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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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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安容吃了半个时辰。

    芍药天性乐观,只要不是玲珑苑出事,她都乐得瞧热闹,不会跟安容一样会为侯府着想很多,毕竟那不是她分内的事,她就是想也是白瞎。

    海棠见她狼狈的回来,问了问她怎么了,芍药委屈啊,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倒到一半,戛然而止。

    姑娘捡了人家传家宝没还,试戴了一下,取不下来的事多丢脸啊,不能说,不过她还是觉得那木镯跟小七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她相信自己的眼力,那么丑的镯子,怎么还会有第二只呢。

    芍药转身去了回廊。

    小七小九都睡下了,芍药用烛火照了照,发现小七脖子上的木镯不在了,小九的还在。

    “海棠,小七脖子上的木镯什么时候不见了?”芍药问道。

    海棠心里哏的慌,她性子沉稳,话也不多,不代表她就没有八卦之心,尤其是芍药话说到一半就没了,这不是成心的撩拨人吗?

    “今儿小七飞回来,脖子上的木镯就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海棠回答,一只木手镯,丢了不是什么大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芍药觉得这是个事,赶紧禀告安容知道,安容听得直扭眉,问了问海棠那小七那木镯长什么模样。

    海棠心细,观察就细致,详细的描述了一下木镯。

    安容嘴角直抽,没错了,她手腕上的木镯就是小七脖子上的那只。

    谁能告诉她,玲珑苑里捡到的木镯怎么就成人家的传家宝了?

    安容想不通,更没人能告诉她。

    在偏屋偷偷的摘手镯半天,各种办法用尽,手镯还完好的在手腕上,倒是她手腕脱了一层皮。

    安容泄气了。

    去书房写了张纸条,然后把抱着媳妇睡的正香的小七给摇醒,给她送信去。

    临墨轩,书房。

    一身天蓝色锦袍的男子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桌面,目光深邃如幽潭,古井无波。

    桌面上摆着一只玉盒。

    是方才暗卫送来的祛疤良药。

    膏药晶莹碧透,像是一块碧玉,鼻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莲花香。

    可是脑中想到的却是一团黑。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胭脂盒,轻轻打开。

    膏体似一团墨玉,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光芒。

    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祛疤药膏,他第一次见到,心底竟然有种想试一试的冲动。

    他伸手拿起银挑,正巧这时,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来,站在他的手背上,扑腾着翅膀。

    鸽子脚上绑着个小竹筒。

    他嘴角微弧,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把竹筒取下。

    信上写了四个字:你是荀止?

    男子微微一怔。

    两刻钟后。

    安容收到回信:是。

    那一刻,安容的心跳的飞快,脸颊都红了起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不过,安容一想到手腕上的木镯就笑不出来了。

    再次的回信满是怒气: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家的传家宝木镯怎么会掉到我的院子里,被我的丫鬟捡到,戴到小七脖子上,最后又到了你的手里?

    看着信上内容,萧湛眉头锁紧。

    连轩先说木镯丢了,后又说送给了心爱的姑娘,却惹的外祖父大怒,半个月之内不许他进府,又把木镯给了他,他还纳闷这手镯怎么回来的,原来是小七。

    连轩是想把木镯送给她,却不小心把木镯丢在了她的院子里,被丫鬟捡到送给了小七,小七戴回府给了外祖父?

    连轩喜欢她。

    虽然隐隐有过猜测,可是真的知道时,萧湛的额头皱的紧紧的。

    望着那只精神头有些不济的鸽子,萧湛眉头拢了拢,还是写了封回信。

    信上写:木镯一事一言难尽,但确实乃祖上之物。

    安容回信:那要是找不到会怎么样?

    萧湛回信:会将归龙山掘地三尺。

    安容回信:你家祖上的木镯,口径那么小,小七能戴,人能戴的上吗?

    萧湛回信:有缘之人,可以。

    安容回信:什么样的人才是有缘之人?

    萧湛回信:可做我荀家内子。

    安容回信:友尽。

    一晚上,小七累的直喘气,趴在那里看着某个手里拿着纸条在屋子里徘徊皱眉的男子,昏昏欲睡。

    萧湛对着纸条看半天,也没懂“友尽”二字是什么意思。

    安容坐在床榻上,看着屋子里氤氲的烛火,有种想喷血的冲动,还在不死心的摘手镯,一只破手镯就想圈她做荀家媳妇,也太过分了些。

    安容骂完,又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好歹人家今儿白天才救过她一命,又不知道木镯在她这里,才那么说的,人家未必看得上自己,便又默默的把那话收了回来。

    至于“友尽”二字,当她看到内子二字时,脑子里自动蹦出这两个前世想用一直没有机会用的词。

    现在想想,他对自己只有恩情,没有友情啊。

    安容后悔一时冲动了,可是第二天早上,收到小七带回来的信,安容又活蹦乱跳了。

    他不知道友尽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也不告诉你,谁叫你家的木镯太坑人了,”安容轻声嘀咕。

    安容低头看着木镯,那坑坑洼洼的,额头就皱了起来,自己都嫌弃,外人瞧见了还不得笑话死自己啊?

    芍药在一旁的小榻上歇着,见安容从回来,一门心思就在木镯上,就是弄不下来,一向心直口快的她都没敢说木镯难看,就怕伤姑娘的心,怕她气急败坏不要胳膊的乱摘手镯。

    可是手镯一直戴着,难免会被人发现,那时候得多么的尴尬啊?

    芍药眼珠子一转,麻溜的起身踩着绣鞋就去拿了紫色绣线过来,闪着一双琉璃大眼对着安容道,“姑娘,这木镯怕是取不下来了,样式又难看了些,要不奴婢帮你在木镯上编个手镯吧?”

    安容一脸郁结的看着芍药,眼睛落到她手里的线上,点点头。

    忙活了一刻钟。

    芍药系上两个小铃铛后,舒畅的松了口气,“很漂亮。”

    看着手腕上,紫蓝绳编制的手镯,精致玲珑,大气婉约。

    安容想到了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子,好歹吃饭做事时,不用一会儿就扯衣袖子,怕被人看见。

    只是手腕上戴了这只手镯,以后别的手镯都没法戴了。

    想想心里就堵的慌,恨不得能再次重生到昨儿马车上,不对,重生到昨儿上马车前才好,她又不想认识他。

    安容想到荀止,眉头挑了一挑,京都好像没有几个姓荀的,四品官以上,一个没有,以他的穿戴,根本不像是寻常出身。

    正走神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喻妈妈带着秋菊、冬梅端着铜盆上来伺候。

    冬梅脸色有些差,姑娘越来越厌恶她了,白日里要芍药伺候,晚上还要她伺候。

    昨晚她蹑手蹑脚的上来,见到姑娘对着胳膊发怒,抓狂,芍药在一旁劝她,她昨儿也注意到,姑娘一直捏着袖子,好像手腕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地?

    冬梅进门,一双眼珠子就盯着安容的手腕,此时,芍药正伺候安容穿戴,那紫绳手镯也瞧不见。

    不过,梳妆的时候,总算叫冬梅寻着了机会。

    她拿着一只白玉镯递给安容,让安容戴,安容摆了摆手,“不用了。”

    冬梅这才瞧见安容手腕上有只手镯,绳线编织,有小小玉花镶嵌在里面,还缀着铃铛,确实极美。

    冬梅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姑娘睡前喜欢把这些头饰都取下来,早上也没见她戴手镯,那这只镯子哪儿来的?

    冬梅想不通,这只手镯还不至于让姑娘抓狂吧,可胳膊上没别的东西了啊。

    安容对了镜子照了照,容妆精致,柳眉如黛,颦笑间,碧波流转,甚是满意。

    “府里昨晚没事吧?”转身朝桌子走去时,安容随口问道。

    喻妈妈帮安容摆好碗筷,笑道,“比起昨儿白天,府里夜里安静的很,只是听说三姑娘昨儿高烧了一宿,柳大夫守了她一宿,也不知道这会儿烧退了没。”

    这寒冬腊月的,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男子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个姑娘。

    喻妈妈叹息一声。

    正巧这时,一阵咚咚咚脚步声传来。

    冬儿跑的气喘吁吁,趴着楼梯栏杆喘气道,“四姑娘,不好了,三姑娘病危,柳大夫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安容刚夹起来的蛋饺,扑咚一声砸进了粥里,溅起几许粥花。

    安容怔怔的看着冬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呢,沈安姒怎么可能病危,前世尽管大夫人多番刁难,她也安然出嫁了啊,只是远嫁在外,日子难过罢了。

    安容有些失魂的站起来,急急忙下楼,朝玉竹苑走去,心里清楚沈安姒这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可是安容脑中会莫名其妙的闪现孩提时期,她们一群人放风筝,踢毽子,追着跑着的场景……

    不管现在的沈安姒变得有多么的可怕,在安容的脑海中,始终记得那些温馨没有算计的日子。

    跑出玲珑苑时,安容蓦然止住脚步。

    眸底有了犹豫之色,她落水是咎由自取,原本去参加梅花宴的就不是她,她为了张请帖都狠心给六妹妹下毒了,这样的人,为何还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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