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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这样的热闹景象就没有了,临近皇城,周边肃静,自然不可能有商贩在周苏锦只好放下了帘子,开始思考太后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总觉得一国太后总不会管自己孙子的内宅争斗,何况自己只是一个侍妾,且身份不明,将来连侧妃都没有份儿的,便是如今再得宠又如何,一个太后总不至于连这点儿心胸都没有,只是这样的话,她为何叫自己来呢?苏锦想不明白,她总觉得整个王府都透着诡异,如今想来,这还没到的皇宫也充满了奇怪。她想不透,太后为何召见她,也不知该作何准备,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想明白了这一点,苏锦更不紧张了,只静静地闭眼养神,昨夜没睡,今日早上与银杏又耗费了那些精力,路上贪新鲜看了一路,这会儿还是有些疲惫的。
只是她刚闭上眼睛没多大儿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坐在前头的太监替她掀开了帘子,低着头说道:“姑娘,请下马车,换乘软轿。”
苏锦点了点头,扶着他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停在一旁的软轿里。
这顶软轿是四人抬的,苏锦不清楚宫里头的规制,但看着轿子里面的布置和装饰,心中想不是自己少见多怪,就是这太后没打算为难自己。
宫里不比宫外,何况旁边还跟着两位太监,苏锦是不敢掀开帘子往外看的,第一次进皇宫,竟然什么也没有看到,苏锦心中稍微有些遗憾。
软轿行了不短的时间才停了下来,苏锦坐着没动,等人来扶自己出去,果然很快就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掀开了帘子,把手递了过来,苏锦以为还是太监的手,也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等她探出头来,才发现眼前这人,正是一早进了宫的慕清辰,苏锦心中微微惊讶,却掩饰的极好,很快便恢复常态,放开他的手,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慕清辰笑了笑,亲手将人扶了起来,又牵了她的手,细细叮嘱:“今日进宫来见太后,太后听说了你,非要我带你进宫来瞧瞧,有我在呢,不用担心。”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苏锦的手,苏锦腹诽,演的算是天衣无缝了。
她十分配合地小声说道:‘只是我并不懂宫里的规矩,就怕冲撞了贵人。’
“太后仁慈,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慕清辰笑着安慰道。
苏锦轻轻点头,两人并肩走近太后的宫殿内,从背影看去,慕清辰长身而立,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天,也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一眼望去,便忍不住猜测,前面这人一定是个翩翩公子,苏锦娇小玲珑,站在慕清辰身边,越发显得娇弱,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算是一对璧人,身后跟着的太监丫头都看在眼里,却并无一人敢说这样的话。
慕清辰牵着她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在上首端坐,与身边的一位贵人说着话,太后身边的人看见慕清辰进来,连忙说了一声:“太后,端王爷来了。”
太后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身边对话的人身上转到苏锦的身上,苏锦自进门便一直低着头,现在感觉到太后在看她,头低的更低了,太后皱眉,说道:“苏锦?将头抬起来,哀家看看。”
苏锦胆颤,却只能在接到旨意的瞬间,将头稍微抬起了一些,太后看的依旧不大清楚,却也懒得计较了,很快便将目光转了回去,说了声:‘起吧。’
苏锦感受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少了一道,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有一道目光还在,这宫里的人,都不简单,她依然不敢大意,依旧乖巧地低着头。
终于那道目光也转开了,苏锦才敢稍微放松一下,但是正眼去瞧太后,她是不敢的,就是太后身边那人,她也不敢抬头去看,刚才太后叫她抬头的时候,她眼角余光扫到那人的衣角,若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么这人想必便是当今皇后了,毕竟这明黄色的衣服也没几个人能用。
太后看皇后一直在看苏锦,笑道:“怎么了?皇后也觉得这丫头长的好看?哀家也觉得好看,难怪清辰宠着呢。”
皇后笑了笑:“苏姑娘长的果然貌美,听说是打南边过来的,想必是南方的女子跟咱们不一样的。”
慕清辰回到:‘苏锦是扬州人,却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丫头,自然不能跟皇后和太后比。’
太后招了招手:“清辰,来,坐到哀家身边来,叫哀家好好看看。”
下人懂事,太后虽然只说了叫端王坐,但也给苏锦搬了一个凳子,慕清辰坐了过去,苏锦却只敢跟着他站在一边,太后没说话,她是不敢坐的。
太后看了一眼还在站着她,说道:“你也坐吧,到了哀家这里,别拘束,哀家老了,也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小辈。”
苏锦连忙谢了恩,低头坐了。
太后拉着慕清辰说话,问他政务处理的可还好,问他与太子和几个兄弟最近可有去马场较量一番。
苏锦在一边儿插不上话,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只能一直低着头,时间一久,整个脖子都像僵住了一般,稍微动一动,便疼的厉害,苏锦悄悄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的注意都在太后和慕清辰身上,没人看自己,便悄悄地将脖子抬起了一点儿,稍微扭动了几下,只是不敢用手去捏,不方便的很。
感觉脖子还是沉,苏锦又悄悄将头抬了一些,转了转脖子,她自以为自己做的小心翼翼,没人发现,却在她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皇后饶有兴味的眼光,吓的苏锦一下子又将头低了下去,这一次,比之前低的还狠了,苏锦心中懊悔,不该如此大意,只是谁能想到她一个皇后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看,苏锦心惊胆战,偏偏皇后没打算轻易叫她躲过去,看她将头低了下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正在和慕清辰说话的太后听到皇后的动静,也好奇地看向她。
只听皇后笑道:‘端王爷府上的这位苏姑娘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后看她笑的实在开心,也忍不住好奇:‘哦?’
皇后依旧笑的开心:“母后,还是先叫苏姑娘将头抬起来,我再跟您说,不然待会儿,我怕她那细细的脖子都要断了。”
太后看了看头已经快低到地上的苏锦,笑着说了声:‘快将头抬起来吧,哀家就这么可怕,连看也不敢看?’
苏锦连忙就要摆手,又一想不对,就要下跪,太后看了她这一番动作也觉得好笑:‘行了行了,别跪了,将头抬起来,哀家这里并没有那样可怕,你这是第一次来,不习惯,以后叫青翎他们多带着你进宫几次,就习惯了。’
苏锦暗暗叫苦,进一次宫已经够自己受的了,这会儿脖子就像要断了一般,以后还要来,那是多大的折磨啊?
皇后在一旁帮着苏锦说道:“母后,您若是再叫苏姑娘进宫,只怕她的脖子真是要断了,到时候端王爷只怕要跟您要人呢。”
慕清辰连忙说道:‘这丫头不懂规矩,还望太后皇后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哀家怎么会跟一个丫头计较。’
太后说的随意,落在慕清辰的耳里,却并不那么动听,不跟一个丫头计较?那为何就是不肯放过默儿。
太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也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没有再开口,气氛瞬间冷了下去,苏锦如坐针毡,头又不自觉地开始往下低。
总不能任由气氛这样僵持下去,皇后只好先开口:“母后,今日苏姑娘第一次来,不如就叫他们在这里用了饭吧,也陪陪母后。”
太后想了想说道:‘也好,摆饭吧。’
慕清辰连忙谢了恩,苏锦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时间头晕眼花,好在她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可惜之后的气氛无论如何也活络不起来了,连苏锦也发现了不对劲,用过饭,慕清辰便带着苏锦告辞了。
苏锦知道在他们三个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仔细回想他们究竟是说了什么才忽然冷下来的,苏锦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她听来,那些话没有一句是有问题的,但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内幕,才听不出问题来,这个时候苏锦无比绝望,这王府,宫里,到处都是秘密,也就意味着到处都是陷阱,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那个不该碰的秘密,尸骨无存,但是慕清辰知道这里隐藏着这么多,却从未告诉过自己,苏锦越发确定,慕清辰只是当自己是一个棋子,虽然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慕清辰在宫里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而心情不好,苏锦因为他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感到失望,也不愿说话,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到了王府也是慕清辰径直去了书房,苏锦一个人回了听荷院。
结果她刚坐下没多久,魏青翎就带着莲侍妾和莹侍妾过来了,他们过来苏锦倒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既然是她们两个告了状,今日太后终于叫自己入宫了,他们怎么能不来看看效果呢。
只是可惜了,苏锦要叫他们失望了,除了由于自己一直低着头导致脖子有些痛之外,太后并未对她怎么样,连重话也并没有说,所以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苏锦表现的很是淡然。
魏侧妃和莲侍妾一看苏锦这个样子,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当初在太后那里,关于苏锦来历不明,入府的时候非要王爷抱着进门,甚至还在王爷的房子住了是十几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当时太后也许诺了会将人叫过去教教规矩的,莲侍妾在宫中时日不短,这所谓教,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宫里的教养嬷嬷,只要得了消息,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她今日听说苏锦被叫进了宫,便一直兴奋地等着了,就等着看看太后会怎么收拾她,没想到如今这人回来了,却并没有教养嬷嬷跟着,人也是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莲侍妾心中愤愤不平,恨不得亲手将苏锦撕了。
魏侧妃却又比她多想到一层,听下人说王爷是跟她一起进府的,那说不定去见太后也是一起去的,王爷竟然肯为她做到这一步?这叫魏青翎心中一惊,当初柳知默是圣旨定的王妃,却被太后一道懿旨该成了侧妃,并且不许她进宫,王爷甚至都没有为她进宫去求一求太后,如今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刚来的丫头亲自去太后那里,看来,这人确实不可小觑,原先因为柳知默是原定王妃的身份而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看来,柳知默已经是过去了,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的劲敌,即便她身份有限,做不了侧妃,但有王爷这么宠着,万一将来剩下一儿半女,那,自己还有什么盼头。
想到这里,魏青翎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嫁来王府也已经两年多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母亲那边不知给自己找过多少偏方了,自己受了多少苦,却愣是怀不上,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王爷有问题,不然这王府这么多人,怎么一个也没有怀上,只是这样的话,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跟王爷说的,也就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这样想想而已。
两人在苏锦这里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两人心思各异,莹侍妾是单纯跟着魏侧妃来凑热闹的,反正只要苏锦倒霉,她就高兴,如今没看到她倒霉,也觉得扫兴,便跟着两人一起离开了。
银杏等他们都走了,才连忙过去扶着苏锦坐了下来:“姑娘?您没事吧?”
苏锦摇头,却又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只是脖子有些痛,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不然奴婢替您揉揉?”
“也好。”苏锦说道。“我出去这段时间,你可知道了什么?”
银杏本能地低头:‘奴婢无能,暂时还未打听出什么。’
“无事,若是能这么容易就叫你打听出来,也就不是王府了。”苏锦笑道。“慢慢来吧,不必着急。”
王府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既然他们已经露了一角给自己看,那就别怪自己将整个遮布都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