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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也配让本王把女儿下嫁过去。顾砚启,你不会如此天真吧。”
顾砚启额头渗出密密的汗,他就知道当初老齐王能帮顾家,绝非无意之举。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
“百年世家,风流逐世,顾府虽然瞒得了天下,却瞒不过我。老狐狸,你好自为之。”
顾砚启怒目圆睁,“如此说来,外头的那些流言,老大,老二的失官,都是王爷您的手笔。”
老齐王微微迟疑。
事已至此,是不是他做的又有何分别,顺势而为,方是大丈夫行径。他已然给了他六年的时间,这老狐狸却还无动于衷。
如今瑞王既将破土而出,他等不得了。
“既是我的手笔,又不是我的手笔。到底是谁的手笔,你心里当一清二楚。”
顾砚启颓然跌坐在地上,目中闪过绝望。老齐王的背后是瑞王,难道这一切,是瑞王的主意。
怪不得……怪不得……
老齐王上前两步,冷光嗖嗖道:“拿出东西,我女儿依旧是你顾家的媳妇,我保你顾家一世无忧。若不然……”
顾砚启冷汗涔涔而下。
“顾砚启,其玉无罪,怀壁有罪,顾府一介白身,想要保住它们,哼哼,只怕是难啊。”
似有一记闷棍重重的敲在头上,顾砚启掩住眼底的恨意,再次拜伏在地。
“求王爷容砚启思虑几日。”
“回小姐,顾老爷入了王府,在王府呆了约摸一个时辰后,方才出来。”
陈平道:“因为王府守卫森严,四下俱有高手埋伏,所以我们没法跟进去,也不知道顾老爷和老王爷都说了些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石民威追问。
“不过,顾老爷出来时,与进去时的模样,判若两人,脸上半分血色也无。马车行至顾府门口时,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噢?”石民威大感兴趣,不由拎眉沉思。
青莞向他望去,淡淡一笑,“师爷,果然如你所料,当初赵华阳嫁到顾家,是有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这问题出在哪里?”
青莞面色微变,沉默片刻道:“师爷,我有一计,就不知柳锦红愿意不愿意。”
石民威双眉舒展,“小姐,说来听听。”
顾砚启幽幽转醒,觉得胸口似有千金重,抬眼去瞧,顾府众人均在眼前。
魏氏床边而坐,垂首抹泪。
“老大,老二留下,旁人都出去。”
魏氏刚想阻拦,却被男人眼中的寒光所摄,不敢多言,带着两个孙子悄然离去。
“慢着,派人在房屋四周盯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魏氏脚下一滞,默默点了点头。
莫名的紧张感让顾府两位爷感到恐慌,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父亲去了一趟王府,原以为事情能有所缓和,不曾想竟是被人抬了回来,看来事情前所未有的不妙啊。
屋中有一刻寂静,顾砚启挣扎着起身,两个儿子忙上前扶住了。
顾砚启浑浊的目光两人脸上扫过,低喝道:“都给我跪下。”
噗通两声,顾家二子均跪于床前。
顾砚启慢慢开口。“大周元年,我顾家祖先以贩丝绸起家。江南丝绸,举世闻名,仅仅两代,顾家便积累了惊人财富。银子一多,自然贪逸奢华,挥霍成性。谁知好景不长,顾家的财富引得朝庭那些狗官的垂涎,以莫须有的
罪名,把财产都掠了去。”
顾大爷,顾二爷听得心头微跳。
“经此一事后,顾家便有祖训,命顾族弟子往仕图发展,以仕养财,以仕护财,且财不示人”
“父亲,何为财不示人?”顾二爷低声问。
顾砚启目光一冷,“便是把钱财私藏,以防万一。我问你们,当世之世,谁堪称天下首富。”
顾大爷思忖道:“天下不知,但江南首富,必是史家无疑。”
“史家?”
顾砚启冷笑连连,“史家与顾家比起来,连个脚指头都比不下。”
顾家二子俱是一惊,心跳怦怦。天下谁不知史家之富,享誉江南,难道顾家比着史家,还要富?
不可能啊,这些年顾家打了饥荒,早已入不敷出,从前靠着钱氏的嫁妆,现在则靠了郡主的嫁妆,哪来的银子。
顾砚启见儿子眼露狐疑,叹了口气,伸手沾了些茶水,在床沿写下一个串数字。
顾家二子惊得无以加复,如此说来……如此说来……
顾砚启不去看两人神色,自顾自道:“那年上元灯节,我入京为官,一眼便看中了这座府邸,当时这宅子的主人开价二十万两。我眼皮眨都未眨,当场便付了定金,还说了几句狂话,不曾想……”
“如何?”听到精彩处,连顾大爷都忍不住出了声。
“不曾想这宅子是老齐王看中的,因价格谈不扰,便搁浅了几日。”
顾砚启脸上浮现悔意,“正是这一出露富,老齐王便盯上了咱们顾府。”
顾二爷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太子一事后,老齐王主动伸出了手,把赵华阳下嫁于我,为的就是咱们顾府的银子。”
顾砚启见儿子说得半分不错,不由点头,“我心中一直狐疑,却奈何对方始终不曾有动静。为了掩饰,这才打了赵华阳嫁妆的主意,并且,且钱氏的嫁妆来作掩饰。”
怪不得……怪不得……顾二爷与兄长面面相觑,眼中明了。
顾大爷突然开口说话,“父亲,如此说来,最近的事情,都是老齐王做出来的,为的是让咱们顾家交出钱来。”
顾砚启面露恨色,“这些年,咱们在南边替他敛财,银子左右进,右手出,从不私藏一分,谁知道他竟然贪心不足,把顾家逼到了绝路上。”
顾府二位爷恍然大悟。
什么捉奸在床,什么流言四起,什么德行有损失官……暗的不行,就来明抢,这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是老齐王在背后动的手脚。
“这个老家伙,不得好死。”顾二爷痛骂一句。
顾大爷面色凝重,“父亲,如今之计,咱们当如何?”
顾砚启咬牙,眼中滴出几滴浊泪,“我听老齐王的话,此事是瑞王的意思,儿啊,天大地大,无咱们顾府容身之处啊。这些财富,怕是要保不住啊。”
“父亲,这银子是咱们祖先留下来的,哪能便宜了他们。”顾二爷一想到白哗哗的银子流入老齐王府,心头便滴血。
“父亲,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银子咱们不能拿出去啊。”
“大哥说得对,要真拿出去了,万一他翻脸不认,又把顾府按了莫须有的罪名,这可如何是好?”
顾砚启长长一叹,就怕这老家伙弄不到钱,来个鱼死网破。
“进也难,退也难,进退两难啊!”
顾大爷鹰眼一横,咬牙道:“父亲,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老家伙想吞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顾砚启眼睛放光。到底是他的儿子,明白他的心意,“依你之见,当如何?”
顾大爷唇角沁了沁,陷入深思。
三人商议半天,终究不曾想出一个好办法。
对手地位之高,手段之狠,心机之深,让人生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与皇室之人争斗,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终究难逃一个败字。
顾二爷混混噩噩走出院子,心里跳得厉害。
不曾想自己的婚姻,到头来只是他人的工具。
早知道顾家腰缠万贯,乃当世首富,那他还用得着看那母老虎的脸色吗。只是要如何才能保住这银子?
青石路上,柳姨娘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而行,女子的肩柔弱一弧,望之如见那江南月,袅袅细腰,如杨柳拂风。
顾二爷心头一漾,目光再难移去。
柳棉红杏眼微斜,上前行礼,“二爷安好。”
声音娇中带柔,柔中带媚,如黄莺出谷,顾二爷酥了半边的身子,咽了口口水道:“你这是?”
“我怕大爷没带伞,给他送伞来。”
顾二爷眼色一沉,瞧瞧人家女子的做派,这份情谊,亏得自己有三个姨娘,却也没有一个如她这般知冷知热。
“大哥先走一步了。”
“竟是来迟了?”柳棉红柔柔一叹,眼中闪过失落,“妾告辞。”
“那一日?”
顾二爷如何舍得她走,欺身上前拦住,“我来了,偏没寻到。”
柳锦红脂粉薄施的脸上嫣然一笑,“幸好没寻到,不然便是妾的罪过了。”
说罢,柳腰一扭,与顾二爷擦身二过。
许是多日小雨,使得青石路有些打滑,柳棉红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眼看就要倒地,一大强劲有力的臂膀及时挽住。
柳锦红吓得眼中含泪,柔柔目光向男人看去,那丝丝情愫一点一点的缠上男人的心。
顾二爷怦然心动。
如此妙人,怎可让大哥一人独享。上一回就想吃进嘴了,这一回再见,绝不能放过。
“二爷……不可!”柳锦红素手轻推。
顾二爷如何肯依,一把将女子打横抱起,柔声道:“你必是脚下受了伤,我抱你回房。”“二爷……如此,多谢二爷。”柳锦红红唇轻启,素手勾上了男人的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