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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汤天俊的身体,在地上轻轻的横移,惊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借着棍子落下来的巨大力量,汤天俊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在斗战神猿下一击落下时,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依然摇摇晃晃,显然已经支撑不住,只是他眼中的紫色,越来越盛。
斗战神猿立即攻了过去,眼前这人族的体质,让他感觉到畏怯,他刚才之所以会开出条件,让汤天俊投降,可不是因为他仁慈。
恰恰相反,他只是想要击垮眼前这人族的战斗意志,同样也用这种方式,来击垮在场人族的意志。
一旦汤天俊投降,哪怕他活下来,对妖族也不会再构成任何威胁,甚至有可能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影响到他的族人,产生一个妖族不可战胜的恐惧!
所以,当汤天俊不愿意投降,而是迸发出更强的战斗意志时,斗战神猿产生了杀机。
“你若是再不劝他投降,他就要死在演武台上了!”独孤诺言说道。
“若是不死,如何重生?”叶天泽说道,“如果刚才只有一成不到的把握,那现在至少有三成把握。”
“三成把握?”独孤诺言吃惊的看着他,“你是说,他现在战胜斗战神猿,有三成的把握?”
见到叶天泽点头,他无言以对,因为他越来越看不懂叶天泽了,这个少年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
所有人都认为,汤天俊已经快不行了,可叶天泽反而是认为他战胜斗战神猿的几率提高了。
要不是看叶天泽眼中清澈,他都怀疑叶天泽是不是疯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本来就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汤天俊身上,突然冒出了黑色的煞气。
那煞气从身体的血脉中溢出,萦绕着他的身体,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身上的纹路,也都变成了乌青色。
“不好,诅咒爆发了!”坐在蓝毓恒身边的老者,突然站了起来,他眉头紧蹙,一双浑浊的眼睛,充满了担忧。
朱雀的脸色也不好,她知道诅咒的事情,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诅咒。
台上的汤天俊,本来已经支撑不住,如果不是依靠血脉的力量,恐怕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而现在这黑色的煞气,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浑身燃烧的气血当中。
“啊……”一声痛苦的嘶吼。
汤天俊像是发了狂,那双燃烧着紫色烈焰的眼睛,有红色的火焰交织,时不时的还透出一缕煞气,明灭不定。
斗战神猿感受到那恐怖的煞气,不再攻击,这煞气明明没有温度,却给他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能够感受到,这煞气正在吞噬者眼前这人族身上的生机,这让他不敢沾惹,因为一沾染到煞气,便有可能被吞噬掉。
“这是什么力量!”斗战神猿一脸凝重。
“死气!”一名妖族说道,“竟然是死气,他的血脉中,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在催生着死气!”
在场的人族一听,心情顿时降到了冰点,本来就已经支撑不住,突然爆发的死气,让原本的形势雪上加霜。
独孤诺言退后了一步,那死气让他感觉浑身发毛,他看向叶天泽,道:“这还有三成把握?”
叶天泽却摇了摇头,道:“现在有五成了。”
“……”独孤诺言道。
浑身煞气的叶天泽,像是发了狂一般,痛苦的捂着身体,手中的战刀,微微的颤抖着。
叶天泽始终没有说话,也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内,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熊熊的烈火,燃烧在他的身体中,与那煞气开始抗衡!
“灵血燃烧!”独孤诺言突然明白叶天泽为什么说会有五成把握了。
人族的灵血燃烧,即便是战胜了敌人,也会变成灰烬,伏天氏的灵血,明显要强过寻常的人族。
战力虽然有所增强,但同样也会毁灭自身!
此时他看向叶天泽,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但为了胜利,他已经不择手段了!
“灵血燃烧!”老者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完了,少主完了!”
蓝毓恒瞪大了眼睛,道:“快劝劝他,快劝劝他啊,让他投降!”
“灵血一旦燃烧,是不可能熄灭的。”老者一脸痛苦。
“老大……这就是老大的后手……”蓝毓恒感觉不可思议,“这也太……残忍了,这……”
“不怪他,这是天俊自己选的,与其在诅咒中死亡,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至少为族群战斗过了。”
老者收起了脸上的痛苦,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但蓝毓恒却看到他的眼眶,噙着泪水,只是一直没有流落,对于老者来说,此刻的心情无比矛盾。
他看着汤天俊长大,把他视为伏天氏最后的希望,一路呵护着他,四处遍寻名医,想要破除诅咒。
而现在这希望断绝了,可在断绝的这一刻,他又为汤天俊而高兴,至少背在他身上的重负,也在死亡的那一刻终结。
更何况,他是死在了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诅咒下,像他一向,苟且偷生至今。
所以,他很想落泪,但他却又笑了,笑的如此苦涩。
一句,至少为族群战斗过了,承载着伏天氏的辉煌历史,却也承载着他的千言万语。
叶天泽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不屑一顾,他望着汤天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汤天俊爆发了,他高唱着人族禁绝的那首战歌,挥舞着战刀,朝斗战神猿杀了过去。
他面目狰狞,眼中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像他的祖先一样战斗,但他的脸上,却溢出了煞气,伴随着燃烧的血脉,疯狂的攻击着。
“锵锵锵”
斗战神猿发现,汤天俊的力量增强了足足一倍,他被眼前的疯狂所打动,终于有些明白,伏天氏的威名是如何创下。
“旭日东升,有吾太一……”
“修吾戈矛,砺吾甲兵……”
“战否!战否!”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伴随着那声声的呐喊,汤天俊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强,最好竟然盖过了那黑色的死气。
“不够的,这点力量,根本不够战胜我!”斗战神猿的眼中有些惊惧,却又生出了一缕钦佩。
这场战斗,是他来之前无法预料的,即便不为同族,但他却被眼前这名战士的意志所打动。
若是人族都拥有这般的战斗意志,对于妖族来说,绝不是好事。
火焰总有燃尽的那一刻,但汤天俊的火焰,却熊熊的燃烧,越演愈烈,直到他完全被火焰包裹。
完全陷入了火焰中,人们已经看不到那柄战刀,看不到那张憨厚的脸,人们看到的是一个人被烈火燃烧,还在继续战斗的身影。
老兵们落了泪,年轻人震撼的望着这一幕,即便那些世族子弟,此刻也沉默无声。
没有人再敢讥讽汤天俊,虽然这种惨烈的战斗方式,在他们看来,是无比愚蠢的,但那种勇气,却让他们羞愧难当。
“结束了。”
独孤诺言看向了叶天泽,希望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愧疚。
可是,他没有看到任何愧疚,少年的眼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就是现在。”叶天泽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独孤诺言奇怪的看着他,“他要死了,你这个人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汤天俊似乎吞下了最后一颗浴火丹,那火焰突然膨胀,足有几十丈高,将整个演武场都覆盖了起来。
一把十丈长的巨刀,卷着百丈高的火焰,朝他劈了下来,斗战神猿一棍子迎了了上去,因为他退无可退。
临死的一击,迸发出了汤天俊最强的力量,伴随着“锵”的一声,众人被震的耳膜出血。
斗战神猿,重重的被劈斩在了地上,看着就要把他劈成两半,那刀突然失去了威力,化为了熊熊的火焰。
再次爬起来的斗战神猿,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刚才那股力量,让它感觉到惊悚无比,如果不是反应及时,恐怕会被一刀,直接劈成两半。
“终于结束了!”斗战神猿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可能自他修炼至今,这不是他面对的最艰难的一战,但绝对是他面对死亡,最接近的一战。
这个在火焰中,燃烧成灰烬的人族,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
面对着熊熊燃烧,却已经不再攻击的火焰,斗战神猿拿着棍子,突然拱手一礼。
然而,就在他躬身下去的那一刹那,异变再次发声。
“原来,这才是伏天氏,真正的力量,原来……这就是祖先们的力量,原来……原来如此。”
火焰中传来的声音,震撼了斗战神猿,也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明明已经燃烧了灵血,明明应该成为灰烬的。
可是,在火焰中,却立起了一道壮硕的身影,看似如山,巍峨不动,火焰突然汇聚到一处。
像是被吸扯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窝,一名身高八丈的巨汉,立在演武台上,那虬结的肌肉,每一寸都透着压迫感。
“浴火重生!”朱雀站了起来。
一旁的人皇殿主,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传说中的朱雀之舞,可浴火重生。
但他们从没听说过,伏天氏有这种力量,就连蓝毓恒身边的老者,也怔住了,眼前这一幕,好似在做梦一样。
只是,汤天俊那憨直的脸庞,告诉他们,这不是在做梦,在火焰中,他经历了死亡,而在死亡中,祖先的血脉觉醒,也打破了诅咒。
那是在任何逆境中,都不妥协的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