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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夜思天又问。
少年回道,“苏乐康。”
苏乐康?快乐安康吗?
夜思天再问,“你家里人呢?”
“从小我就没爹跟着娘一起生活,娘在我五岁的时候重病去世了,然后我就一直人流浪。”苏乐康回答说。
夜思天听他用最平淡的话语说着这样的话,心中突然微微抽痛,“你今年多大了?”
“十岁。”
十岁?
夜思天跟笑笑皆面露惊讶,他居然十岁了。看他个头跟身形,她们两人一直以为他最多也就七八岁。
他的身形如七八岁的孩子大概也是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因吧。本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为什么要跟着我?”
苏乐康看着夜思天,“因为你们很厉害,我想跟着你们,变成像你们一样厉害的人。还因为,你们,是好人。”
“你可知道,带着你,对来我说只会是累赘。”
苏乐康忙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偿还的!”
夜思天淡笑,“我为什么要等你长大偿还我,我如果真的需要小厮或是下人,直接找个能力强的就行了,为什么要找你?”
苏乐康听着夜思天的话,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说的没错。
见苏乐康低头不语,一直没说话的笑笑出声问道,“我们不愿意带着你,接下来你在怎么做?”
苏乐康双手紧紧的握着,咬着嘴唇,随后抬头死心眼的看着两人,“那我就一直跟着你们,跟到你们愿意带着我为止。”
夜思天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还来,我还真是招惹了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可不是。”笑笑也笑着应声。
夜思天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笑笑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向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夜思天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一脸倔强表情坐着的苏乐康,“你还坐着那里干什么,走了?”
苏乐康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一脸错愕的看着夜思天。
笑笑面带着淡笑道,“既然不管怎么样都甩不掉你,倒不如不甩了,走吧。”
苏乐康这才反应出来,夜思天的意思是愿意带着他了,他忙兴奋的走到夜思天跟笑笑的身边,“我,我可以跟着你们了?”
夜思天见他这么开心,心情也跟着变的好了些,笑道,“你要是后悔了,不想跟着我们也可以。”
“不后悔!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呢!”苏乐康开心又激动的看着夜思天跟笑笑两人刀:“等我日后长大了,变的厉害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一定!”
夜思天抬手轻拍了下他的头,“谁要你的报答,走吧。”
看着前面带路的夜思天,苏乐康的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一定会报答他们!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好!”苏乐康兴奋的跟上前。
三人来到马车边,荣伯看了眼跟在夜思天,笑笑走过来的苏乐康,这小子还真如愿了。
“荣伯走吧。”夜思天跟笑笑上了马车,看向苏乐康,“进来吧。”
苏乐康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在外面呆着就行了。”
“让你进来就进来。”夜思天故做生气状,“怎么,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没有没有,我听话。”苏乐康忙道。
等三人在马车内坐好,夜思天对着外面道,“荣伯可以走了,对了,沿路看着点,若是有鞋店就停下给乐康买双鞋。”
“好。”
苏乐康微讶然的看着夜思天,“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夜思天看着一脸感动的苏乐康,只说了句,“以后就有了。”
既然让他跟着了,她自然也不会不管他。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要忙着赶路,帮他调理身子估计要等到回洛城了。
“我,我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苏乐康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夜思天无奈笑道,“这话你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了,我也听腻了,就别再说了。”
苏乐康表示知道的点了点头,即便是不说,他也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夜思天本以为带着苏乐康会多上很多麻烦,可是过了六七天,她发现先前是她担心的过多了。这孩子让人省心的几乎不需要特别照顾,给他什么吃什么,给他穿什么穿什么,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平时在马车里,只要不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攀谈。
他越是让夜思天省心,夜思天心里便会没由得觉得心疼。他的过于懂事是因为他那些过于痛苦的经历而已。
这日夜思天正看着书,抬眼眼睛略过苏乐康,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双眼恍惚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无聊吗?”
苏乐康回过神来,看着夜思天。
夜思天又问道,“天天这么坐着无聊吗?”
苏乐康摇头:“很好,很暖和。天天能有东西吃,有地方去,有人陪着,很好。”
夜思天心中一酸,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吃喝住对她来说,从来都不会有幸福感。若是让她在马车里坐着,别说是连续六七天了,一个时辰她都要闹了。
“你认识字吗?”夜思天问。
苏乐康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认识一点点,娘亲在的时候教过我一些字。只是后来娘去了,就没有人教了。”
夜思天从一旁的书箱里翻出一本浅显易懂的书来,递到苏乐康的面前,“若是有不认识的字,问我。”
苏乐康接过书,兴奋道,“谢谢!”
见他这么开心,夜思天忍不住问道,“既然想习字,怎么前几天不跟我说?”
苏乐康爱不释手的翻开书,不在意的回答道,“能跟着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怎么能提要求呢。”
夜思天闻言,略有些心疼。其实这对于她来说,根本算不是要求。
“看吧,有不懂的就问我。”夜思天说,“问笑笑哥哥也行。”
这几天,他一直唤她跟笑笑哥哥,她跟笑笑也没有特意纠正过来,等日后到了洛城,他自然也会知道她跟笑笑女子之身的事情。
笑笑看着苏乐康也是打心里心疼这个孩子,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其实不哭不闹的孩子才最需要糖吃呢。
接下来的三天,夜思天发现,苏乐康是真的懂事的过份。
他有什么不懂的也不会立即问她或是笑笑,而是将那些看不懂的,不认识的都先记下。等看到她跟笑笑闲着的时候,便会统一问了。而且他一天最多只会问两次,夜思天看得出来,他是怕麻烦到她跟笑笑。有意的想要告诉他,其实不必这么谨慎的。可是,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其实很多时候,过份的关心跟帮助也会让对方觉得有压力。按他所需要的给予,对他来说也舒服些。
这日中午用完午膳,四人再次出发,马车里,夜思天极为兴奋,“再走半个时辰,我们就到家了!”
笑笑心情也很好,“没想到这一路走了大半个月了,估计小姨她们已经望眼欲穿了吧。”
“我们刚出发,娘就给小姨他们写了信,肯定早就等着我们了。”夜思天道,“对了,你昨天让驿站的人送信时,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到?”
“我说差不多午膳后。”笑笑道,“应该说迟一些的,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在府门口盼着了。”
“无碍,反正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家了。”夜思天心里是真的开心,想到过会就要看到小姨,裴姨,这大半个月的周车劳顿都已经消失了。
苏乐康看着开心的两人,嘴角也跟着慢慢的上扬,“你们笑起来真好看,比外面那些女子还要好看。”
夜思天跟笑笑闻言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夜思天道,“你这孩子嘴倒是挺甜。”
苏乐康极真心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知道你是真心话。”夜思天说,“乐康,我跟你说,洛城啊,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等到了以后,我就带你玩遍整个洛城。洛城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也都带你吃个遍。”说着感叹道,“离开洛城不过三年多的时间,我怎么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三十年呢。”
一边的笑笑应声道,“是啊,我也没觉得好像离开了很久很久一样。”
苏乐康跟着夜思天两人快十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开心,“回家这么开心吗?”
夜思天看着苏乐康,面上的笑容褪去。
苏乐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娘亲去了以后,回家我也没觉得很开心。”
夜思天看着苏乐康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回家开心不是因为回到那个屋子里,而是因为那个屋子里有等着他们的人。
夜思天忍不住去想,他五岁的时候,在那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屋子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悲凉。
“公子!”荣伯略带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夜思天的思绪,“是陈老爷跟裴老爷来接我们了。”
“陈叔跟裴叔吗?!”夜思天兴奋的起身,推开马车,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
笑笑紧跟其后下了马车。
“裴叔,陈叔!”夜思天开心的向两个扑过去。
裴叔张开手接住扑过来的夜思天,“慢点慢点。”
夜思天抱着裴叔兴奋的直跳,看到一边的陈阳又推开裴浩天,抱住陈阳:“陈叔!”
陈阳开心的回抱着夜思天,“过了年都十九了吧,怎么一点长劲也没有,还跟三年前一样呢。”
“陈叔,你一见我就要说教嘛。”夜思天不乐意了。
陈阳摸了摸她的头,“不说教不说教,不过这个子倒是长了不少,比去京城的时候高了不少。”
裴浩天看向夜思天身边的笑笑,“笑笑也长高不少。”
笑笑开心的向两人打招呼,“裴叔,陈叔。”
陈阳笑着回应,“这一路你们辛苦了。”
“陈叔,裴叔,你们怎么来了啊?”夜思天开心的问道。
“还说呢,你们昨天让人来报信,说今天午膳后会到。你小姨跟你裴姨,一早就在家等着了。好不容易用完了午膳是怎么也等不下去了,这不,让我们先来接你们了。”裴浩天说着:“走吧,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叙旧了,再耽误下去,家里的那两个只怕等的都要发脾气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夜思天说。
“恩,走吧。”裴浩天说着看到在马车边安静站着的苏乐康,“那孩子是谁?”
夜思天回头:“那孩子叫苏乐康,是我在路上帮助过的一个孩子。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们回家后,我再慢慢的跟你们说。”
听夜思天这么说,裴浩天也不再多问。
“走吧,上马车,我们回家。”裴浩天说。
夜思天三人又上了马车,想着裴姨跟小姨在家里等着,更是归心似箭了。
开心之余,看到毫无情绪的苏乐康。夜思天说,“乐康。”
“恩?”苏乐康看了过来。
“方才你看到的人都是我的亲人,等回了家我再慢慢的给你介绍。”方才这个孩子陌生,流璃的眼神让她心疼,“等时间久了,你也就认识他们了。”
苏乐康听话的点了点头。
见苏乐康这般,夜思天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好像除了听话,便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他真的,跟她刚认识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她原以为的他,是机灵的,是难以管教的,是需要警惕的,可是每多认识一天,她就越发现,他是沉默的,是听话的,是隐形的。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