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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塔布囊回来了。”
大纛正中是阿成台吉和习令色台吉,另外还有喀喇慎部两位台吉,耿格尔和古鲁思两台吉。
“汉狗已经渡河。”塔布囊是一个合格的哨骑,并没有带着太多的个人情绪,而是尽可能详细的报告自己所见。
耿格尔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台吉,在喀喇慎部素有敢战之名,曾经在少年时随俺答汗两围北京,对大明和汉人有根深蒂固的仇恨。
古鲁思则是哈喇慎各部中的后起之秀,这一次白洪大台吉虽被牵制,也没有如土默特这边公然与张瀚翻脸成仇,还是尽可能的派出了最精~∧wán~∧~∧ロ巴,∧.∽↘.■良的部下前来助阵。
听完塔布囊的报告后,耿格尔大声道:“汉狗的另外两部也动了,看来是想和我们会战。习令色台吉,阿成台吉,你们看怎样?”
习令色蠢蠢欲动,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表态,这支联军的主帅是阿成台吉。
阿成看向塔布囊,问道:“商团军的士气和状态怎样?”
塔布囊想了想,想到渡河时汉军甲光耀眼,队列齐整的模样,不知怎地感觉有些丧气,他道:“十分骄横,队列齐整,士气看起来很高。”
“这一仗不打。”阿成道:“现在是初春,往下去我们的牛羊更肥,草更茂密,战马更加肥壮,这几天我们来回策应窥探,战马已经开始掉膘,这时候打不是好时机。”
塔布囊以为耿格尔会发脾气,不料这个老台吉不高兴的揪了揪胡须,并没有出声。
古鲁思道:“退多远?”
阿成道:“暂时不打算和汉军会战的话,不如退到小黑河畔和二青河一带,放牧战马,等待更好的时机。”
“这样坐视汉人修筑军台堡垒,似乎也太被动了啊。”
“当然不能坐视。”阿成的神色还算镇定,不过眉宇间也满是苦恼之色。
和蒙古人这边就是几个台吉当家的情况不同,张瀚做出大举北上侵吞控扼土默特为主的西部蒙古各部的决断时,几乎是汇集了身边所有人的智慧和经验,和裕升这两年在草原上大举活动,对各部的实力,风土人情,台吉的智慧勇力和威信,还有各部的牧民男丁数字,甲兵数字,地形与河流山川的走向……这些都是做了最详细的调查,这一次和裕升修筑军堡的地方几乎都是最重要的要隘地方,对早有准备的和裕升一方,蒙古一方虽然是主动决裂的一方,但在战术上的准备却是几乎为零,阿成等诸台吉请兵出行,也有一些台吉还在观望,并不愿最早出力,现在还是冬末春初,战马并未养肥,各部的牧民都有很重的活计,在这种时候出动大兵,各部都不是很愿意……
“要再找机会……”阿成咬着唇想了半天,最终却是这一句话。
塔布囊眼中的失望之色几乎要藏不住……不过阿成已经向他下令,命他和其余的哨骑继续盯着商团兵的动向,主力和其余一部兵马退向小黑河方向,喀喇慎部落恐怕要退往原兴和守御所地方,甚至再往东退。
耿格尔就向古鲁思使着眼色,他们应该会退向二龙河和大青河交界的东北地方,距离这里有三百多里地方,是他们自己牧场最北端。
喀喇慎的牧场南北一百五十余里,东西四百余里,在总体没有决裂的前提下,退向自己的牧场足够保障安全。
“唉!”
塔布囊想起刚刚汉人渡河时的骄狂之色,再看看自己这边的人,在阿成下令撤走之后,只有少数人有些失望,更多的人是庆幸与高兴夹杂的神色。
塔布囊简直是怒发如狂,心中被一种无比窝囊的感觉给压住了,叫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打着马,风一般的驰骋向前,不一会功夫便又到了刚刚哨探的地方。
“怎么样,今天打不打?”
另外几个哨骑围过来,大家已经取了兵器在手,或是拿着弓箭,神色都有些紧张。
“他们已经后退了。”塔布囊语带讽刺的说着。
“唉,就知道!”
几个哨骑都是精锐敢死之士,然而军中士气不振,大家对正面攻击商团兵的阵列都缺乏信心,这也是明显易见之事,但这般退走,真是叫人感觉丧气。
“啊……”
一个哨骑怒目看向河边,那里有一些商团兵已经登岸,并且迅速在岸边展开了队列,这个哨骑拉开弓箭,向前猛然一射……当然毫无意义,他们离河岸有一里多路,这一箭完全是射在空气里。
后队已经开始撤走,相隔五六里,还好对方是纯粹的步兵,不然的话阵前后退,很容易造成混乱,然后被人撵鸭子一样的追着打。
“明国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一个哨骑满脸不甘心的叫道:“看他们的甲,我记得以前明军边军也多是棉甲,互市时他们的营兵多半无甲无盔,现在这些兵说是商团护卫,怎么个个都有铁甲铁盔!”
“人家过河都是直接搭桥……”另一个哨骑眼里也喷着火,商团兵在大黑河上不止搭了眼前这一座浮桥,沿河有十余里地,共搭建了七座浮桥,也并不是用名叫浑脱的羊皮伐子来当支撑,而是用更巧妙更坚固的办法来造。
“不说了,走!”塔布囊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世界在眼前颠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紧迫感,他道:“汉狗怎样也是汉狗,光是两条腿怎么和我们打?等入了夏,各家的台吉都愿出兵时,那时候再看我们怎么击败他们,杀死他们,剥下他们的衣甲!”
……
“鞑子撤了!”
“嗷嗷……”
坚固的车身顶上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看到鞑子骑兵后退,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从新平堡北上的车队中有刚经过简单训练的三百多辎兵,带着大量的随军器械和物资,另外还有两千多北上民夫,都是在新平堡附近的六堡中就近招募的。
因为担心敌袭,都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人们的体能消耗很大,精神也格外紧张。
眼看着北虏连打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大队的骑兵扬起半天高的烟尘,然而不是进攻却是逃走,这怎能不叫人有扬眉吐气,欢喜之至的感觉。
卢大富和张春牛两人一起站在车顶,眼睁睁看着大军渡河,又看着蒙古人后撤,还看到一个鞑子的尖哨在河边近处射了一箭,这一箭不射还好,射了更是叫人蔑视他们……打不敢打,却是做这样的泄恨举动,更是叫人觉得对方的色厉内荏。
“你上司来了。”
卢大富看到一个叫陶春的局百总骑着一匹杂马,跑的歪歪斜斜的过来,笑着对张春牛道:“春牛,底下你就要带着人挖坑了啊。”
张春牛从鼻子里哼一声,心里也不大高兴。
张春牛从车顶上跳下去,向陶春行了个军礼,说道:“辎兵第一营第三局第四旗队旗队长张春牛奉命带队前来,现全部人员及物资带到,请指示。”
“张春牛你现在不是第一营的人了。”陶春草草回了个军礼,说道:“第一营和第二营在小黑河北岸圈了块地,造了一个联合训练场,早期工作先交给民夫,辎兵训练未满一个月,距离合格军人还差的很远,上头的意思是要继续训练……你是有战斗经验的军官,上头任命你为训练营暂编局的副百总,你狗日算是我的副手,不过要先去报道……赶紧滚蛋吧!”
张春牛嘴张了嘴,想咧嘴笑,又感觉不太好,陶春性子粗直,张春牛有些害怕他。
“你娘的……”陶春骂道:“想笑就笑好了,做这副怪样看着真难受。”
张春牛这才咧嘴一笑,这一次他没行军礼,只抱拳道:“多谢上头提携。”
“你甭高兴。”陶春闷声道:“虽说是副百总,但辎兵营要扩充到十几二十个营,官阶怎么可能和战兵完全等列?按上头的想法,我估计是在辎兵营里的局百总,到战兵司里肯定要降级使用。”
“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好了。”张春牛毫不犹豫的道:“官阶先上去,薪饷自然要高不少,就算将来要降级到战兵那边,资历这一块肯定也是考虑的。”
“对,你小子就是鬼灵精,你他娘的给老子当副手,迟早把老子押箱子的老婆本都骗走。”
“百总,属下万万不敢……”
“别你娘的废话了!”
陶春又骂了一句,催促张春牛赶紧滚蛋。
张春牛又和卢大富告别,挤眉弄眼了一番,他很快就要把胸口的旗队长标识换成一条银色的横杠……张春牛早打听过了,那横杠真是银子制成,质感摸起来叫人感觉十分舒服。
卢大富还了个军礼,几乎感觉有些郁闷……当初一个鸟铳旗队的人,李守信很受上头的信重,参谋司孙耀很赏识他,同是灵丘矿工一脉,李守信是一个很被上下看好的军事人才,现在张春牛看来也扶摇直上,自己也不是有功,不知道该走谁的门路才能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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