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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琰却只是笑,“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只是心里不明白。没关系,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纠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赵璟琰?”顾青莞面红耳赤。
“嗯,我在。会一直都在,会一直喜欢,此生不变。”
顾青莞很想把鞋子脱下,然后砸在那张桃花一样的脸上,然而心里,却涌上丝丝喜悦。
他还能说话,还能痞赖,还能无耻,这比什么都好。
赵璟琰拉过她的手,轻轻拨弄,撒娇道:“莞莞,我的嘴里好苦。”
顾青莞抽了手,低声道:“无碍。我喂你一盅茶,你漱下口,这样的行针,还有十天。初时毒多,拔针并不十分痛苦。末尾要拔出留存的残毒,行针时,会痛苦万分,你要有心里准备。”
赵璟琰压下心口的翻涌,柔声道:“你在,我不怕!”
顾青莞哑然,看着他惨白的俊颜,呵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茶水有些烫,你小心。”青莞轻吹了两下。
“那你先……尝一尝。”
青莞下意识的轻啜一口,“我喝着正好,怕你嫌烫。”
“喂我!”
“我喝过了,换一杯。”
“不必!”
顾青莞脸色又一红。
赵璟琰煞有其事的看着她,道:“我喜欢喝你剩下的。”
顾青莞忡怔。这个男人,居然能把情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气得秀眉一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眼含秋水,似烟又似雾。
动人。
赵璟琰直直的看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余生若再见不到这样的眼睛,恐一生遗憾。
顾青莞见他不语,也没再开口。她这几日为他一路奔波,担惊受怕,拔毒行针,已累极,需积攒体力。
时间一点点逝去,青莞爬起来收针,喊了声“叶青!”
片刻后,木桶端进屋里,蒋弘文进来把赵璟琰抱进去。他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没敢多停留一分钟,即刻离去。
赵璟琰一入滚烫的药水中,便明白梦里那滚烫的炙热,从何而来。一波又一波的热意袭来,他无力了把头搁在桶沿上。
青莞拿着毛巾,替他额头的汗意拭去,“感觉如何?”
“难受!”赵璟琰声音沙哑。
“这个与行针恰恰相反,初时难受,到后面便松快了,忍着些。”
声音软软,轻柔得似能把人融化,素来清冷的目光里,带着一抹不自知的心疼,揉在温柔的眼底,像氤氲的一层淡淡的薄纱。
赵璟琰微微扬起唇角,“把手伸过来。”
声音虽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更染着让人心跳加速的热度。
青莞推却的话,这就么卡在喉咙里,慢慢的伸过来手。
他一把握住,然后将脸无力的伏在她手上,神情如同餍足的孩子一般。
顾青莞心底轻轻叹一口气,没有把手抽出来。
拔了毒的赵璟琰,已无说话的力气,沉沉睡去。
顾青莞累极,扶着叶青的手,回了隔壁,倒头便睡。
叶青、叶紫悄无声息的替小姐脱了外衣,净面洗漱,正要灭了烛火,蒋弘文突然冲进来。
“快把你家小姐叫醒,马圈里一下子倒了十几匹马。”
顾青莞已然惊醒,迅速道:“扶我去看看。”
叶青忙帮小姐披了外衣,与叶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月色清冷,照在死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顾青莞蹲下,将手伸进马的口中,沾了些唾沫,放下鼻子闻了闻。
十几匹马一一验过,她又命人扶她去马槽旁。
盛方背手上前,“如何?”
顾青抬头,眸色渐冷,她看了一眼四周黑漆的夜色,道:“有人下了砒霜。”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顾青莞朝变了色的蒋弘文递了个眼神,“你们俩人进来,我有话要说。陈平,你守在外面。”
“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暗中尾随着我们?”蒋弘文的脸色,很不好看。
“正是!”
顾青莞眼神凌厉,“此毒药乃常见的砒霜,量虽小,足以致命。看来咱们的行踪,被人摸得一清二楚。有人想困住咱们。”
蒋弘文勃然大怒。
“妈的,谁他娘的这么大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们死。老子岂能受这窝囊气,不把这北府闹个翻天覆地,我蒋七爷的名字,倒过来写。”
盛方眉头紧皱,“北府的太守是刘建,此人武将世家出身,善射。其父刘牢,曾是老齐王的门生,官至征虏将军,会不会是他为了给老齐王报仇,下的手?”
蒋弘文摇头,“老齐王乃逼宫失败而亡,属乱臣贼子。刘家岂会为了这样的人自掘坟墓?”
盛方心头一颤,此言有道理。
顾青莞思忖道:“不管如何,这里不能再呆,须立刻离开。”
蒋弘文当机立断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咱们就往北府去?”
青莞沉吟,道:“弘文,你带人往北府去,要银子,要马,要侍卫,并立刻派人往京中报讯,把寿王的遭遇一一告知皇上。保险起见,我带寿王栖在另一处。”
“哪一处?”
“史家粮庄。”青莞咬牙道:“临走前,史大哥再三交待,有难事,可找史家。我打听过了,史家粮庄,就在这永乐镇上。”
人生地不熟,她谁也不信,却信得过史磊。
蒋弘文略思片刻,便知其中深意。
赵璟琰的身份,不容有失,北府这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们谁也不清楚。
他这一去,便可试探出七八分,若当真安全,再把人接回不迟。
“好,咱们分头行动。胡勇,你跟着青莞他们,有你在,我放心。”
盛方斩定截铁,“是,七爷!”
“等等!”
青莞突然出声,“他们意在亭林,放一匹空马车,往军中去,派些人护着着,咱们来个声东击西。”
“好主意!”赵、蒋二人同时低叹。
“还有,弘文你去问叶青要点好东西防身,这左一个下毒,右一个下毒的,咱们得防着。”
蒋弘文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史家粮庄在永乐镇,很不起眼。
粮庄的管事姓朱,名荣,江南人士,二十五六左右,来永乐镇已八年,早已在此安家立业。
此刻,他正搂着老婆睡得香甜。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朱荣惊醒,心道这个时候还有人来,会不会是南边的消息。
开门,一块玉牌伸进来,在月色下泛着冷凝的光。
朱荣惊了一跳,史家大爷的手令,足见来人非同一般,立刻人引进了内宅。
一行人进来,约摸七八个,其中一个背伏在他人身上,人事不醒。
陈平上前,道:“借此地暂住几日,可有最安全的房舍?”
朱荣打量这些人,忙道:“粮仓后头,有一处内宅,无人出入,请跟我来。”
陈平向青莞看去,见她微微颔首,方道:“多谢!”
安顿好,青莞亲自走到朱荣跟前,目光如水道:“我称呼你们主子为姐夫。此行不可对外声张,约摸住十日,便会离去。”
朱荣看着眼前的女子,年岁虽小,却面色沉净,正色道:“不管小姐是谁,只要有爷的玉佩,小的一切听您的差遣。”
青莞微微颔首,“多谢!”
“小的万不敢当。”
话音刚落,叶紫从屋里冲出来,低声道:“小姐,小姐,不好了,爷的耳中,有黑血流出,快去看看。”
青莞一听,惊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了进去。
朱荣眼前一亮。这女子会看病,又是史爷的妹子,莫非是……莫非是她?
青莞诊过脉后,起身时,身子微微晃了晃,一只大手伸过来扶住。
盛方面上覆了一层忧心,“青莞,出了什么事?”
青莞眉头紧皱,“毒有反复,刚刚又是一阵颠簸,故心肺受损加重。”
“当如何?”
青莞心力憔悴道:“得用三百年以上的人形老参,作药引方可。陈平!”
“小姐。”
“庆丰堂离此处最近一处药铺,是哪里?”
陈平想了想,道:“百里外的洛邑。”
“你速去……”
“等等,我去!”盛方按住陈平。
“不行!”
顾青莞想也未想,“你伤未好,留下。陈平,你带着两个暗卫装扮羞路人,速去。掌柜的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你请他指点一下。”
陈平冲盛方抱抱拳,“胡爷放心,我去去就来。照顾好小姐。”
盛方无奈,摸了摸顾青莞发,柔声道:“你哥我,又不是泥捏的。”
“我不管!”
顾青嗔看了他一眼,当下掏出金针在赵璟琰身上的几个要穴刺下,半割破两个中指,放血。
又行了一通针,少倾,赵璟琰耳中的血,方止住。
顾青莞松出口气,身子一歪,人便软了下去。
盛方眼明手疾,一把将人横抱起。
“哥,太累了,容我睡会,王爷交给你!”青莞说完这句,眼睛再撑不住,沉沉睡去。
盛方眼露心疼,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出屋子。
而此刻,蒋弘文威风凛凛跨入北府太守府。
刘建闻讯匆忙迎出,连外衣都未曾穿妥。
“七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蒋弘文抱拳,眼光却一亮。
刘家好个将门后代。身约三尺,双目凛凛,走路虎虎生威,虽衣冠不整,却自股气度。 他心下一动,道:“叨唠了,刘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