翁灵玉绕了一圈,按照计划,上了酒楼,冲入了雅间。
在她看来,任务到此结束。
可她还未来得及与孟奇打招呼,就看到一名提刀男子步入,气势内敛,深沉如海。
“他,他跟着自己……”翁灵玉茫然想道。
提刀男子看着慵懒喝茶的孟奇,沉声道:“刚才目睹刺杀时,本座就在想应该有个幕后黑手,果然如此……”
他缓步走近孟奇,显得信心十足。
孟奇叹了口气,连鞘带剑拿起,平平无奇地刺向提刀男子膝盖。
这名男子眉毛一挑,刀势展开,却突然看到对方长剑挑起,一下就越过了重重罗网。
他退后一步,长刀横斩,欲要以强破巧。
可对方的长剑已然变招,依然还是指向膝盖。
一连三剑,每一剑都让提刀男子退后一步。
长剑收回,提刀男子已回到了刚进来时的位置。
“出去吧。”孟奇淡淡道。
提刀男子呼吸沉重,似乎受到极重的打击:“你,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跟踪过来?”
“不感兴趣。”孟奇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好,好,好!”提刀男子脸色铁青,连道了三声好,“如此轻松击败我,阁下当能算得天下无双!”
孟奇笑了笑,看向窗外繁华的街道,意兴阑珊道:“我学武多年,若对手还是你这种层次,那才真没意思。”
没有鄙视,胜似鄙视,那种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让提刀男子脸色苍白,不再多言,摇摇晃晃转身离去。
翁灵玉看着孟奇,觉得公子刚才的剑法“熟悉”,突然,她想起一门赫赫有名的剑法,江东多有传闻的剑法,结结巴巴道:“堪,堪虚剑法,公,公子,你是王家……”
孟奇竖起手指,挡在唇边,嘘了一声:“不要告诉别人,咳咳咳……”
他用心地咳嗽起来,然后视线昏暗,任务完成。
广陵王氏祖宅内,王思远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皱起眉头,拿出算筹,可没有头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