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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一直作恶的人,忽然放下屠刀,做了件小善事,立刻会有人称赞不已,可若是一个大善人,做了件小恶事,那立刻会有人将其唾骂成十恶不赦的暴徒。
究其原因呢,其实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解释。
最痛苦的不是身处深渊,永无天日,而是曾经被人带到了云端,俯瞰了天地的宏伟,天地的璀璨之后,再被其打断了腿,一脚踹回了深渊之中。
这个才是最痛苦,最绝望的。
要不然,为什么总会有叛徒这种东西出现。
人心似海,欲壑难填啊。
不同的时候,欲望都是不同的。
就如同此刻一般,消息传出去之后,那边立刻会有人去跟进这件事,甚至会专门派人想法设法的让其明白真相。
虽然那么多人里,绝大部分都是无法拿出真凭实据的证据的的,可只需要极少数就足够了。
最完美的,还是依附九指神侯的臣左州州牧,亲眼看到了真凭实据。
往日里对九指神侯忠心耿耿,现在在身边的唯一一个儿子,却惨死在臣田侯世子手中,死无葬身之地,何等的凄惨。
偏偏真相却被隐瞒了不说,九指神侯这边还在装好人来告慰。
这种落差,可比得知爱子死在敌人手中的落差还要大的多。
要不为什么说,自己人叛变了之后,坑起来自己人,那叫一个狠,因为了解啊。
这种事无论是从个人还是上升到国家层面,哪次不是这样?
臣左州州牧,得知了真相之后,还有些不死心的去试探了一次,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依然是他儿子意外失足坠入虚空,跟臣田侯世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臣田侯还专门带了话,让他不要多想……
这一下,臣左州州牧就彻底死心了。
直接悄悄的投入到了献国公的阵营里,开始悄咪咪的反过来弄臣田侯的黑材料黑历史,一个人就顶的上献国公那边的人数十年的努力了。
这让献国公大喜过望,实在是因为不少黑材料黑历史,不是臣田侯信任的人,还真没这么清楚。
臣左州州牧叛变,谁都没想到,不过也实在是因为万法如意的事,只要是知道的人,那特征是在是太过明显了,偏偏这种重宝,在整个南境,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当初进入秘境的,臣田侯世子携带了万法如意的事,以臣左州州牧在臣田侯这边的地位,想要知道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实锤无懈可击。
另一边,臣田侯又不知道被实锤了,他的态度又让臣左州州牧失望透顶,而这位州牧,明显是溺爱幼子之人,只要有人稍稍推波助澜一下,最后的结果已经是没什么悬念了。
秦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听汝阳侯说起的时候,也是一愣一愣的。
就因为这件事,黔俞州州牧许文程,这个墙头草,还贴心的又给送来了一大堆的礼物,盛赞了秦阳收钱办事,人品硬是要得,而且办的事,远超过收的钱的价值,这朋友他交定了……
秦阳自己思忖了良久之后,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谁会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啊。
其实仔细想想,只是死了个儿子而已,以修士的绵长寿元,能做到州牧这等位置的人,就算不是特别受重视的州,州牧起码也应该有神门的修为,再加上神朝国运加身,运用神朝赐予的诸多宝物,发挥出道宫的实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一算的话,他们少说有个三千年的时间,想要重新生个儿子,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说不定还能趁机再纳一房小妾什么的,美滋滋。
修士的世界里,血亲的关系亲疏,远没有凡人之中那么亲密,尤其是地位越高的家族,越是如此。
臣左州州牧,纵然在溺爱幼子,也不至于为此跟臣田侯翻脸。
说到底,其实这事也就是个引子而已,不信任和失望的引子。
秦阳已经可以猜到,臣田侯在这件事暴露之后,准备怎么安抚臣左州州牧了。
无非是等到尘埃落定,大功捞到手,自己也不会被人针对之后,反过来随口说一句,大局为重,当时有什么奸细藏在里面,实在是不好确定令公子是不是贼人假扮的,只能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一切都为了大局。
正因为如此谨慎,才能圆满解决秘库的事,所以啊,令公子的事,本侯深感歉意……
臣田侯只要稍稍放下一点姿态,开诚布公的忽悠一番,再在请功的时候,将臣左州州牧捎带上,臣左州州牧纵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也不至于会变节。
现在呢,时间不对,信息不对称,一切都不对了。
而且臣田侯也注定了在秘库这件事上办不好了。
通过这件事,秦阳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情报工作,还是得先做好。
瞧瞧吧,这就是因为情报跟不上,信息不对称,才会从一个可以化解的矛盾,变成了彻底的失望,以至于变节。
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教训啊。
于是,秦阳发展出自己的情报网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等到这段时间的事情了了,就要着手处理这件事。
坐镇黔俞州府城,秦阳遥控着手下的人,搜集南境四方的消息,汇聚到黔俞州,这次的事,也是考验一下手下三人能力的契机。
忠心什么的,别指望人家会直接死心塌地别无二心,这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来的,就算是天长日久的忠心耿耿,不还是可能会有变节的么。
能力跟得上,能把事办好了,你又能给人家看到前途,能有好处赚,这要是还叛变了,起码就不是顶头上司的问题了,拦不住的。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秦阳一直以修养的名义,在府城里窝着没动,平日里就是慢慢的开始灵台境界的修行,先行积累底蕴。
到了三个月之后,消息传来,臣田侯已经派遣了第二批人,进入到了秘境之中。
按照当初的推测,有卞苏武在前面探路,留下了种种,后面去的人,起码能剩下大部分时间。
算算时间,再加上第二批去的人,肯定会比第一次去的人,在各方面都有针对性。
三个月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秘库所在的秘境了吧。
秦阳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瞎琢磨着……
……
而秘库所在的秘境之中,入口所在,一道道灵光浮现,一位位修士从中鱼贯而出。
领头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的军中将领,落入此地之后,此人立刻眉头一蹙,仰头望了望天空。
“上古地府的碎片,难怪从来没有人能找到此处……”
另一边,他身旁一位头戴玉冠,一袭白发白须,面容看起来却不过四五十岁,气质深邃,一身酱红色官袍的官员,手捧一只足有三尺大的青铜罗盘,中央不见他物,只有一尊血玉螣蛇雕像。
“黄将军无需担忧,我们已经到此,又有礼部重宝,螣蛇罗盘,只要这里真的是玄镜司的秘库,其内必有蕴含前朝气运之物,我等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有劳温大人了。”黄将军拱手行礼,客气的很。
他乃臣田侯麾下深受重用之人,当年他的爷爷,就曾经跟随臣田侯,灭了与南蛮夹缝之间最后一个国度楚朝。
也正因为开疆拓土之功,臣田侯深受宠信,他的家族也随之受到了褒奖,万年来,一直跟随着臣田侯,忠心不二。
而这位温姓的官员,乃是礼部派来的人,专门来附着臣田侯处理玄镜司秘库的事情。
当年的楚朝,实力弱小,放到南境之中,也不过一两州之地,而当年的大胤神朝,仅仅疆土面积,就抵得上如今的南境十八州。
当初大胤神朝尚未覆灭的时候,大嬴神朝的疆土,其实也比大胤神朝大不了多少。
要不说,为何这次,大嬴神朝的人,从上到下都这么在意。
温大人手捧罗盘,慢慢催动之后,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咒文,片刻之后,就见罗盘开始缓缓的转动。
“此地的确有异样,空间被人动了手脚,不知路径,永远也别想走过去……”
温大人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中央沉寂的血玉螣蛇,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亮起一道光亮,舒展着身躯,昂首遥望着一个方向。
“咦,果真有!而且还不一般,快,黄将军,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温大人手捧罗盘,按照罗盘的指引,脚踏罡步,再配合血玉螣蛇之上绽放出的血色光华,照亮出隐藏在天地之间的那些布置。
一步步的计算着路径,耗费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跨过了那片永远都走不到头的荒芜地带,来到来秦阳当初来过的破庙。
只是当他们抵达破庙门前的时候,温大人手中血玉罗盘之中的螣蛇雕像,忽然绽放出刺目的血光,血光之中,隐有一丝金色浮现,那血玉螣蛇竟然直接脱离了罗盘,冲天而起。
眨眼间,就在破庙上空,化作一头身长千丈的血色螣蛇,目中金光灿灿,威压骤然落下之后,竟然将此地的镇压都抵消了一部分……
然而就在此刻,却见那破庙之中,一只雕像的大手,如同贯穿的空间而来。
明明不过三尺来长,与常人没太大区别的手臂,却像是诡异的跨越了空间,更是诡异的直接一把捏住了那条千丈螣蛇的七寸。
“吧唧……”
一声怪响,就见那条还没来得及嚎一嗓子的血色螣蛇,就被人捏碎了七寸,身躯重新化为血玉,崩碎成齑粉,其内一丝金色的气息,被其捏着缩了回去。
“不说大帝亲临,纵然是来一位皇子,所携的神朝国运,也不是我能对付的,不过是只能化成螣蛇的一缕龙气,竟然也敢放肆……”
破庙的大门洞开,破庙正中立着的那尊无面雕像,面上浮现出一副面孔,他伸出手,将手中的一丝龙气,喂给了盘在肩上的怪蛇雕像。
大门之外,温大人看到雕像的面容,面色瞬间就苍白如纸,跌坐在地上,连逃的想法都没有了……
“见而不可见,说而不可说,秘库里放的,竟然是……”
而另一边,黄将军看到血玉螣蛇的异象,哪里还不明白已经到地方了,就是这里,东西就在里面,这里就是玄镜司秘库,还有人守护。
“黑雷杀阵!”一声怒喝,所带的手下,连同三百黑雷卫,立刻如同一人,布下杀阵。
顷刻之间,所有人身上都有一丝神朝之力笼罩,抵消一部分这里的压制,汇聚黑雷煞气,杀气冲霄而起。
眼看着就要开始动手了,那位已经被吓傻的温大人,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扑向了黄将军。
“黄将军,快快住手,不可无礼!”
可惜,他的话还说完呢,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轰然作响,雷霆如雨,倾泻而下,化作一条十数里宽,绵延上百里的雷霆长河,倒灌而下,直逼破庙。
刺目的神光中,雷霆之河倾泻而下,落在破庙之上三尺之时,却如同遇到了无形屏障,河中巨石,雷霆之河自然而然的向着两侧滑开。
几个呼吸之后,就见那刺目的光辉之中,同样是一只手臂伸出,轻轻一捏,举重若轻,万千雷霆,尽数落入其手中。
“大嬴的人,可真没规矩……”雕像低声念叨了一声,随手一抛。
掌中的一颗雷球倒飞了回来,重新化作一条雷霆长河,席卷百里之地。
眨眼间,百里之地,所有的东西,都被雷霆强行冲刷而过,那些所谓掌控雷霆的黑雷卫,还有那些杀伐果断的将士,再到那位黄将军……
一息之间,统统化为齑粉,消散的干干净净。
待雷霆之河消散之后,只剩下温大人,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
待雕像望来的时候,温大人强忍着恐惧,只是揖手行礼。
“下官乃是大嬴礼部主司温良恭,未知大胤神朝帝君法身在此,实在失礼,然,下官乃是大嬴官员,不方便给帝君法身行大礼,帝君法身若要怪罪,下官引颈就戮便是。”
温良恭都快吓尿了,虽说早有猜测玄镜司的秘库里,肯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想到,大胤神朝已覆灭,当年的大帝也已经陨落多年,这里竟然还会存留一尊由大胤神朝大帝亲自炼化出的帝君法身。
就算没了神朝气运,没了国运加持,这尊法身的威能实力,比之巅峰时期,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依然能一只手捏死他们全部,而且是死的彻彻底底的那种。
“总算是有一个有点规矩的,本座不杀你,你回去吧,回去转告大嬴的皇帝,大胤的玉玺已经被人拿出去了,你们的人里,有本座的人,他的报应要来了,就让他在晚年,战战兢兢的等死吧。”
“另外,你们也不用再派人来了,你们几万年了,都找不到这,下一个几万年,也依然找不到本尊。”
雕像一挥手,温良恭就被一道神光卷着,消失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