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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只道无碍,然后迅疾便问后方何事。徐庆等人皆是不知。这时,赵云飞马赶来,急报说后军之事。邓云一听,正如其料,面色刹地大变,急命徐庆率众务必要抵住辽军攻势,否则一旦辽军突破,杀入后方乱军,势必危矣!徐庆亦知此中厉害,慨然领命。邓云遂和杨再兴引数十骑望后方乱军飞赶而去。
却说,早前刘延庆先见中军大乱,急去问时,听说许多兵士因不熟操作军器,兼之进军紧急,使得乱势而起。刘延庆闻言,面色大变,想起昨夜邓云所谏之言,悔不及也,却也不想落了脸皮,未有立即下令撤军。到了后来,刘延庆眼见前军因郭药师之部倒戈,关内辽军倾势杀出,士气如虹,就连那部骁勇善战的敢死队拼杀至今,也渐渐有溃败之势,心中悔意更深,想若是因此害了这些国家将来的栋梁,实在是罪该万死,正欲下令撤军时,忽有一部辽军骑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斜刺里突杀而来。刘延庆看得眼切,一时间更是乱了心神。
“弓弩手听令!!速速准备,待那些辽人杀到,教他等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刘延庆毕竟亦是当世名将,立即纵声大喝。四周的弓弩手听得,纷纷各做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部辽军骑兵将要突杀赶至,刘延庆一声令下,前方宋兵立即向两边让开。那部辽军骑兵只顾向前突杀,倏然冲入。刘延庆双眸刹地飞射出两道精光,又是一声令下,弓弩手瞬间各发箭矢,霎时间乱箭飙飞,那部辽军骑兵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极多。可那领军的两员辽将,却未胆怯,竭斯底里地嘶声厉喝,只教兵士奋勇前进,务必要擒杀刘延庆。那些辽人都知已无退路,此下正是国家存亡之秋,亦被激出血性,各个不要命地奔马飞驰。
刘延庆见状,不觉心中震骇,其部将士皆有畏色。刘延庆不敢托大,急教众人围杀,不一时那部辽军骑兵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却仍旧三、五一群的向刘延庆突杀。刘延庆身为三军统将,自不能临阵退缩,大喝一声,舞起手中龙纹偃月刀策马杀出,刚迎一员辽人骁将,那人见得刘延庆杀来,如同一头困笼恶兽般整张脸狰狞至极,立即纵身飞跃,望刘延庆便是扑去。刘延庆眼见那辽人提刀从马上飞起,不禁面色一变。几个宋军弓弩手看得眼切,发箭射去,那辽人连中数箭,却更显凶恶,全然一副拼死姿态,挥刀向刘延庆面门就砍。刘延庆老眼圆瞪,拧起龙纹偃月刀赫地动起,化作一道硕大光芒,刹时便将那辽人拦腰砍开。刘延庆杀了此人,却未令四周的辽人胆怯,反倒使得他们各个更加疯狂,不要命似地冲突,望刘延庆杀来。
饶是在沙场上血战多年的刘延庆,也从未见过这般兵马,心头不觉竟生几分怯意。四周的宋人更不用说,大多都被惊得胆怯畏惧,仿佛觉得在和一群猛虎恶狼厮杀。刘延庆强震精神,飞马赶前,连刀挥砍,一边厮杀,一边厉喝,以震军心。混杀间,那部辽人骑兵已剩下不到数百人,可随着其军人数越少,剩下的人反而变得更加勇猛,无一不是一以当十。
在这宋军大军内,正因那些将士、兵卒胆怯不前,那刘延庆竟不觉被四、五个骁勇汉子围住厮杀。眼看战况越来越是险峻,四周的弓弩手唯恐伤了刘延庆也不敢放箭去射。
陡然间,连道弓弦震响赫然暴起,刘延庆刚是听得,随即便看见自己眼前左右两个辽人大汉忽地倒翻落马,正是心惊时,背后有一辽人杀来。刘延庆策马往前,待他近时,忽地提刀一起,寒光飞跃,那人连人带甲即刻被砍成两截。且说这刘延庆年逾六十多岁,其刀劲竟还这般威猛实在惊人!
旁边辽人看得眼角迸裂,如同头大张血盆大嘴的恶兽,飞马正冲时,又是一根飞箭射到,将他射落马下。电光火石之间,刘延庆驰马奔起,手起刀落,将最后那人劈破头颅。附近辽人纷纷欲来,这时却有一将从后杀到,一颗豹子头晃动着,正是杨再兴也。只见他手中长枪飞舞起来,如同惊鸿掣电,连杀七、八人,飞马赶到刘延庆那处时,又转枪一拨,刺死从后追来的一员辽将。同时间,那阵阵喊杀声传出时,还伴随着弓弦震响,不知觉中竟也有五、六个辽人被射落马下。须臾,邓云从后引着数十骑兵亦赶马冲到,见他手执大弓,一想便知刚才那箭艺近乎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的人定就是他!
杨再兴、邓云的威勇,不禁激发了宋军兵马的斗志。刘延庆见状举刀大喝,邓、杨两人随之突杀,那些辽人虽有背水一战之志,怎奈恶犬还是难斗猛虎,最终纷纷战死。
“都统大人!!”邓云唯恐前军抵挡不久,张口正欲向刘延庆劝说。刘延庆把手一摆,便是打断道:“不必多言!我这便下令撤军!!”
刘延庆话毕,立即传令,霎时间鸣金收军之号响起。宋军后军即刻往后急撤,王刚听得,急忙亦令中军各部人马退走。
且看在前军之处,徐庆、吉青、霍锐、赵云四将,各舞兵器,骤马飞跃,拼死抵在前头,各个杀得周身血红,也因如此敢死队方得已抵住辽人的攻势。蓦然,辽人大军后方一片大乱,徐庆心头一喜,这时又听后方传来鸣金收兵之号。
“哎呀!!二哥管他个鸟!!刚才我等兄弟被这些辽人杀得这般晦气,这下正好一并全讨回来!!”霍锐听了,急忙扯声就喝。吉青也是一脸愤慨,这一役敢死队麾下兄弟死伤不少,心切复仇,便是连声附和!
赵云虽无说话,但眼神冷冽,看也是想要大杀一场。不过徐庆却发觉麾下兄弟大多都以疲惫力竭,兼之号令已起,心头一震,刚欲发令时,眼见一处人涌翻滚,一伟岸巨汉从人丛乱处跃马飞出,手中方天画戟一片血红。
“韩大哥!!”徐庆见韩世忠浑身红得恐怖,都分不清身上到底是他的血还是辽人的血,不由惊呼起来。韩世忠见了徐庆,面色一喜,策马冲时,口中厉声喝道:“那孙恭武被我用流星锤打落马下,辽人群龙无首,正是混乱,兄弟快快趁机引军撤去!!”
徐庆一听,颔首一应,连忙严厉发令。吉青等兄弟见状,也不敢违抗,纷纷率兵退去。韩世忠拖戟而走,以作断后。辽人皆俱,竟无一人敢追杀。
这时,在居庸关内,孙恭武被数员辽将急忙抬上敌楼,耶律凤仙早在关上看得,虽是吓得花容失色,但还是很快稳住心神,急教人去请行军大夫,孙恭武刚入敌楼,众人放在床榻之上。大夫教人拨开兵甲,看他胸口处呐滩淤血,又黑又紫,不禁眉头皱起,伸手微微触摸,孙恭武立即痛得整张俊脸都扭曲起来。
“师傅!恭武哥哥伤势如何?”耶律凤仙见孙恭武这般痛苦,那双秀丽凤目,不禁也升起几分水雾,实在是我见犹怜。只见那被耶律凤仙叫做师傅的大夫,乃是一精神奕奕的老人家,看他一身素衣打扮,应是中原人士。此人名叫廖牧,乃是一旷世奇才,不但精通医术,更是通悟百家兵法之长。听闻他性情古怪,因得罪奸臣蔡京,远走燕云避难,后来结识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视他如上宾,他便在其府落了脚,一呆便是十数年的时光。
“你这女娃儿性情怎这般急躁,有老夫在此,他死不了!”廖牧神色一敛,淡然而道,然后转头向旁边一辽将问道:“这是如何伤的?”
“回禀廖公,孙统将是被一宋将以流星锤击伤!”那辽将急忙便答。廖牧听了,微微露出几分惊色,原来他见这伤势严重,本以为这定是大锤、巨斧等重型兵器,短兵交接时所伤,却无料到这竟是流星锤这类暗器所伤,喃喃又问:“所据几丈?”
“足有十丈!”
“十丈!?”廖牧又是神情一变,老眼内射出两道精光,不禁暗暗腹诽道:“好厉害的力气,十丈之外竟能以流星锤击出这般伤口,就单凭这般力气,恐大辽上下除了那耶律大石外,便再无人是此人敌手!!”
廖牧眼睛眯起,扶着下颚白须吟声道:“你等谨记,日后再遇上那员宋将,不可力敌,此人的厉害,绝非你等之辈可对付!”
廖牧说话虽是傲气直接,但众人听了却无不敢有丝毫不敬,全因都知廖牧的本领。
“师傅,恭武哥哥伤势紧要,有什么话把他先治好再说,也是不迟!“耶律凤仙眼见孙恭武神识渐渐失去,又是连声催促。廖牧瞪了她一眼,淡然而道:“一惊一乍,成何体统!他不过昏厥过去罢了。你本事是学了七八,就是这心境还是屡教不改,容易毛躁,早知如此为师当年就不该教你本事,免得日后坏了我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