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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晋连城剃了头,又抹上了“寸草不生”药之后,接下来萧月笙和穆霖需要考虑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帮助连家,把韦家给灭了。
第一,如今晋连城已经出家,连策退位,连瑀当上城主,并且开口要效忠穆妍的莲雾城,已经可以放心地当做自己人来对待了。
第二,韦家是不会放过连家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韦家独自对连家出手,想方设法把连家灭了,要么韦家放弃独吞连家,继续联合其他四家,一起把连家给灭了。
为什么其他五家都容不下连家,原因倒也并不复杂,因为他们都想打破天启大陆原本的局面,拿败落之后实力最弱的连家来开刀,是很正常的选择。连家一旦被灭,天启大陆五大家族也不会一直保持平衡,分久必合,混战是必然。
而连家想要避免灭亡,不仅仅是提防韦家,还要让其他四家打消围攻连家的念头,即便只是暂时的。
那么,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让其他四家眼中原本“待宰的肥羊”从连家变成韦家。
对于霸主祁家来说,连家的存在并不是多大的威胁,否则这次在对付连家的问题上,祁宁远也不会那样散漫,说让给韦家就让了。但韦家不同,如果让祁家和其他三家在连家和韦家之间选择一家灭亡的话,他们选的必然是韦家。
萧月笙和穆霖经过商议,已经定下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正好穆妍这个时候还在拜月城,到时候有穆妍辅助,成功率很大。
“你们明日就要走?”连瑀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舍。
“小鲢鱼你过来。”萧月笙伸手把连瑀拉到了他面前,盯着连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说,“嗯,你这眼睛,还是等我弟弟出关之后,我们俩一起给你医治吧,我自己来,把握不是太大。”
“没关系。”连瑀笑着说,“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
“说那个做什么。”萧月笙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我们明日一早就走,回韦家去。接下来你在莲雾城,就做一件事,守好门,其他的事情都别管。”
连瑀皱眉:“那你们回韦家去,只是告诉韦渊阿城表哥剃头出家了,距离他想达到的目的还有点远,他会不会猜忌你们?”
“不会,你写封信,我们带回去给韦渊。”萧月笙说。
连瑀神色微动:“让我假意求和?”
“没错。”穆霖点头,“下个月是韦渊的四十五岁寿辰,你在信中写,到时候会亲自前去拜见,商谈合作事宜,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韦渊肯定愿意等。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我们想办法,让韦渊办不成寿宴就行了。”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但如果你们需要高手辅助的话,我可以派……”连瑀开口,神色认真地说。
“小鲢鱼,算了吧!你们韦家长老先前那次已经废了七七八八,现在的长老都是新提拔的,弟子也有不少心思活络不够忠心的,就别管我们俩了,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把家门清理一下,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树立威信,否则之后麻烦不会断的。”萧月笙说。
连瑀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们连家不只是外部的危机,家族内部也有不少隐患。我需要尽快彻底清理门户,然后才能团结一心,抵御外敌。”
“嗯,就是这个道理。”萧月笙点头。
“但我觉得有个人,或许可以跟着去韦家帮你们。”连瑀说,“阿城表哥。”
“小鲢鱼你这个提议真有趣,哈哈!”萧月笙笑着说,“不过还是算了,不是因为小晋太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诡计多端,万一阴我一把,防不胜防。但这也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哦?”连瑀不解。
穆霖开口说:“我家小妹现在在韦家,我们不会带晋连城去见她的。”
连瑀神色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在韦家?”
“当然是不放心我这个哥哥,过来帮忙的。”萧月笙笑着说。
穆霖凉凉地看了萧月笙一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脸皮真厚。”
“咱俩一样的。”萧月笙嘿嘿一笑,看着连瑀说,“小鲢鱼,一直没跟你说,我家小弟妹和朗朗也来了,就在韦家,所以你不用担心,有小弟妹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连瑀闻言笑了:“那就好,她在的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必为了连家冒险。”
“小鲢鱼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今晚让你家妹妹再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我就很开心了。”萧月笙呵呵一笑。
“没问题。”连瑀答应得很爽快。
连瑀到了连菁的房间门口,敲门,没有人回应。
连瑀皱眉,大力推开了连菁的房门,叫了一声“菁儿”,屏息凝神,听到有微弱的呼吸声从某个方向传来。
连瑀快步走过去,他眼睛看不到,所以不知道连菁此时脸色发青,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碎裂的药瓶子。
“菁儿!菁儿!”连瑀俯身,晃了晃连菁,连菁没有反应,连瑀神色大变,用手指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连瑀立刻把连菁抱了起来,冲了出去。
这边萧月笙正饥肠辘辘地等着连菁送好吃的过来,结果没想到连菁是被连瑀抱过来的,还中了剧毒人事不省了!
“把她放下。”萧月笙皱眉说。
连瑀把连菁放在了软榻上,萧月笙给她把脉,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样?”连瑀开口问。
“这毒我能解。”萧月笙点头,“你们连家有药库吗?我写个方子,让穆小霖去取点药材过来。”
“有一个不算太大的药库,也是菁儿弄的。”连瑀到这种时候真的很希望自己能看到,否则心急如焚却也做不了什么。
萧月笙写了个方子,连瑀带着穆霖去取药,萧月笙先给连菁施针,抑制毒素往心脉蔓延。
穆霖把药取回来,按照萧月笙的方子亲自去把药给煎了,因为连瑀也不会。
药煎好了,萧月笙收了银针,擦了一下额头的薄汗说:“穆小霖你喂她喝,我有点累。”然后就坐到旁边去了,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穆霖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看了一眼躺在那里面色青白的少女,微微皱眉,就听到连瑀说了一句:“多谢穆兄!”
穆霖上前,舀了一勺药,喂到了连菁唇边。连菁不张嘴,穆霖把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然后一手捏住连菁的下巴,强迫她张嘴,一手把药汁填了进去。
萧月笙看着穆霖粗鲁的动作,嘴角微抽,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很快,一碗药连菁喝完了,穆霖把勺子放下,然后伸手捏住连菁的衣领把她拉了起来,一手拽着她,一手在她背后打了一掌!
连菁一口黑血全都吐在了穆霖胸前,然后剧烈地咳嗽着,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穆霖送开了抓着她的手,她摔回了软榻上面去,侧身又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菁儿,你怎么样?”连瑀神色急切地冲了过来,抱住了连菁。
“大哥,我没事了。”连菁声音有些虚弱地说。
“没什么本事至少要学会懂事,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玩儿毒物,小心把小命玩儿没了!”穆霖神色严肃地说。
萧月笙愣了一下,因为穆霖一向话不多,这会儿却突然开口训斥连菁,不太像平时的他。
连菁神色一僵:“你懂什么?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人渣,你……”
“菁儿!”连瑀叹了一口气说,“别胡说八道,是他们救了你。”
连菁小声说:“那他们也是人渣……”
连瑀摇头,神色严肃地说:“菁儿,这都是误会,之前想着你年纪小,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的好,所以没有告诉你。”
连菁蹙眉:“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这两位,不是真正的欧阳珏和欧阳钰,那两个人渣已经被他们杀了,他们是易容假扮的那二人。”连瑀说。
连菁目瞪口呆地看着穆霖,说了一句:“那张脸是假的?那他们是谁?”
“他们两个,都是小鱼的哥哥。”连瑀对连菁说。
“啊?”连菁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霖,“他?小鱼姐姐的哥哥?”
“是啊。”连瑀点头,“你可别乱说话了,上次也是他们二人救了我们莲雾城,这次他们又救了你。”
连菁脸色爆红,神色尴尬:“大哥你怎么不早说,我又不知道……”
“呵呵,菁儿妹妹,我们不会介意的。”萧月笙笑着说。
“我……大哥,我错了……”连菁神色很愧疚。
“记得不要跟别人说,他们假扮欧阳两兄弟,也是为了帮我们。”连瑀神色严肃地对连菁说。
“嗯,我记住了。”连菁点头,然后看了看萧月笙,又看了穆霖一眼,很快垂了头说,“两位公子,之前都是我的错,你们大人大量,可以原谅我吗?”
“当然可以!”萧月笙很爽快地说,穆霖却没有说话。
连瑀再次向萧月笙和穆霖道谢,然后把连菁背起来,兄妹俩一起走了。
“大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连菁觉得不好意思。
“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别乱动。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哥哥背着你吗?”连瑀笑着说。
穆霖就看着连瑀和连菁的背影,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只手搭上了穆霖的肩膀,萧月笙看了穆霖一眼说:“穆小霖,你刚刚过分了啊!对人家一个小姑娘,说那么重的话干什么?你又不是她哥,要说也轮不到你来说!”
“连瑀既然是自己人,连菁这样不懂事,以后难免会给我们惹麻烦。”穆霖皱眉说,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萧月笙叹了一口气:“穆小霖,你怎么这么矛盾呢?你一方面觉得小弟妹太懂事了,这遇见一个简单可爱的小姑娘吧,你又怪人家不懂事。但话说回来,那个连家小丫头,可不是真的不懂事,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中毒吗?”
“玩儿毒物自然会中毒。”穆霖说。
“她不是在玩儿,她是在想办法给小鲢鱼医治眼睛,只是没有人引导,所以容易出危险。但她今天中的那种毒,误打误撞倒是给了我一点新的启发。”萧月笙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到了一个给连瑀医治眼睛的方法,但我需要找个人一起,这次不必等星儿弟弟了,但穆小霖你医术太差,等我见到小弟妹,跟她商量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穆霖闻言,拧眉:“你说她在试毒,是为了给连瑀治眼睛?”
“人家小丫头没傻到自己试毒,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好嘛?”萧月笙对穆霖说,“这小丫头在医术方面还是有点天分的,回头有机会让小弟妹教教她。”
穆霖却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因为连菁又让他想到当年的穆妍了。
穆妍在遇到萧星寒之前,也没有人教她医术,都是她自己看书学习摸索的,中间也走了不少弯路,有一次配的药分量用错了,还伤到了自己……
“穆小霖你在想什么?”萧月笙问穆霖。
“想你。”穆霖说了两个字,抬脚出去,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回去我得跟小弟妹谈谈,穆小霖最近不太正常啊。”萧月笙自言自语,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看来连家小丫头做的好吃的是吃不上了。”
却说连菁,被连瑀送回去之后,连瑀说让她好好休息,她却非要下床,说还没给小鱼姐姐的两位哥哥做晚饭,她要好好做,希望可以弥补之前因为无礼犯下的错。
连瑀拗不过她,连菁又说她已经完全好了,还蹦蹦跳跳地跟连瑀证明,连瑀也就随她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萧月笙左等右等不见连瑀派人送饭来,正想自己出去找点吃的,刚打开门,就看到连菁吃力地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进了院子,下人都没带。
“哎!菁儿妹妹,我来我来!”萧月笙冲过去把食盒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也不好好歇着,来就来吧,这么沉你还自己拿?”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道歉很有诚意?”连菁直觉萧月笙是个很随和的人,就笑着说了一句,话落转头就看到穆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连菁神色一僵,低头,弱弱地说:“穆公子,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做了几个小菜,希望你们喜欢。”
“穆小霖你看你把人家小丫头给吓的!”萧月笙把穆霖拉了过来,对穆霖说,“快给菁儿妹妹笑一笑,告诉她你原谅她了。”
连菁感激地看了萧月笙一眼,然后就看向了穆霖,想等穆霖表态,结果穆霖没有笑,而是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连菁吓得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错了错了,是我该说对不起的,穆公子我真的错了,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害怕……
穆霖看着像个小兔子一样不敢看他的连菁,皱眉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今天我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不是我的本意。”
“啊?”连菁有点懵,因为她感觉穆霖好像是真的在跟她道歉。
“你想学医术和毒术,不要自己学了,再见到我家小妹,我让她教你。连瑀的眼睛你不必管了,萧月儿已经有办法给他医治了。”穆霖皱眉看着连菁说。
“哦。”连菁下意识地点头,等回过神明白穆霖在说什么,连菁神色一喜,“穆公子,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跟小鱼姐姐说,让她收我为徒吗?你们有办法治好我大哥的眼睛?太好啦!谢谢穆公子,谢谢萧公子,你们真是大大的好人!”
“从人渣变成大大的好人,感觉还不错。”萧月笙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过,但他一直都很思念他自己的妹妹萧心悦,虽然萧心悦跟连菁并不太像,但看到连瑀和连菁兄妹俩在一起的时候,萧月笙也是羡慕的。
每次萧月笙说穆霖对穆妍的遗憾,其实萧月笙没说的是,他自己心里,对于萧心悦这个妹妹也有很大的遗憾和歉疚,因为他们兄妹从小都没在一起长大,他没有机会陪伴和照顾萧心悦,第一次见到萧心悦的时候,她都嫁人了。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萧星寒在萧心悦成长过程中弥补了萧月笙这个兄长的缺失。
这也是萧月笙对连菁这个小妹妹也很宽容的原因。
连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都是我胡说八道,两位公子杀了人渣,替天行道,是最好的人!”
“叫什么公子?太见外了!”萧月笙笑着说。
“萧大哥。”连菁点头,笑着叫了萧月笙一句,然后看向穆霖,开口,“穆大……不对哎!”
“菁儿妹妹,你想叫他大叔也可以,他整天板着脸老气横秋的。”萧月笙笑着说。
“不不不,那怎么行,不可以乱叫的。”连菁神色认真地说,“我是在想,我要拜小鱼姐姐为师,那穆公子的话,我应该叫师伯才对!师伯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看到连菁对着穆霖行晚辈礼,萧月笙噗嗤一声笑了,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管我也叫师伯呢?”
连菁说:“这样会把萧大哥叫老了,萧大哥肯定不喜欢。”
“你怎么不问问你穆大叔喜不喜欢?”萧月笙似笑非笑地说。
“穆大叔,哦不,穆师伯是小鱼姐姐的亲哥哥,必须要这样叫的,不然就是我僭越了。”连菁认真地说。
“很有道理。”萧月笙笑着点头说。
穆霖皱眉看了连菁一眼,也没说话。
“萧大哥,穆师伯,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连菁热情地招呼他们,进了房间之后,主动摆饭盛汤,一直在忙活,看到萧月笙和穆霖吃上了,连菁还站在一旁跟他们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可以改进重做。
连菁自己也大半天没吃饭了,肚子叫了一声,脸色红红地想先回去,感觉有些尴尬,就听到穆霖说了一句:“坐下,一起吃。”
“多谢穆师伯,我还是回去……”连菁感觉有点丢人。
穆霖皱眉:“坐下!”
连菁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坐下,就坐在了穆霖身旁,然后穆霖看了她一眼说:“吃饭!”
“是,穆师伯。”连菁听话,端起碗吃饭,很怕穆霖的样子。
吃完饭连菁才从萧月笙口中得知他们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连菁默默地看了一眼穆霖胸前黑色的血迹,收拾了碗筷,起身要走。
“穆小霖,你去送她。”萧月笙对穆霖说,“这么晚了,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这是我家。”连菁连忙说,“不劳烦穆师伯,我走了!”
连菁话落提着食盒跑了,一副很害怕穆霖真的要去送她的样子。
“穆小霖,你也太不关爱晚辈了。”萧月笙对穆霖说。
“看热闹还没看够?”穆霖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有没有干净衣服,借我一件。”
“你应该让连菁小丫头赔你一件!哈哈!”萧月笙也早就看到了穆霖胸前的血迹。他俩的包袱都在韦家的船上,上岸也就两天,连瑀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件新衣服,本来够用,今天是意外。
“我应该让小玉把你的嘴缝起来。”穆霖轻哼了一声,直接去翻萧月笙的柜子,抓了一件衣服走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穆霖听到门口有动静,起身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放了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件新衣服,上面还放了张纸,写着娟秀工整的字:“这是孝敬师伯的,请师伯笑纳。”
出发的时候,连策和连瑀都去送他们,连瑀当众把一封信交给了萧月笙,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送他们上了一艘新的船,韦家来的其他人都在上面,因为原来的船已经坏了。
“穆小霖,新衣服啊,哪儿来的?”萧月笙似笑非笑地问。
“天上掉下来的。”穆霖神色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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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诸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