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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这一来,真是天降甘露,贾亮和邢霜本还在想该找什么借口去问他,结果他倒送上门来了。
其实是这夫妻俩想太多了,这会儿无论两家谁有个升降,对两家都是大事。
这礼部郎中不是什么高官,不过正五品而已,与之后贾琏捐的同知是同等官阶。主客清吏司,指的是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
说是肥差倒也不是,说是闲差却又是个正经差事。平日倒不用做事,只等有使团来时,才需忙碌。
这个五品官给下来,虽不怎么打眼,可也真是一点都不小气。
郎中乃仅次于六部尚书、侍郎的职位。在京官员五品及其之上才能上朝,这刚好卡到五品官,可见圣人心思之巧妙。
贾政开始只是个工部主事,后头才被升到工部员外郎,那是从五品,仍是没资格上朝的。
而贾赦有个一品爵,却不是实差,想上朝还得有事才行,比如什么谢恩之类的。
这会儿给了他一个礼部郎中的职位,看似职位低了,却刚好卡到能上朝的资格,职位又轻松,可不是极讲究的?
听贾敬解释了一番,贾亮终于知道自己这职位究竟是干啥的了,也知道为何圣上会派自己去礼部了,搞了半天礼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管着皇家礼仪的地方,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说起来贾亮是个现代人,虽然外语不咋地,可几句蹩脚的英语还是会的。而且他那个时代是信息时代,对国外的信息都了解的很普遍,自己妻子又是个华侨,自然懂得不少。
圣人听说他会几句鸟语,就给他塞到这个位置上来,倒也不怕他出什么纰漏,因为朝中也有人会说几句鸟语,自然犯不着他亲自出马。
贾亮一时心中大定,也不怕日后上任会闹笑话了,便借机问道:“这突然一下,倒叫弟弟心里着了慌,也不知圣人为何突然又给了个实差,是福是祸也不好说。”
贾敬看了弟弟一眼,深深一叹:“糊涂!你本是他一派,又何来担心这些?倒不像我……”
贾亮一看有戏,忙试探道:“哥哥也不必担心,如今你我两家如同一体,陛下又怎会怪责与你。”
贾敬止不住的叹气,就是不肯开口,贾亮又道:“哥哥还有甚担心,不妨一并说出,做弟弟的能为哥哥分忧解难也是应当。”
贾敬这才道:“这事儿你帮不上,我当初站的是那位。如今圣上虽不说,心中难免没有疙瘩。他一时隐忍不发,不代表不记得此事。”
贾亮心里灵机一动,想起写书的曹大大的背景,再结合此书的内容,顿时明白了过来。
贾敬出家,可不是真的什么对自家儿子失望了,而是为了避难,求一个平安。当朝皇帝怎么上的位,书中虽没明说,可既然是曹大大写的,只怕也隐含了一些正史里的隐情,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而如今贾敬亲口证实,自己站错了队,那红学家提到的那些问题,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都说宁国府是站了旧太子的队,才会被圣人厌恶,看来不假。
如今贾亮一心以为圣人要搞贾家,急慌慌的拉着贾敬一道搬家出来,又是自降身份,又是请辞的,弄得圣人想发作也不好意思了。
而贾赦本身虽烂泥扶不上墙,但拦不住贾亮争气啊。如今圣人一看,当日的“贾赦”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心里一高兴,又想重用他了也是合情合理。
贾亮这会儿有点纠结了起来,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得了这差事可没办法轻易请辞,辞了就是明摆着和圣人作对。不辞,却又代表以后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贾敬见他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你未雨绸缪不是坏事,但也不要过甚了。这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也知道,如今既得了差事,便安心做事,好在此时你人际也不算差,只要其身正直,也不怕那外人眼红嫉妒。”
贾亮忙拱手谢了哥哥的教诲,又安慰了贾敬几句,接着亲自将人送至两家的园子交接处,目送贾敬离去。
待回了清远居,贾亮与媳妇商量了一下,对好了说辞,这才往仙鹤堂回话。待从仙鹤堂出来,贾亮只觉一身神清气爽。
能看到老太太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当日为着爵位一事,虽不是亲生母亲,也让贾亮很是寒心。所以如今,看到贾母一脸苦相,贾亮心中自然高兴。
二房这头当然也听说了这事儿,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行动。直到晚间吃过了晚饭,王氏才亲自过来,并带来了贺礼。
邢霜这会儿正和丈夫带着儿女们说笑,听闻王氏过来,贾亮带着儿子们绕去了东厢,屋里就只剩邢霜和迎春探春了。
王氏这一坐下,便送上礼来,又是恭贺大伯得了差事,又一脸的羡慕之色。
邢霜知道她心里始终不得劲,也不想以前怀柔打下的好关系作废了,便笑着劝道:“如今看来,这朝中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我听说这除了礼部,各部也有空缺。小叔这员外郎做了也有些时日了,若是打点一二,也不是不能再提一提的。”
王氏闻言叹道:“嫂子说的轻巧,却不知他每日只是自顾高洁,如此以往,圣人哪里看得上他?”
邢霜又道:“这劝夫上进本就是女人该做的事,老爷原不也是混沌度日?只是各人受劝方式不同,我家老爷吃硬不吃软,我看小叔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王氏细想往日与夫相处之道,自知有些强硬过头了,又不好承认,只讪讪道:“嫂子教训的是,我回去改改便是。”
邢霜想了想,让丫鬟带了迎春探春下去,这才凝重着表情对王氏道:“弟妹心中所想我不是不知,这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望夫成龙呢?可弟妹想过没有,若是弟妹一直把着架子,岂不是自个将小叔往外推?弟妹那儿人也不少,可得小心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