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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中得知,原来,盘龙镇几个月前成立了一个清账小组,专门审计村里的账目,委派白绍宽担任组长,经管站的江站长担任副组长,负责这项工作。
清查的第一个村子由近及远,首先是盘龙镇镇政府所在的盘龙村,白绍宽带着人召开了村干部会议,传达了镇政府的指示精神,希望大家配合。
会后立即封了村里的账,调阅了村主任庄昌亮任期内的所有账目,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收入没有问题,而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庄昌亮当了三年村主任,外欠款达到了近十万元!
白绍宽发现了这么大的漏洞,立即找来庄昌亮问原因,庄昌亮一脸苦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单据。
白绍宽接过来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镇上饭馆开的收款收据,就皱了皱眉,就问道:“这些哪来的?”
如果是村里干部吃的,按道理来说,就会入账了,虽然有烂吃之嫌,总比账目不清楚要强。
“这是镇上派出所的摊派费。”庄昌亮无奈地说。
“派出所吃的饭,为什么要拿到你们村里来报账?”白绍宽勃然大怒。
“不是没办法吗,我也不想呀,所以才没有入账,一直放在这里。”庄昌亮摊了摊手。
事情是这样,派出所在镇上饭馆胡吃海喝,打了一摞白条,到年底了没钱结账,所长就找盘龙村让帮其报销餐费。
庄昌亮拒绝了,但村支书就劝他:“派出所咱惹不起,现在村里的治安状况不是太好,一些村民也很难管理,当村干部的,如果没有派出所撑腰,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你先接过来挂账上吧,有钱再说……”
村支书都这样说了,庄昌亮只好接了账单。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派出所所长直接在收据上签了他的大名,单据上还有“同意”的字样。
太嚣张了!白绍宽愤怒地质问:“凭什么,派出所里的账怎么随意拿到村里报?所长又不是村里的法人代表,凭什么可以签字报销?”
“没办法,我们的工作经常得求着人家……”庄昌亮说。
“哼,派出所是政府的执法机构,不是某个人的,这笔开支绝不能报,把这些单据给他送回去,让他们自己解决!”白绍宽责令道。
经管站的江站长在镇政府工作多年了,了解了很多内幕,当下就劝白绍宽说:“白镇长,这种事情镇上有很多,不像在市里,再说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和镇党委书记的关系很好,还是镇长的亲戚呢……”
白绍宽马上就怒了,斥责道:“亏你还是经管站的站长,你就是这么工作的?你的基本职责是什么?说话还有没有原则?”
江站长很尴尬,脸都红了,其他人再也不敢多说话。
最终,那笔账就没有给派出所报……
“从此以后,我在盘龙镇政府里工作难以开展,处处受到排挤。圈子就那么大,镇里的干部知道我不受书记、镇长待见,也和我保持了距离。现在我在那里上班,真是度日如年呀,都快得抑郁症了。”白绍宽对罗子良诉苦道。
“乱弹琴,那个派出所所长真是霸道之极,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罗子良骂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都不想待在那里了,每天遇到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还要挤出笑脸,太难受了!”白绍宽很苦恼。
罗子良能够体会到他的感受,于是就把自己从省委办公厅下放到偏僻小乡的经历跟他说了,最后总结道:“你既然走了这一条路,逃避不是办法,即便把你调到其他单位,还是会碰到相同的问题,除非你改变自己,同流合污,混吃等死地过日子……”
“那我应该怎么办?”白绍宽虚心地问。
“你只要记住一点,政府是党的政府,人民的政府,你的工作是为党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了某些人。我这话,你听起来可能觉得是在打官腔,其实不是。你只有这么做,这么想,你才会过得踏实,工作起来才会有动力。可能你某一段时间不得志,那又算什么呢?你只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谁也奈何不了你!
“你是一名领导干部,党纪国法就是你手中的尚方宝剑,你不用怕谁,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那些屁股不干净的人就会怕你。你们镇上那个派出所长不是嚣张吗?你只好掌握到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往上级纪委一送,他就会被双规,成为阶下之囚……
“不要以为你不是纪委政法部门的,就不去管,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公务人员呢,应当责无旁贷!”
“是呀,表哥,子良说得对,你得好好学学,他来到我们滨海市,虽然是区长助理,那也只是来挂职的,有名无实。可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做了很多大事,现在在滨海市各级政府里,恐怕不知道他的人不多。”王欣柔插嘴道。
白绍宽佩服地点点头,他在下面镇上,早就听到罗助理的大名,而且人家还比他年轻,就冲这一点,他也要振作起来。
“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白绍宽文绉绉地说。
书生气还是太重,罗子良不禁笑了:“我们一起共勉吧,你工作在发达地区,家庭生活早已经越过温饱线,不要把得失看得太重,你就会心安了……”
三个人在会所里有说有笑吃了一顿晚餐,罗子良就回了市招待所。
第二天,罗子良到罗子坤那里借了一辆车,开去了南海省城。年底了,苍北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来看望大家,顺便听取汇报,总结一下工作。
车子上了高速,没有堵车,一个多小时后,顺利到了省委组织部。会议在南海省委组织部的会议室里召开。
可是,罗子良一进会议室,发现只来了几个人,而且大家都低垂着头,气氛很诡异,就悄悄地问一个同来挂职的干部:“老张,发生什么事情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们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发火了……”老张低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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