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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当即推开美人,衣裳还没有穿妥,趿了双鞋子便跑出去,边跑还边叫唤。
“完了,完了,弘文要骂死我了。那牢中还有顾家三父子呢,再怎么闹,也是一家人不是。完了……完了!”
与此同时,繁花楼的瑞王得到消息,惊得酒杯落地,与谋士俞清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深意。
此举,必是老齐王杀人来口,想来个死无对症啊。
好快的手脚啊!
看来,这老齐王是铁了心的不回头了!
俞清忙起身道:“王爷,速派人去打听一下,顾府三位爷的情况。”
次日早朝。
宝庆帝一改往日温和面孔,一入座便把李公公递来的上好的茶盏拂倒在地。
茶盏跌落在地,应声而碎,殿内百官均暗道一声不好。
刑部王尚书跪在地,颤着身子把昨日大牢之事,一一道来。
末了,他面色惨白的拜伏在地,颗粒大的冷汗一颗颗往下掉,哀哀欲绝称,“臣死罪!”
也是该以死谢罪。
大牢七十三名在关要犯,伤二十人,死十余人,余下大半,都还捧着肚子翻过来,滚过去呢。
仅仅是这些也就算了,偏偏刑部这么多的士卫,连放火之人是谁,杀人之人是谁,都不曾查到,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齐王眼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词,只心跳已如鼓敲。
皇帝还未出声,只见大理寺,都察院二部当家,纷纷而出,要求彻查此案。
此刻,瑞王目光扫了老齐王一眼,上前一步高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有人如此天大妄为,求皇上彻查。”
贤王不甘人后,也站出来要求皇帝严惩凶手。
百官见一向不合的二王,竟然异口同声,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遂齐声高呼。
皇帝缓缓起身,眼含怒火。
“朕在位多年,虽称不上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却也自问勤政务实,兢兢业业。如今百兴安居,江山稳固,竟然还有此等杀人放火,丧心病狂之事。”
群臣纷纷下跪,拜伏在地。
“查,给朕严查,一查到底。”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群臣大喊,“皇上英明!”
皇帝怒目而睁,目光锋利的扫过众人,“寿王。”
“儿臣在!”
“朕命你领三部要员,彻查此事,若查不到个水落石出来,别来见朕。”
“父皇!”
寿王脸色一哀,冲到龙椅前,一把抱住皇帝的腿脚,嚎啕大哭,“万一儿子查不出怎么办啊?儿子难道一辈子不见父皇。”
皇帝胸口一闷,暗暗磨磨后糟牙,道:“那朕便先把那三部的掌事之人给贬了,再拿你开刀!”
寿王脸有喜色,似乎这样的处置也不错,到底还有三个老家伙为他做垫背呢。
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虎假虎威的道:“你们三人听见了没有,给我好生查案,不论查到谁,都需得老老实实的汇报上来,敢徇私舞弊,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院士一听,腿有些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细细咀嚼皇帝话中的深意,只怕是让寿王挂个名头而已,看来这事儿,必是要他们尽心尽责的查办。
寿王退回原位,似有若无的目光在老齐王脸上扫过,眼中微微一笑,又突然开口道,“王尚书,顾家三位爷都还活着啊?”
王尚书抹了一头汗,心有余悸道:“回王爷,顾家三位爷倒还活着,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留口气,能说话就行。”寿王摆摆手,很没礼貌的打断了他。
老齐王目光一闪,佯装低头,掩住眼中的一抹凶光。
早朝一散。
寿王颠颠的跟着皇帝入了御书房;瑞王则往后宫去,皇后这几日身子有恙,他这个儿子须上前虚寒问暖一番。
贤王如常的一散朝,便不见了人影,而一向与百官打成一片的老齐王,破天荒的板了个脸,匆匆出宫。
一出口,便有王府马车迎上来,世子赵璟玤心头微颤,亲扶老父上车。
坐定,老齐王府抬手便是一个巴掌,赵璟玤当下跪倒在车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亲,儿子无用,求父亲责罚。”
老齐王眼中布满血丝,脸上尽是疲倦,他无力的看了儿子一眼,倚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瑞王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以此子的心胸,肯定怀疑到刑部的事,是他下的手。
这一下算是真正的撕破了脸。
老二的性子狠毒,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事儿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啊,不大妙!
“父亲,咱们现在该如何?”
“如何?”
老齐王冷冷一笑,“如今,咱们王府倒成了那砧板上的肉了。”
若他没有感觉错,自己仿佛是钻进了一个局,如同六年前的局一样。
谁是设局的人?
自己可是那局中之人?
这是生局?
还是一呼一吸间便可化为的死局。一想到这里,老齐王背间生出密密的冷汗。
赵璟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暗暗发虚,原本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夜深静好,青府暖阁,红灯高挂。
一轮银月高悬天边。
湖边垂柳,已无繁叶,只余秃枝,随夜风拂过湖面,颇有几分萧瑟之意。
阿离垂首立于暖阁外,目光如电,环视四周,一双漂亮的锐眼,就是不往春泥身上瞧。
春泥时不时的朝暖阁瞧上几眼,待视线落在阿离身上时,鼻子里呼出冷气,别过脑袋。
这两人从认识起,便相互不待见,如今更甚。
暖阁一角,红泥小炉上温着酒,蒋弘文看着榻上的人,长臂一伸,从炉上把酒壶拎起,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把头别了过去。
榻上的男子,散着墨黑的发,上身精赤,神色几分懒倦,缱绻溺人。
一只素手抚在他胸口,如绣花一般,绣出一条微细的伤口。随即收针,打结,包扎。
一系烈的动作行云流水,赵璟琰似乎看呆了。
“再裂开一回,我也无能为力了。”青莞起身,揉了揉微酸的脖子。
赵璟琰黑眸幽暗,只是浅笑。
伤口裂开也非他所愿,戏若不做全套,难免被人看出破绽。那张云龙何等厉害角色,若被他盯上了,那便是前功尽弃。
“对了,今日为何不疼?”
“我帮你擦了些麻佛散。不过药性仅仅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仍会疼。春泥,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是,小姐。”
青莞净完手,脸色平静道:“把那两个因我而伤的暗卫,送过来,我亲自替他们治伤。遇难的那个,回头我会让银针送银子过来,亭林,你替我交给他的家人。”
赵璟琰歪着脑袋,任由蒋弘文替他更衣,眸光却在她身上流转,语气悠然。
“这些人自跟着我的一天起,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不用自责。”
青莞回首看他,他的衣裳尚还敞开着,将锁骨半遮半掩,胸前的肌肤在烛光下,映出暧昧的光泽。
收回视线,青莞低声道:“到底因我而死,我心有愧疚,就让我替他们做些事吧。”
“那我因你而受伤,这事儿又怎么说?”赵璟琰笑了笑,搭在蒋弘文肩头的手,重重捏了几下。
兄弟,知趣些好吗,爷要撩妹了,你在这里,碍事啊。
蒋弘文目光微微一闪,故意手一松,某人重重跌坐在榻上,牵着伤口隐隐作痛。
要不要这么狠啊?赵璟琰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蒋弘文视而不见,“青莞,暗卫那边还有些事,我先去处理下,你替我看着他。”
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青莞立在当场,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赵璟琰,小炉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容颜,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确实有事,陪着来是担心我。这会有你在,他便放心了。”赵璟琰笑笑。
青莞知道他们兄弟情深,并未多想,走过去,坐在榻前,正色道:“顾府三位爷,可安顿好了?”
赵璟琰收了心思,道:“放心,都好得很,皮外伤而已,这会在顺天府的大牢里,逍遥快活呢!”
刑部大牢被抄,案犯无处可去,只能挪至顺天府。听说顺天府的牢房,比着刑部的,略好上几分。
青莞思忖道:“你猜老齐王现在,会如何?”
男子面露得意,“定是后悔的无边无际。烫手山芋捏在手里,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只要我动点心思,把刑部的事情往他身上引,那么瑞王的这一条胳膊,算是彻底的被咱们废去了。”
青莞低低的叹了一声,再抬起头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你为我受了伤,这是我给你的补偿,你瞧一瞧。”
“是什么?”
刚刚那话,只是逗她的玩笑,他何曾想过要什么补偿。
赵璟琰低头,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眼,随即脸色微变,目光深深看向身侧的女子。
青莞淡淡一笑,“曹家的事情,是张华做的。以张华的能力,还不足以抄了曹家,必有人在其身后帮衬。此人,多半是中宫皇后。”“所以?”赵璟琰心中微惊,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