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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一个红脸大鼻子的将军打上来了!”
一大早,屋外就传来吵嚷声,玉扶起床伸了一个懒腰,“外头在吵什么?”
瑶蓝没听清楚,朝窗外张望了两眼,“好像是说什么人打上来了,谁这么不要命敢打到仙人谷来?”
外头的动静很快又安静下来,玉扶估计没什么事,这才起身慢慢洗漱更衣朝外走去。
忽见谷中童子们领着一队高大汉子进来,玉扶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老金和严华实他们。
“严将军霍将军?”
众人听见玉扶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玉扶小姐!”
“玉扶!”
人群中忽然跑出来一个女子,飞奔到玉扶跟前抱住了她,“终于找到你们了,这一路我都担心赶不上呢!”
玉扶有些错愕,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女子是苏云烟,她比先前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苏姐姐,你这一路还好吗?大姑母可来了?”
苏云烟摇摇头,大有泫然欲泣之态,“母亲不肯来,说苏家的基业不能没人守着,祖宗灵位更不能没人添香烧纸。舅舅让诸位将军来接我们,大家都劝说了许久母亲固是不肯。我原是不肯走的,母亲却说我已经许了顾宜不能留在家中,非让我跟诸位将军来。”
玉扶一面安慰她,一面示意小童们,“可知会了大将军他们不曾?”
小童恭敬道:“小师姐,已经知会了,我们正要带诸位将军去见过师父。”
待众人见过熏池回来之后,又是一番热热闹闹的厮见,顾怀疆把殷姬媱和苏云烟叫到跟前。
“待离开仙人谷到北璃之后,又不知是何等境地。你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如今趁着在仙人谷安稳,何不先把大事办了?”
顾酒歌和顾宜听见这话都颇为欢喜,殷姬媱和苏云烟都是女儿家,听了不觉面红。
到底是对着儿媳妇,不是对着自家儿女,顾怀疆斟酌片刻才道:“既已订下婚约,少不得我要以父亲的身份替你们安排周全。眼下只能一切从简委屈你们些,你们若有顾虑尽管提出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苏云烟看了顾宜一眼,先开口道:“母亲早就说了,离家之后一切但凭舅舅做主。”
这话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殷姬媱面色微红,轻声道:“我父母俱已不在,姨母既与侯爷订下婚约,我便是顾家的人了,但凭侯爷做主。”
她们两都同意了,顾酒歌和顾宜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份。
顾宜犹豫着开口,“可是……”
苏云烟立刻瞪他一眼,“可是什么,你想反悔不成?”
对着顾怀疆的时候她乖巧柔顺,对着顾宜的时候犹如河东狮吼,众人看了都忍不住笑。
顾宜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在想我是家中最小的,却最早成婚,会不会不太好?大哥和小玉扶呢?”
他说到此处,众人目光转向顾述白和玉扶,两人对视了一眼。
令人诧异的是,两人什么都没有说,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沉默片刻,顾怀疆开口道:“你大哥虽未成婚,婚事却早已定下,自然要等玉扶及笄后再成婚。何况她身份贵重,婚事自然要到北璃知会朝臣之后方可定下。”
他说的有理,顾宜这下才不纠结了。
顾酒歌笑着看了殷姬媱一眼,“父亲,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虽然眼下情况特殊一切从简,我也不想让姬媱太有遗憾。她一直为她额上的伤疤介怀,医神说了待用药四五日后这伤疤就能看不出来,能不能再等四五日?”
玉扶笑道:“大将军,谷中很少办喜事,怕是准备也要准备上四五日,太简薄未免委屈了我这两位嫂子。”
顾怀疆颔首,“好,那就再过四五日吧,这件事还要知会医神一声。”
玉扶道:“我去吧,大将军同几位将军一定还有许多话要说,苏姐姐也要安顿下来。”
顾述白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两人走出屋子,身后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即将到来的两桩喜事让众人都沉浸在欢喜中。
两人并肩而行朝山谷深处走去,一路遇见的童子都朝他二人见礼,随后又各自做挑拣草药之类的事。
两人却各自怀着什么心事似的,一路都没有说话。
良久。
“大哥哥,你等我这些年,委屈吗?”
顾述白脚步一顿,慢慢回身看向玉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轻轻一笑,“不委屈。虽未成婚,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便知足了,有什么可委屈的?”
玉扶思忖片刻,微微咬唇,“可我或许还要让你再等上一些时日,也许是一年半年,也许是两年三年。”
顾述白眸光一闪,很快便明白了玉扶的意思。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婚事自然也不能按照从前定好的来办,北璃朝中还不由她完全掌握,她的婚事自己也未必能做主。
或许只有到她掌握了大权之后,才能不受约束地决定和谁成婚。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我明白,不论你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玉扶仰起头,“什么事?”
“一天云破碎,两树玉扶疏。那个天云破除了是老太师的长子、北璃朝中实际的掌权人,他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玉扶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每次提到这个天云破,她的神情总带着气恼和厌恶,甚至睡梦中都在想着这个人,念着那句诗——
那句诗里嵌合他们两人的名字,顾述白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揣测。
不管玉扶对这个人是厌恶还是喜欢,他们之间总归有某种特殊的羁绊,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玉扶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从我以北璃储君的身份到西昆开始,这个天云破就给我写了很多信,信中每每指意让我和他联姻。他是朝堂实际的掌控者,我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提出联姻的目的显而易见。”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顾述白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为何玉扶每次提到此人都十分气恼,他试图通过迎娶玉扶让自己对朝堂的掌控名正言顺。
玉扶一旦答应必定会被他以皇夫的名义夺去大权,不答应又很难在他的掌控中发展自己的力量。
这样看来北璃朝中的局面,或许比东灵还要复杂。
玉扶道:“我不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是怕你多心,也怕大家担忧。北璃朝中的事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如果我解决不了,只能说明当初师父看走了眼,我不是那个命定之人。”
“什么命定之人?”
玉扶今日已经说得太多了,她也不想再隐瞒顾述白,索性把话说了个明白,“我刚刚出生就能被立为储君,不仅是因为我是嫡皇后的长女,更因为师父的预言。师父说我将是未来一统九州三国的君王,如果我连属于自己的权力都夺不回来,还谈什么一统九州呢?”
一统九州,那就意味着要兼并东灵和西昆。
顾述白下意识想到顾怀疆,“如果父亲知道你的使命便是一统三国,只怕他不会轻易答应跟你去北璃。”
玉扶道:“这就是我一直没说出来的原因。不过你放心,如果北璃想凭借暴力侵略一统三国,早在几代之前或许三国就已经统一了。不论是我还是天云破,至少我们都谨守着先祖的教诲,绝不会滥用武力使无辜百姓受难,那九州一统的意义何在?”
顾述白缓缓点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各自割据才导致西昆连年侵略东灵之事,战火不断。若有朝一日九州一统,天下百姓皆是一家,就不必再受战火侵扰,这也是一件好事。北璃一直以此为志从未袭扰东灵和西昆,这份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心志叫人佩服。”
昆帝野蛮霸道,宁帝软弱无能,他们在位只会使百姓遭受更多苦难。
与他们相比,眼前的玉扶虽然还年轻稚嫩,却明辨是非善恶,懂得使用人才治理国家。
假以时日待她更成熟一些,必定是一代明君。
玉扶朝他一笑,“等回到北璃我会带你去个地方,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何北璃一心统一九州,却只是默默等待时机从不引兵起战了。”
顾述白眉梢微挑,对她说的那个原因十分感兴趣,又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就算夺走,我也会帮你抢回来。我会成为你的助力,永远在你身旁支持你。”
玉扶悄悄伸出手,顾述白握着她的手,彼此相视而笑。
“我知道,有你陪在我身边帮助我,我不怕。就算北璃朝中的情形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我也会拼尽全力完成父皇的遗命,守护好北璃。”
顾述白道:“你守着北璃,我守着你,永不分离。”
……
五日之后。
额覆白纱的女子坐在铜镜前,一脸紧张不安。
她的身后,玉扶和顾述白、顾酒歌等人都在,佩儿紧张地搓着手。
她看了玉扶一眼,这才鼓起勇气上前走到女子身后,“小姐,我要揭开纱布了。”
殷姬媱摸了摸额上的白纱,指尖微微颤抖,看向镜中她身后的人影。
众人向她传递着安心的眼神,顾酒歌朝她点了点头,殷姬媱缓缓闭上眼,“好。”
她的伤药已经敷了五六日,仙人谷中仅剩的那颗肉雪莲被胖九不小心吃了半边,还是顾酒歌在童子的带领下连夜上山搜寻了一整夜,才找到一株完好的肉雪莲。
按照熏池的说法,今日她额上的疤痕应该就要好了,殷姬媱心中万分忐忑。
医神亲自出手,这一回还是不好的话,那她的脸就彻底没救了。
她已和顾酒歌定下亲事,本不该对自己的脸那么在意,可年轻女子往往对自己的容貌最为顾惜,殷姬媱自问也不能免俗。
佩儿轻轻打开纱布的结,一层层小心地揭开,揭到最后一层众人几乎屏息敛气。
那白纱从她面上滑下,光洁的额头肌肤白皙,半点也看不出曾有过那么骇人的一个疤痕。
“小姐,你快看啊!”
佩儿喜得大呼出声,殷姬媱这才敢睁开眼,看到自己额头上光洁平滑的肌肤,一时不敢相信。
她在原本有伤疤的位置摸来摸去,如今看来那处肌肤怎么看也不像有过伤疤的样子。
顾宜和苏云烟走进屋来,见状欢喜道:“这下好了,二嫂终于不必担心成婚的时候不好看了!”
苏云烟嗔他,“二嫂自然好看,如今反倒是我不好看了对不对?”
顾宜连忙哄她,“哪里?二嫂虽是个大美人,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二美的!”
苏云烟听前一句才露出笑意,听到最后一句立刻变了脸。
“我只是第二美?那你心目中谁才是第一美?”
顾宜抬手指了指玉扶,“云烟,父亲说做人要诚实,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自然夸你美。可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玉扶比西施还美。”
“你还说!”
苏云烟才进门道贺,这会儿又追着顾宜跑出去了,两个人打打闹闹吵成一片。
顾述白站在玉扶身旁,“都是你不好。”
玉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顾述白笑着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谁叫你生得这般好看,把六弟的眼光都看挑剔了。云烟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他还不知足。”
玉扶笑着回敬他,“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不好。你生得这样好看,他们一出生就日日见着你,他们的眼光岂能不高?”
两人互开对方的玩笑,听得顾酒歌一阵恶寒。
“你们俩都是天人之姿,不食人间烟火,快请出去吧。姬媱还要上妆预备晚上的婚宴呢!”
“你也出去!”
顾酒歌推顾述白二人,殷姬媱推顾酒歌,他一脸莫名。
“我也不能看吗?”
殷姬媱面色微红,“女儿家上妆你在旁看着像什么?何况你我尚未成婚,岂可如此无礼?”
顾述白得意地看他一眼,“听见没有,说你无礼呢,还不跟我们一起出去?”
说罢牵着玉扶的手当先走出去,顾酒歌在后头恋恋不舍,到底还是被殷姬媱赶了出去。
天色渐晚,仙人谷中点起一盏盏红灯,布满了山谷和悬崖各个角落,高低错落十分好看。
平日谷中之人皆着白衣,今夜因办喜事,熏池特许众弟子穿着喜庆颜色的衣裳。
谷中来来往往也有蓝色也有绿色,或紫色或红色,看得他们这些谷外的人一时不适应,好像高高在上的仙人之境忽然变作尘世桃源似的。
玉扶亦换了一袭喜庆的浅紫色衣裙,出门时看到顾述白一袭紫衣站在门外等她,不禁面色微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顾述白朝她身上看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其实我更希望今夜你我能同着红衣,就像二弟和姬媱,六弟和云烟那样。”
一纸婚书,永结连理,白头偕老。
二人朝灯火最密集之处看去,那里众人已经入席,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熏池也从他高高的屋子上下来,正被众人簇拥着喝酒,他却只顾吃肉,惹得老金等人连连劝酒。
两对新人红衣似火,穿梭在筵席之中朝众人敬酒,谈笑声不绝于耳。
说是一切从简,今夜的仙人谷却比俗世中任何一场婚宴都更加热闹,更加暖人。
玉扶微微一笑,不经意勾上他的手,将小小的暧昧藏在广袖之下。
“会有那么一天的。有朝一日,我定凤冠霞帔,配你一袭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