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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炮团上来的快,摆开快,构筑炮位也快,第一轮打响的时候还有不少炮位没有构筑完成,第二轮炮响的时候还有相当多的火炮没有校验射击,第三轮和第四轮却已经是打放的十分凶猛和准确了。
这得益于平时不吝惜炮弹火药和火炮的高强度训练!
这个时代的火炮,从技术角度来说和后世没有办法比,也不可能有后世那种精确的射击,乃至是超出人眼观测距离的射击范围。
此时的射击范围不超过三里,一般考虑的是两里左右的射击距离,十二磅炮和十八磅炮的射击距离在三里到四里左右,也不可能超过五里路。
火炮的气闭性,膛线,火药的质量,这些东西决定了这个时代的炮兵只能冲在阵列之前,如果在阵后构筑炮位,可能在前阵败逃的时候能顶上用处,不然还是洗洗睡吧。
不管在左翼还是右翼,炮位一定要顶在前头,并且越靠前越好。
持续的轰鸣声中大队的察哈尔甲兵崩溃了。
或者说整个战场都是一片混乱。
冲向三个品字方阵的骑兵完全找不到头绪,双方在一刻钟左右之后碰面,轻骑兵看到密集的长枪和刺刀方阵完全不敢冲阵,只能用老办法在侧翼和正面来回奔驰射箭,可是在滑膛枪的打击下这样的举措等于是送死,如果拉开距离骑弓就毫无用处,而滑膛枪还可能射到这些察哈尔骑兵,同时各个方阵内都有大量的轻型火炮,每一次击发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持续的枪声,炮声,鼓声,人的呐喊声持续不断,加上成千上万匹战马来回奔跑发出的轰鸣声,整个战场不仅混乱而且十分的嘈杂劲爆。
察哈尔人的反击还没有打起来就夭折了,无数骑兵突入方阵,但根本谈不上破阵,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跑,然后一头撞在更多的横阵之前,他们溃散奔逃,被大股的枪骑兵在战场上四处追杀着,杀戮着。
更多的牧人选择了投降,在双方主力交手不到两刻钟后,整个战场的局面已经相对明朗了,很多察哈尔人开始后撤了。
但同时有不少人发觉后撤也晚了,右翼已经被突破了,几千红袍骑兵不断的驰射,打的右翼彻底崩溃了。
这时战场上喇叭声又再度传来,军官们都是精神一振,鼓点声也变换了。
大片的横队部队开始变队,原本的连横队和营横队开始集结在一起,结成了六人到八人为一个队列几百人为纵深的纵队。
“除非有优势炮兵的增援,否则纵队无法突破横队。”这是张瀚的名言,当然似乎好象是剽窃了十九世纪一个著名的欧洲统帅的话,不过连张瀚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有姑且当成自己的名言。
纵队的优势在于可以在复杂的地形上保持队列,并且利于用刺刀突击或是追击敌人,因为纵深深厚,并且队伍“瘦身”了,更方便机动。
在战场上完全掌握优势之后,用纵队当然更方便。
十几个连组成的纵队比十几个连的横队更容易集结,也容易突破障碍,不过是敌人的阵势还是灌木,草从,山地,废墟,纵队的突破能力当然更强,更加方便,纵队是所有阵形中最容易进攻,切断敌人,进攻侧翼,迂回包抄的阵形,它的机动速度很快,远远比横队要轻松许多,相比于用来防备骑兵的空心方阵,营连纵队的机动性要强出很多。
长的横队在行军途中可能需要多次重整,障碍物,速度不均,就象刚刚卢四要重整部队一样,每个连队难免都会步调不一,这是很难避免的事情,再高强度的训练也避免不了,遗弃的武器,人和马的尸体,灌木,树木,篱笆,沟渠,这些障碍物越多,横队受到的限制就会越大。
每个连横队和营横队之间都有规定好的距离,三行队列之间也要保持算好的距离,这并不容易。
纵队的长处就是这些混乱都可以避免,同时易于冲锋突进。
短处当然也有,纵队的火力输出只有前面几排的轮射,与横队对射的话会被打的很惨,所以在一百多年后的欧洲,在战场上纵队一般会选择隐蔽地形躲藏,在已方取得一些优势,比如炮火覆盖到敌方造成敌人混乱后,几个营十几个连的纵队突然发起进攻,能一下子取得相当不错的战果。
现在商团军就是在变阵了,几十个连横队瞬间变成了纵队,开始在响亮的军号和激烈的鼓点声中大幅度大范围的机动,将那些混乱的察哈尔骑兵分割包围,在凌厉的攻势下,察哈尔人如雪崩一般的开始崩溃了。
右翼被猎骑兵打穿了,大量的骑兵从辽阳中京一带涌过去,并不急着包围那些溃败的敌人,而是继续往东南方向突击。
其后的枪骑兵和阵后骑马待命的龙骑兵们大量跟进,策马狂奔,将那些混乱的骑兵包围起来。
一个小时后,广阔的战场上没有站立着的察哈尔人了,主战场已经结束了战场,在大量的纵队攻击下,察哈尔人的主力迅速崩溃,原本就有两个大总官和贵族们领头投降,后来投降的人就更多了,可是商团军杀红了眼,还是造成了察哈尔人大量的死伤。
整个主战场到处是伏尸和跑散的马匹,一些辎兵骑着马开始收拢那些跑散的战场,人员和物资暂时没有人理会,反正也不会跑掉。
但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前方的猎骑兵还在继续突破,察哈尔人的纵深很深,猎骑兵估计得突出去十几二十里才会兜回来,其后的阵地由大量的龙骑兵上马继续处理。
这是一个举亮的侧击拳,一拳打下去直接使察哈尔人彻底崩盘,西拉木轮河上开始往下游飘着浮尸,人和马的尸体都漂荡在水里。
这是过于惊慌之下跑到河里去的察哈尔人,他们压根不会游水,在近岸躲一躲,一轮枪响又往河里窜,河水浪头一打就慌了,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后头更多的人涌过来,很快河水里都是淹死的人,成排的从上游飘下来。
很多商团军人皱眉看着,倒不是心疼那些淹死的人,而是心疼河里的鱼。
一个老兵吐了口唾沫,骂道:“贼娘日的鞑子,在哪死不好,非得死河里,这鱼还能吃?”
“咋着不能吃?”另一个老兵道:“人刚死,鱼还不得吃哩,过一阵这鱼就不能吃了,全是他娘的吃过人肉的。”
“这倒也是。”
“煮汤,串了熏烤,只要有盐就好吃。”
“今晚就吃烤鱼了。”
一群灰袍戴军帽,穿着军靴大步向前,用纵队形态深入到敌阵之后的军人,兴高采烈,谈的倒不是今天的大胜,而是晚上的吃食。
很多人肚皮饿的咕咕直叫,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很多有怀表的军官都掏表出来看,看到指针指在十二点半左右的位置上,这才恍然,这仗打了半响,大伙从昨夜开始准备,今早开战,到响午就打完了。
说来好象很快,其实一场十几万人规模的战争,一般来说打上几个月乃至几年也不奇怪。有名的长平之战,说起来好象没多久,其实秦军从准备到最后胜利用了两年时间,光是围困赵军主力就用了很久,秦军因为粮食充足,赵国等国以为秦军劳师远征,几十万人在外会断粮,结果反而是赵军先断粮了。
商团军当然不可能断粮,不过这时候炊兵还不得上来,各人早晨虽然是吃饱了饭才上阵,可是打仗是比力气活还耗体力和精神,一旦放松下来,所有人都感觉相当疲惫。
身上披几十斤的甲,十几里地走下来,正常人都累的不行了,精神还格外紧张,有性命之忧,时不时的要转换队列,来回突击,这样的体能消耗不是有充足的肉食补充,又常年累月苦训的青年军人是承受不下来的。
和记的精锐兵马一直投入很高,主要原因也是张瀚要一支真正能打的军队,而不是一群混在一起混饭吃的民壮。
很多士兵掏出干麦饼出来嚼,军官们自己不吃,但也不禁止大伙儿。
喝水更是要紧事,夏天打仗,衣袍早湿透了,很多人走路时头发梢在不停的滴落汗水,外袍有明显的濡湿了的痕迹,很多人水壶喝空了,一些军官派出人手,一个人拿着几十个水壶跑去河边打水。
河水里有明显的血迹,但不很多,虽然死人很多主要还是淹死的,被枪弹击中的人很少,所以水流中的血迹不多,不过水变浑了,最少几千匹马在近岸边的地方乱扑腾,原本十分清澈的河水变浑浊了,打水的人叫骂着,不得不往深处走,还好汉人多半会游水,打水的人卸下甲,脱了靴子,走到齐腰深的地方,那里的水清很多,他们开始专心的打起水来。
后来鼓声渐渐停了,周耀派了六个营的龙骑兵,配合几乎两个团的枪骑兵和所有的猎骑兵追击敌人,将士们并不算太疲惫,有些饿的就吃干粮顶着,所有人都很兴奋,毕其功于一役,这一仗打完事了,对北虏的战事算彻底打完了。
军官中有不少知道未来可能会打东虏,甚至有可能入侵大明,不过暂时来说还没有这种迹象,对普通的士兵来说,檄文发布之后,他们感觉到的就是和记确定了对草原的统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大事,对普通人来说,解甲归田肯定还不到时候,但估摸着会有一段时间的轻松时间,哪怕是身经百战习惯了厮杀拼搏的人,想到未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仗打,心里也有相当的轻松和惬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