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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高达屹立于大地之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尊在一开战就被击倒的金属巨像，竟然在漫天火炮的掩护下，悄悄挪到了黑塔附近。
也正是这倒在地上甚至无法站起来的金属巨像，成为了陈山的催命符。
看着被砸碎的装置，陈山目眦欲裂，这是不夜城胜利的希望，却在那黝黑的拳头下粉碎了。
还没等他的愤怒过去，又一只拳头举了起来，金属巨像艰难地扬起拳，准备朝着天枢号砸下来。
让它这一拳砸中，天枢号那已经濒临破碎的身躯恐怕会直接爆开，陈山看着笼罩在头顶的黑影，心中一横。
尚能移动的左手按住天枢号的腿部，奋力一扯，将一大块断裂的金属板掰下来，接着奋力朝右腿的连接处狠狠砍去。
金属板精准地砍在几乎断裂的关节处，咔嚓一声巨响，天枢号的整条右腿被硬生生砍断，剧痛的冲击让陈山的意识被一片血色笼罩。
“警告，同步率超过200％，已检测到认知熔解，将立即强制脱离连接！重复，已检测到认知熔解，将立即强制脱离连接。”
天枢号驾驶舱中，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维生液里，陈山的身躯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即连接在头部的电极线开始向后收缩。
“等等！不要中断连接！”
猛地，陈山在意识中大吼。
“指挥官，一旦发生认知熔解，本体会立即死亡，请确认命令。”
“确认！”
“强制连接中断停止，指挥官……”系统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冰凉的女声中带上一抹悲伤。
“再见，很荣幸与您一同战斗……”
滴的一声，一直以来不断持续的警报声完全停止了，维生液内，陈山的肉壳最后颤动了一下，脸色逐渐化为一片平静。
这一刻，陈山只觉得好像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豁然松开，所有的剧痛和晕眩都神奇地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清明。
金属巨像的拳头，已经落到了头顶。
毫不犹豫，天枢号以惊人的灵活性在地上侧身一滚，金属巨像的拳头砸空，深深陷入地底。
“呼……还有……时间！”
不再需要提醒，陈山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或者说，自己的肉壳已经死亡，意识与则与天枢号融为一体，以他的意志力，根本无法承受这具金属身躯的负荷，很快就会彻底湮灭。
但还有希望！只要能够接近……
依靠着陈山最后的意志，天枢号用仅存的一手一脚在地面上爬行，向着前方的辅塔一点点靠近。
天空上，叶暝与蜀山掌教的对峙还在继续，他的目光落在下方那孑孓爬行的身影上，眼角浮起一丝晶莹。
“就这样吗？”
蜀山掌教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集四界十八域的力量，只能做到这样了吗？不论是哪一条战线上，你们都毫无胜算，甚至无法伤到我分毫就已经输了。”
叶暝只能死死握住青铜大刀，抵御着巨浪般的能量。如果陈山在这里倒下，就算是光线武器能够成功，也无法完全击破黑塔的防御力场，到时候，自己要么丢下肖云飞重伤逃遁，要么就只能自爆以求同归于尽。
蓦地，肖云飞道：“现在说输，还太早了。”
叶暝一愣，只见肖云飞眼中露出坚定而自信的光泽。
“蜀山掌教，我相信，人类的决意，远超你的计算！”
随着他的话音，天枢号的手用力抠住辅塔的塔身。
环绕在塔身周围的电流如同嗅到血腥气的鲨鱼，纷纷朝着天枢号涌去，一瞬间，天枢号就被电流贯穿身躯。
“啊啊啊啊啊啊！！”
陈山的意志发出痛苦的嘶嚎，可天枢号的发声系统早已损毁，就连这痛呼也无法传出。
这电流不仅流过天枢号的身躯，更数百倍地击打在陈山的意志上。
“草！草！我草啊！”
陈山几乎陷入癫狂，然而他的意志在电流的轰击下竟奇迹般地屹立不倒，与他的意志一样，天枢号用左臂扶着辅塔塔身，竟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将身躯倚靠在塔身上，勉强维持平衡，巨量的电流带来的恐怖热量让天枢号的身躯呈现出惊人的赤色，全身各处都开始熔化。
左手深深刺入胸口，嘎啦一声，将胸口那高速旋转的粒子反应炉扯了出来。
这就是陈山最后的底牌，这具由重离子聚变装置驱动的核反应炉，就是一枚巨型当量的核弹！
早在开战以前，他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他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不得已的最终计划，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真傻啊，明明知道是必死之局，竟然还愿意为之而死，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命令吗？是为了信念吗？
陈山也许永远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嗡——
天枢号的身躯颤动了一下，趴在黑塔上，无法再动弹。
“这样……就够了。”
陈山的意志已进入弥留阶段，他已经不再感觉到痛苦，只有一种轻飘飘的快感，似乎就要脱离这笨重的身躯，朝着天空升去。
自己，就要死了。
生死之间，陈山竟没有觉得一丝留恋，作为一个荒野游民的孤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淡了死亡，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多的恐怕是愧疚吧。
“妈的，把天枢号也弄得这么破破烂烂，等去了下面，怕不是得被那家伙骂成傻逼啊……”
陈山平静地微笑着，将最后一缕意志灌入天枢号的手掌。
咔，五指微微合拢，将手中的反应炉捏碎。
从天枢号的指间，那耀眼的光芒如千万缕金色的细线透出，将世界都点亮。
“真是漂亮，如果有叶王陛下说的太阳，那就一定是这个样子吧……真是可惜，好想看看太阳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天枢号的身躯与陈山的意识都融入那团耀眼的金色中，化作明亮的光，向着天空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