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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是严党的真正领军人,现今即将要重返内阁,已然会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特别明年便是京察之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京察将由严党操控。亦是如此,近些时日拜访严世蕃的官员可谓是络绎不绝。
当下严世蕃一怒,却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够承受的,隐隐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官威迎面扑来。
林晧然却是岿然不动,端着茶盏慢吞吞地轻啐一口茶水,思索片刻才迎着严世蕃凌厉的目光说道:“我可以帮你阻止其他人探监何九,而你可以派人到牢房跟何九面谈,这是我的底线!”
之所以对何九的案子花这么多精力,自然不仅仅是要将何九进行法办,而是想要借着何九背负的毁堤淹田案将徐阶拖到泥泽之中。
只是他亦有着他的底线,不可能随任严世蕃胡来,更不会做出这种愚蠢之举。若是真将何九释放,不说会不会受到进行的追责,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青天形象亦是就此毁掉。
严世蕃今晚造访,无疑正是看到了扳倒徐阶的契机。
却不得不承认,严世蕃确确实实是一个聪明人,对政治斗争亦有极高的天赋。若是何九指证由徐家指使他毁堤淹田,那徐阶可谓是跳到黄河亦洗不清了。
一个毁堤淹田的幕后指使,纵使徐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只要证实是徐家人所为,那徐阶这个一家之主亦是难逃其咎。
别说次辅的定位不保,他的声名亦是全毁,甚至还要面临一场牢狱之灾。
严世蕃现在之所以提出要将何九带来,自然是想要尽一切手段撬开何九的嘴,或者是通过威逼利诱让何九咬定是徐府是幕后主使,从而令到徐阶在劫难逃。
严世蕃的如意算盘遭到阻碍,心里当即涌起一团怒火,怒视着林晧然继续威胁道:“林大人,你当真不卖我这个面子吗?”
近日络绎不绝的官员对他进行巴结,跟着林晧然这种忤逆形成了鲜明对比,令到严世蕃有着将林晧然送下地狱的冲动。
“何九的身上不仅有着一桩血案,更做出了毁堤淹地这等大逆不道之举,本府尹有何理由将他放出去?现在我帮你挡着其他人,便是给你跟严阁老最大的面子!”林晧然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显得声色俱厉地说道。
严世蕃对这个答复显然并不满意,沉默地用那一只眼睛死死地盯了林晧然,那张胖脸显得阴晴不定,似乎随时要爆发一般。
林晧然将这番话抛出之后,已然是不打算再做任何的退步,显得是眼观鼻、鼻观心,熟视无睹地安静地继续品茶。
且不说,这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最大让步,而严世蕃对他实质亦没有太大的威胁。
严世蕃虽然是一个精明人,亦有极高的官场斗争天赋,但他却是先天不足。他以官萌入仕,这便已经注定并没有太高的成就,其政治生命完全是绑在严嵩身上。
一旦严嵩倒台,严世蕃再没有强硬的依持,会跟随着严嵩退出政治舞台。
反观他年仅二十一周岁就已经身居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又是史无前例的文魁出身,又怎么可能会惧怕于依附于八十三岁严嵩身上的严世蕃呢?
“好!那便这么定了!”严世蕃发现无往不利的瞪眼技无效,最终咬着牙怒声道。
林晧然看着严世蕃的脸上仍然充斥着怒火,心里却是无奈一笑,对方毅然是以小阁老自居了,便是解开腰间的玉佩递过去道:“明日你派人过来,便以这个玉佩为证吧!”
林金元虽然畏惧于严家的权势,但更有护主之心。在看到气氛不对的时候,便悄然站到林晧然身侧,这时接过玉佩恭敬地递给严世蕃。
“明日午时,我会派人过来!”
严世蕃接过玉佩,连谢字都没有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林晧然看着气冲冲离开的严世蕃,亦不打算起身相送了,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说这个严公子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他却觉得言过其实。严世蕃是聪明不假,但他的人生实在太顺了,根本没有真正领会到官场斗争的残酷。
虽然他爹仍然是首辅,且他很快便能够重回内阁,但如此四下树敌的作风,却难保会给自己埋下后患,更可能危及他父亲。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了客厅的前堂,隐隐间有着一个不好的预示。
噼里啪啦……
一场天雨突然而至,黄豆般的雨点从夜空落下,打在了头上的屋顶和外面的院子中。
“老爷,你先呆会,我却取伞去!”林金元看着外面的雨水,当即匆匆地说道。
林晧然坐在原位轻轻地点头,继续在客厅中喝茶,同时望着外面院中雷雨交加的大雨。
却不知严世蕃在城北是有宅子居住,还是乘坐马车冒雨往家里赶,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倒是担心起那个仍然未归的野丫头。
犹豫了一下,他选择让人准备姜汤。虎妞虽然很贪玩,但亦是一个很爱家的丫头,恐怕还会选择冒雨回来,而不是借机在外面过夜。
这场雨来得很是突然,瞬间将北京城淹没在雨幕中。只是在京城的大漩涡中,却不是一场大雨能够阻挡的,仍然是明枪暗箭不断。
次日清晨,经过昨夜那场雨水的洗漱,地上的青砖显得很干净,空气亦是格外的清新,后花园的鸟啼声更加的清脆。
林晧然按时起床洗漱,在前院看到正在晨练的虎妞,心里头的那一点小担忧已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这生龙活虎的野丫头亦让他心情格外的好。
在吴秋雨这个贤妻的相伴下,他来到食厅匆匆吃过早点,接着到前院乘坐轿子离开宅子,前往顺天府衙主持点卯早会。
在路上,他在轿中借机眯了一会眼。没多会,轿子停在顺天府衙后宅,他下轿正要直接前往公堂主持点卯,结果遇上匆匆赶来的孙吉祥。
“什么,何九遇刺了!”
这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如同当头一个闷棍,让到林晧然当即便是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