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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把茶盅交到小姐手里。
顾青莞接过来,喝了一口,脸色变了变道:“这茶叶是何时的?”
“小姐,快别提这一茬了,就这点茶叶,还是我撒了泼,闹了一翻才拿到的。要不是为了避着人,回头我定让福伯到外头弄些好的来。”
“不必!”
顾青莞笑道:“连日常的茶叶都变成了陈茶,为了个寿王还要变卖母亲的庄子,看来这顾府在银钱上,可吃的紧啊。”
月娘停下手中的针线,一脸讥笑道:“谁说不是。顾家族里人口众多,都是嫡子嫡孙。当初老太爷在世分家产时,落到每个老爷手里就没多,这些年过去了,进项少,出项多,府里排场又这样大,怎么能不短了银子。二奶奶嫁进来时,明里暗里贴补过多少。”
月娘说到此,想着二奶奶的好,眼眶又红了。
顾青莞听得津津有味,未曾看见月娘伤心,自顾自问道:“以前短了银子倒还说得过去,如今父亲和京中的大伯手里握着的,都是顶顶肥的差,为何咱们府里还会短?”
月娘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按理说家产也是不少的,每到年根脚下,送礼的、送年货的人排成长龙。”
春泥突然做了个手势,道:“谁知道是不是给郡主贴补了娘家。”
“胡沁什么,齐王府家大业大……”
“我知道了!”
顾青莞突然从榻上站起来。
“小姐知道什么了?”春泥急道。
顾青莞淡淡笑道:“钱顾府肯定有,但一定是左手进,右手出。并非出给齐王府,而是齐王府依附的那个人。”
“谁?”
“瑞王!”顾青莞轻轻吐出两个字。
“爷,三小姐在院门口求见,说是给爷做了消暑的绿豆百合羹。”阿离斜吊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道。
赵璟琰举起手中的铜镜,左右照了两下。脸中的青黑之色已退去大半,却依旧不堪入眼。
他扔了铜镜,眼珠滴流一转道:“东西收下分给兄弟们,人不见。”
片刻后,阿离去而复返:“爷,四小姐写了些诗词,想请爷赏鉴赏鉴。”
赵璟琰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阿离。
“诗词收下生火,人不见。等等,再有顾府之人来,就说爷一视同仁,只在赏花之日与众位小姐见面。”
真真是烦不胜烦,就看不得他安静一会吗,这些女人一个个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欲望,合着当他赵璟琰是傻子,看不出来啊!
赵璟琰想着府里的那一十八个侧妃,用力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短短二日,三个庄子已然到了顾青莞手里,她把地契房契让月娘小心的收起来,把庄子仍交给福伯打理。
她交待福伯什么都不必种,仍然只用草药和粮食。不论是盛世,还是乱世,唯有这两样东西,能让人延命。
顾府得了一大笔银钱,又开始生龙活虎,金啊玉啊的往府里采买。
此时从京里传来消息,皇帝派贤王入江南,彻查寿王被刺杀一事。
顾老爷心下一盘算,倘若求着郡主把贤王也请进顾府住几日,那顾府在苏州府的威望,只怕是如日中天,无人可比啊。
于是乎顾老爷一声令下,极尽奢侈之能,本着不求更好,只求最好的态度,大把大把的砸下银子。
就在顾府上下为了几日后的赏花宴,忙得分身乏术时,顾青莞在一个微微躁热的白日,竟然被人请去给老爷,太太请安。
来人还特意叮嘱月娘给小姐好好打扮。
月娘和春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顾青莞略思片刻,从胭脂盒里挑出一方锦盒,沾了些在指甲缝里,又在身上各处藏了些其它的毒,平静的走出了院子。
月娘揣揣不安的扶着六小姐,踏进了正堂。
正堂之上,顾老爷,魏氏一左一右端坐,郡主含笑坐在下首的方椅上。
正常的方几之上,古仆厚重的兽面四足立人铜炉之中,一捻线香烧起,檀意飘渺。
顾砚启研磨着掌中茶盏,见人进来,眉心一紧。
几年未见,她竟然出落的如此绝色,若不是那呆滞空洞的眼神,木头木脑的表情,茫然痴傻的模样……顾砚启一阵心烦。
此女若是个好的,凭她的模样,送给哪个王爷做个妾室,也是枚极佳的好棋啊,可惜……可惜啊!
顾砚启在打量顾青莞的同时,顾青莞也在打量着他。
眉目儒雅,衣冠楚楚,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谁又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月娘暗下推了推小姐,低声道:“小姐,快给老爷,太太和郡主请安。”
顾青莞呵呵傻笑两声,上前即不曲膝,也是低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顾砚启:“请安,青莞请安。”
这一开口,顾砚启脸冷三分。一点子规矩都没有,顾府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
华阳郡主笑道:“老爷,太太。我看这孩子虽痴傻的厉害,皮囊到是好的。放眼族中小姐,根本无人能比过她。贤王此人,最喜女色,依媳妇看,就把她送贤王吧。”
尽管青莞知道这一趟并无好事,却也未曾郡主竟然想把她送给贤王暖床,她浑身一颤,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她还是钱子奇时,有一回随祖父进宫,入过一处假山时,听到几声怪异的叫然,又看到几个太监分立在四周。
祖父忙拉着她匆匆而去,她好奇的回过头,却看到一个稚嫩的宫女被人压在身低下,死命挣扎。
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看见,猛的抬头,正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吓得腿一软,赶紧拉着祖父的手跑开了。
她永远记得这张脸,极其邪媚,正是贤王赵璟玮。此人生的异常俊美,生平喜好,便是幼女。
顾青莞只觉得从脚底窜出一股无名之火,烧遍全身。
怪道这青天白日的把她这个傻子叫过去,原来竟是让她去侍候那个畜生。
月娘听得魂飞迫散,噗通跪倒在地上,磕头连连“老爷,太太,小姐还有两月才满十三,尚未及笄,连葵水都还没有来,不能这么早嫁人啊。请老爷太太可怜可怜小姐吧。”
顾砚启把茶盅往几上重重一搁:“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贱婢说话的份,来人,给我拉出去,掌嘴。”
顾青莞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月娘死活不放手。
下人都知道六小姐有疯病,会打人咬人,都不上敢前。
华阳郡主捏着帕子轻轻一笑,道:“老爷何必跟个贱婢一般见识。得了,起来吧,扶着小姐回去,好生侍候着,小姐若是少了根头发,定叫你生不如死。”
魏氏见媳妇喧宾才主,慈祥的脸上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继续拨弄她手中的佛珠。
顾砚启心中不悦,但面上不显。
“都下去吧。”
顾青莞强忍住把手中毒药撒出的冲动,拉着月娘的袖子,抽抽嗒嗒,笨拙的迈开了步子。
待六小姐离开,郡主施施然起身:“老爷,太太都已经看到了,这孩子的模样,只怕全苏州府都找不出这么标致的。媳妇也是为了顾家好,一切全凭老爷,太太作主,儿媳先去忙了。”
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令顾砚启心头一阵阵发闷。
魏氏在一旁瞧得分明,等人走远了,火上添油道:“老爷何必跟她置气,五年都这么过来了。”
顾砚启冷笑连连,脸上怒意盛了三分。
魏氏知道见好就收,捏着帕子抹了抹微红的眼眶道:“她这是要把六丫头往火坑里推啊,老爷可得三思啊。”
顾砚启见状,长叹一声,脸上似有为难之色。
顾青莞走出正堂,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把头埋进了月娘的怀里,低语道:“月娘,快帮我把头发弄乱。”
月娘趁人不察,三下两下便将头发散下,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从无人的小路走回院子。
饶是他们这样避着人,仍是在半路遇见了吴雁玲和二房两个庶出的小姐。
月娘正要绕路而行,三小姐顾青莲拦住两人去路,捏着噪子道:“站住。”
月娘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玲小姐,三小姐,四小姐。”
吴雁玲厌恶的转过身,道:“你拦着个傻子做什么。”
顾青莲心思微转,轻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寿王如今住在府里,她这样横冲直撞的,一点子规矩都不懂,万一惊了寿王架,岂不是死罪。”
月娘忙解释道:“回四小姐,我家六小姐是奉了老爷的命,去给老爷,太太,二奶奶请安的。”
顾青莲捏着帕子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老爷,太太全让她去请安,你这贱婢可真是扯啊。”
月娘是钱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竟然被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贱婢,饶是顾青莞再好的心性,也涌上了怒气。
想当初,二房这两个庶出的女儿,哪一个没吃过姨母的药。结果呢?结果狼心都给狗吃了。
她嘿嘿傻笑两声,推开月娘的手,一把抱住了顾青莲,一边跳一边喊:“贱婢,贱婢,你是个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