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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
声泪俱下中,陆轻晚的手机响了,几乎是同时,王敏芝的手机也响了。
陆轻晚翻过手机,看到是陆亦琛的号码,她不想让弟弟知道外公的情况,选择了挂断。
王敏芝看到号码,咬了咬牙齿,走到外面的客厅。
“公司怎么样?”
欧阳敬亭依然闭目,没有苏醒的迹象,陆轻晚心里阵阵害怕,好怕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好怕他真的就这么长眠。
医生的话再笃定,也比不上外公睁开眼睛看看她。
“外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要是不生气了,就动动眼睛好吗?”
陆轻晚摸摸鼻子,好酸,酸的快要掉,她吸吸冷气,“你要是生气,就动动手指,好吗?”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
电话又一次响了,依然是陆亦琛的来电。
陆亦琛傲娇的很,电话一般不打两次,除非真有什么急事,陆轻晚怕错过什么,放好外公的手,余光瞥看王敏芝在客厅,貌似脸色相当的差,对着电话压抑的发了脾气。
陆轻晚敛起讥笑,划开接听键,“咋了?”
老姐哭了?很重的鼻音。
陆亦琛坐在帝景豪庭顶层,高大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风景,他一腿斜横沙发,一腿弯曲,面前的茶几放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股价波动图,花花绿绿,纵横交错。
“老姐,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新闻?她哪有心情哪有时间看新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没看,怎么了?”
不想打扰外公,陆轻晚往一旁走了几步,尽量把声音放缓和。
“好吧,我给你简单概述一下,咱好舅舅出事了,他上个月参与的项目被查出违规操作,今天早上七点多被一锅端,咱舅舅是最大投资方之一,受到了连坐,这会儿被请去警察局喝茶呢!”
陆亦琛说的轻描淡写,可陆轻晚脑补了一出大戏,貌似欧阳振华的跟头跌的不小!
这么突然?!
“然后呢?”
昨天程墨安说要光影的股份,帮她跻身董事会,难道是他做的?
陆亦琛哼了哼,手指啪嗒啪嗒敲键盘,速度很快,“然后就是,光影的股份开盘即跌停了,还有几个股东大量抛售股票,我正在买入。”
陆轻晚眯眸,窗外的朝阳已经升到老高,直视会刺眼,湛蓝的天空浮云淡淡,被风吹开,飞向远方,“你买入?你哪儿来的钱?你哪儿来的消息?”
“非得让我说出是程墨安帮忙吗?好吧,的确是他,我猜光影的丑闻是他让人披露的,他想打压光影,办法当然多的是,但我没想到,他的触手居然那么长,连咱舅低调投资的项目都查的出来!
另外,他给我十个亿,让我购买股票,挺大方的。”
陆轻晚脚趾头抓抓鞋底,脑袋快速运转,努力把碎片拼成了完整的地图,然后她笑了,“废话!你姐姐的男人会差吗?还有陆亦琛我告诉你,不要张口闭口叫他名字,叫哥或者姐夫!”
“奴颜媚骨!这点豪恩小惠你就投降了,没出息!行了行了,我在忙,不跟你闲聊,最后跟你说下,我大外甥现在特别粘我,你们可以不回来了。”
“陆亦琛你比别教坏他,带坏他的三观,我跟你没完,早饭记得吃,要注意注意营养,别吃外卖,带他出去吃。听到没?”
“啰嗦死了!”
然后陆亦琛帅气的挂了电话。
陆轻晚看着屏幕,哭笑不得的扬起嘴角。
光影……真的要回到她手里了呢!虽然不能一步到位,但会的!
而陆轻晚不知道,她转身去接电话的时候,欧阳敬亭的眼皮轻轻的动了动,缓缓的撕开了一道视野,一开始很吃力,但后来渐渐看清楚了吊灯,天花板,看到了窗帘,还有那道他朝思暮念的身影。
晚晚……这个傻孩子!
“还知道回来?”
微弱的一声追问,令还在思考的陆轻晚脊背凉凉的硬了!
外公的声音!外公醒了!
她触电般扭头往回跑,眸子盈盈闪烁波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以为……她以为……
一刹那,喜悦和惊愕同时涌上额头,陆轻晚讷讷的呆了,嘴巴嗫嚅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欧阳敬亭仰头,眼前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陆轻晚,有几分熟悉,也有几分陌生,但血缘牵扯的亲近却从未改变。
他板着面孔,严肃的神情并不柔软,“不敢说话?”
陆轻晚张张嘴,眼泪哗啦啦湿了双眸,“呜呜……呜呜……呜呜呜!”
伶牙俐齿有什么用,关键时刻只能哭,没出息,真没出息。
“哭什么?”欧阳敬亭淡淡的道。
陆轻晚憋着嘴巴,委屈的低头,几乎哼哼的道,“我怕你打我。”
欧阳敬亭一声无言,多少情绪和回忆,多少挂念和固执,多少深夜的想念,竟然成了眼前这真切的人儿,他的乖孩子回来了,回来了啊!
“怕我打你,还敢回来?”他轻轻的咳了咳。
陆轻晚吓得忙拍他的胸口,傻笑道,“你就算打我,我也要回来。”
欧阳敬亭浑浊的眼中,渐渐有了朝阳的亮色,手指摸到了陆轻晚的手,“外公这个样子,怎么打你?”
外公没有冷落她,没有跟她打持久战,他甚至没有追问什么。
就好像她只是住了一个月的寄宿学校回家,又或者,她只是放学晚回家了半小时而已。
外公,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对不起。
陆轻晚笑着笑着又要哭,“那就赶紧好起来啊,等你好了,我多给你找几个烟灰缸拐杖,让你打个痛快。”
说烟灰缸,还真有一个。
“记仇呢?”
“当然了,一直记着!”
欧阳敬亭耳边有王敏芝讲电话的声音,似乎怒气很重,“你舅妈也在?”
陆轻晚心想,舅妈现在恐怕是个原子弹,要爆炸了吧?
“在外面打电话呢,外公要叫她进来吗?”
欧阳敬亭闭眼,摇了摇头,“你一个臭丫头气我还不够,多找几个帮手,想让我再晕一次?”
陆轻晚噗嗤笑了,“外公你气性这么大?你是青蛙吗?”
欧阳敬亭眼角皱纹深深凹陷,“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性子还跟个孩子一样?”
“对呀,我就是孩子!我永远八岁半!”
“八岁半?我看你五岁也不到。”
陆轻晚故意吐吐舌头卖萌,“我三岁!”
窗外,程墨安看到里面温馨的一幕,浅浅的笑了笑。
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抵如此吧?
观望了一会儿,里面没有爆发世界大乱,程墨安的心情也如风雨初霁。
须臾,他转身对金发碧眼的男医生道,“That's my wife,The one lying down is her nearest and dearest family。”(里面那位是我太太,躺着的患者是她最亲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