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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莞躲在自个院里过逍遥日子,却不知前面这几日闹了个天翻地覆。
且说赏花宴后,寿王似是而非的态度,令各府的千金小姐,嫡女庶女们起了心思,因此这几日顶着烈日往顾府跑的奶奶,太太们越发的多了起来。
华阳郡主接待了一两日,烦不胜烦,便将此事撂给了太太。谁知太太那日大雨,淋了几滴雨丝,身上有些不大畅快,遂命孙女顾青芷出面接待客人。
顾青芷自然明白这些人上门的目的,把人领着往望月阁一送,与寿王见上一面,身上的担子也就卸了。
哪知这样一来,就得罪了二房的两位庶女。
那日夜间,这两人约好了往顾青芷房里去,虽然只一杯茶的时间,却言三语四的指责二小姐胳膊肘往外拐。
顾青芷由太太一手调教,在这偌大的顾府,只有她教训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教训她的份。便是郡主,看在太太和大房夫妇的薄面,也得对她客客气气。
顾青芷一怒之下,在太太跟前滴了眼药水。
太太正愁找不到借口立威,当下命人把郡主叫到跟前,一通敲打。言外之意,你怎么教养两个庶女的,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郡主强忍着一口气听太太训了半日的话,回到房里,当下砸了一套青花瓷茶俱,不由分说的把闻讯而来的刘姨娘,许姨娘一人甩了一个大嘴巴。
不巧的事,这大嘴巴甩过去,正好被那顾松涛看见。
两个姨娘敢怒不敢言,只眼中含着泪,幽怨的望向自家的男人。
顾松涛心里那个疼哟,无边无际,恨不能立马上前好声安慰两人一通。
他这五年,被华阳郡主治得死死的,连两个姨娘的身子都只敢偷偷的摸了下,偶尔趁着郡主不在府里时,解解馋。
他见此情形,表面一言不发,正义凛然的站在了正房这一头,夜间则趁着郡主熟睡时,偷偷跑去了姨娘房里,用自己热情的身体,安慰姨娘受伤的心灵。
华阳郡主醋性极大,丫鬟小报告一打过来,她气得直接把那顾松涛从姨娘的被窝里拎了出来。
顾松涛与那许姨娘颠鸾倒凤,外别胜新婚正得劲时,冷不丁的被人搅了好事,当下不管不顾的发作了起来。
他竟然连衣裳都没有穿好,直接跑到望月阁的寿王那里,伏在地上一通好哭。
哭来哭去,无非一个意思,堂堂顾府二爷,身居要职,家财万贯,五年来只搂着一个女人睡觉,实在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就在此时,顾老爷夫妻闻讯赶来,见已闹到了寿王面前,索性把事情撕掳开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二房无子,已成绝户,王爷啊,这可如何是好?
赵璟琰此时正与阿离探讨哪一个闺中小姐,才是真正的金大夫。被顾家人这样一闹,气得两眼翻翻,一个茶盅砸下去,所有人都止住了哭。
就这样,顾松涛的第三房小妾,就在这样一个人仰马翻的夜里,定下了人选,张府庶出的八小姐张欣远。
事情传到青莞耳边,她放下手中的医书,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事赶事,竟然那么巧?看来,我那好父亲一定是没少动心思啊。”
“小姐这话是何意思?”月娘和春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围到了小姐身边。
青莞一双点漆般的黑瞳,明亮清澄的闪着光芒,她笑道:“郡主这些年来一向把内宅之事牢牢抓在手上,何曾有过推脱的时候。”
“小姐的意思是……”
“这事若不是我那好父亲在边上出谋划策,她绝不会行此晕招。更何况,五年了,父亲什么时候敢趁着郡主入睡了,爬姨娘床上,还不是想趁着寿王在。”
“小姐,二爷就料定了寿王一定会帮他?”
“你没看到老爷,太太深更半夜都赶来了吗。一个无后,别说是寿王,就是皇帝来了,也无济无事。”
月娘和春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水眸笼上忧雾,眉梢染上愁烟,青莞苦涩一笑。
情薄如厮,这世上再聪慧,高贵,厉害的女子,也阻止不男人的纳妾之心。
手慢慢抚上胸口,那一箭的伤口隐隐作痛。青莞垂下眼眸,拿起了医书。
月娘和春泥心头各自颤了两颤。
眼前的小姐,白的衣,黑的发,简单素净的如同画中走来的女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偏偏那明灿无瑕的笑脸上,一双深眸如同古井般没有任何波澜。
两人对视一眼,一句话不敢再说,默默的退了回去。
赵璟琰看着哭哭渧渧的郡主,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拼命的摇着扇子,朝阿离递眼色。
阿离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上前道:“郡主,王爷并非故意要应下,顾府老爷和太太已经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王爷也不好办啊。”
“滚开,你懂什么?”
阿离耸耸肩,递给了赵璟琰一个你来的表情。
后者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堂姐,顾二爷天天在你房里,是事实吧?”
华阳茫然抬起泪眼。
“你生不出儿子,也是事实吧。”
一招致敌,蛇打七寸,华阳猛擦了两把两泪,连个抽泣声都没有,灰溜溜的走开了。
赵璟琰等人离开,俊脸迅速沉了下来,脚一抬,冰盆豁然翻倒,冰块滑了一地。
阿离忙道:“爷,下回小的把人拦住。”
“哼!”
赵璟琰鼻子里呼出冷气:“爷气的不是这个。”
“爷气的是哪一个?”
“蠢祸,你家爷被人算计上了。”
阿离越听越糊涂:“谁胆子那么肥,敢算计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离用力想了想,仍是没有想明白。
“顾府。蠢货!”
赵璟琰把扇子一合,冷笑道:“原以为这顾二是个怂货,如今看来,人家怂在外,精明在里,绕了一大圈,是想仗我的势,纳房小妾。”
阿离这会才明白过来,脸含讥笑道:“小的还在奇怪呢,这深更半夜的,顾家二老的脚程怎么这么快,连郡主都比不上。”
“这出戏,只怕是算计了好几天了。”赵璟琰抬手掠掠长发。
阿离别的头,忿忿道:“小的就说这顾家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知我那好堂姐,拎得清拎不清。她要拎不清的话,早晚一天,下场跟那钱氏一模一样。”
赵璟琰眼中闪过狡狤,轻笑一声道:“爷也算好本事,没给自家人借了势,偏给外人借去了势。阿离,这个仇,你可得帮爷记在心里啊。”
“爷不是答应了金大夫吗,到时候一起算不就得了。”
有道理啊!
赵璟琰打了个机灵,打开扇子摇了几下:“快,快,替爷把这仅剩的三个小姐,探一探。”
“没脸面的下流东西,竟然敢逼着我兄弟应承下来,看我饶得了哪一个!”
华阳披头散发对着院外破口大骂。
“当初娶我时,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这会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就想着那新鲜的。什么狗屎德性。我呸!”
“郡主,少说两句,没有又传到老爷,太太房里。”
谭嬷嬷低声唤道:“郡主想出这口恶气,多的是办法,何必嚷嚷得全府皆知。”
华阳忿忿的啐了一口:“我就咽不下这口气。那两个老不死的,别的事情屁都不放,儿子纳妾的事,跑得比兔子还快,唬谁呢?”
王府出来的女子,有几个是傻的。
她从望月阁一路走,一路思,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惊心,原来自己是被枕边人和两个老不死的算计了。
谭嬷嬷扯了扯郡主的袖子,指了指后院道:“郡主,顾府这样算计咱们,咱们何不拿那个傻子出气。”
华阳气恼道:“这还用你说,回头等贤王来了,我非好好往死里作贱她。我倒要看看咱们的好二爷,会不会护着自个的嫡女。”
谭嬷嬷冷笑道:“郡主也是该拿出点厉害手段了,没有人让以为咱们齐王府的人好欺负。从今往后,这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华阳心头一跳,很快便领悟到这话里的深意。
那张家小姐抬进来又怎样,不过是个妾,生死都在她手里捏着,照着规矩来办事,那两个老不死的敢放个屁?
“看来,还是本郡主治家不严啊!”
华阳阴阴道:“从明日起,让两个姨娘到我跟前侍候。还有,咱们的银子,一个子都不能流到二爷手里。黑了心肝的男人,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算计我。”
“我的好郡主啊,这么做对了。”谭嬷嬷喜道。
顾府对二爷纳妾一事的速度,快的让人惊讶。
不过是短短三天,一顶小轿已经把张家八小姐抬了进来。
华阳郡主仪态万方的接过了张姨娘奉来的热茶,并且很不经意的漏了几滴,张姨娘雪白的手背红作一片。
张姨娘咬牙不语,偷偷把手缩进了袖里,只当没事人一样。只把在一旁瞧着的顾二爷心疼个半死。
是夜,顾二爷刚把自己和新娘子脱得精光,正要行那人伦大礼,门外便有小丫鬟来回话,称华阳郡主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