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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琛声音嘶哑,尾音颤抖,可以听到清晰的哭腔,陆轻晚心脏突然被重重的砸了一拳头,痛的往上抽。
外公……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华夏医院,抢救室。
陆轻晚一路飞奔跑进长长的走廊,看到陆亦琛和欧阳振华他们,她发疯的步伐骤然失去了力量,强烈的不安肆意抽打她的胸腔,眼眶干涩的说不出哪般滋味。
“小琛……”
陆亦琛红着眼,冰凉的手心冷汗涔涔,就这么扶住了姐姐,眼神在短暂的空洞后,被庞大的悲伤充满,哽噎着喊出两个字,“外公……”
欧阳振华和欧阳胜宇面色沉重,王敏芝呆呆坐在椅子上,牙齿咬手背,三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陆轻晚拂去弟弟的手,阴冷的目光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欧阳胜宇,“说!怎么回事!”
欧阳胜宇迟疑了一会儿,“外公突然咳血,呼吸困难,然后……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午饭还好好的,跟我们说想散散步,谁知道回房间不到十分钟,突然就这样了。”
陆轻晚阴鸷的目光,杀气腾腾,足以将欧阳胜宇碎尸万段,“还有呢?”
“还有,昨天晚上,若夕去家里……”
“哗!”
不听完他的解释,陆轻晚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对外公做了什么?外公不能受刺激,你居然带白若夕去家里!你想害死外公!欧阳胜宇,你最好祈祷外公没事,不然我砍了你的腿!”
陆轻晚那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她分分钟能抄起一把大刀,横切欧阳胜宇的腿!
“你干什么!”
王敏芝护犊,看儿子被打脸,上去拦在了儿子前面。
陆轻晚发狠的咬紧牙关,猩红的眼睛里皆是怒火,“呵,干什么?杀人!”
“够了!轻晚,你外公还没脱离危险,你非要闹的鸡飞狗跳?昨天若夕来家里,根本就没见到你外公的面,他醒之前若夕就走了,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小琛,看着她,别丢人!”
陆亦琛冷嗤,“舅舅,我看没那么简单!”
外公不同意白若夕进门,欧阳胜宇竟然在这个当头忤逆,找死!
啪嗒!
抢救室的灯光熄灭了。
陆轻晚几乎是扑上去,一把拉住了最先走出来的大夫,“我外公呢?他怎么样了?”
主治大夫缓缓摘下口罩,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水,他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幅度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陆小姐……”
轰隆!
仿若一道惊雷在脑海肆意轰炸,陆轻晚的心脏那一刻停跳,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似要痛到崩裂。
外公……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留下音讯,没有看他最后一眼,就这么匆匆走了。
陆轻晚踉跄两步,跌在小琛的臂弯里,她梦呓般重复那句话,“外公……没有了……”
陆亦琛强行忍住了崩溃,“姐。”
欧阳胜宇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一刻的震撼,让他彻底忘记了脸上的疼,他呆呆望着被推出抢救室的轮床,一层白布覆盖着那早已枯瘦的身躯。
是辞世的爷爷。
王敏芝愕然捂住了嘴巴,“天……”
陆轻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挣开小琛的手臂,“扑通”跪倒在轮床前。
细细的手指想要抓取外公身上最后一缕残温,可她能抓住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虚壳,空旷的天地,随着他的离开,被撕开一个豁口,把她也丢了进去。
压在嗓子里的哭声憋了许久许久,陆轻晚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外公!!”
她的外公走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一边教训她,一边疼爱她。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陪伴他,孝敬他,还没来得及给他看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向他证明,晚晚很优秀,晚晚是外公的骄傲。
她想大年初一带Neil给外公拜年,让他活到一百岁,她想拍个全家福,让他看看四世同堂。
太多遗憾无法如愿。
此时,却突然天人永隔。
陆亦琛强忍的泪,再也不能承载,夺眶打湿了整个脸,他手抓紧了轮床,骨节一段一段绷紧,“外公……我是小琛,外公!”
可,再也听不到老人怒里带笑的回应。
“外公,你看看我,再看我一眼,外公!”
陆轻晚死死抱住了轮床,拼了命的摇头,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她的外公就这么没了,她不信!
“陆小姐,逝者已矣,请你一定……保重身体。”医生摘下手术帽,深深对她鞠了一躬,身后的几个医生也同样的,深深鞠躬。
医生推老人的遗体送到了太平间,作为儿子,欧阳振华留下处理后续。
陆轻晚枯站在阴冷的太平间,轻轻地,小心的,掀开了那层白布。
是外公的脸,他已经永远的离开,面容苍老无血色,跟这个世界最后的牵连,彻底断送在那口气上。
陆轻晚哭成了泪人,可再哭,再痛,也不能挽留他一分一秒。
这么近,那么远。
竟然是黄泉陌路。
……
“奶奶!”
Neil突然尖叫。
程妈妈被他一惊一乍吓得面膜都贴歪了,“怎么了宝贝?”
Neil小手儿指着浴缸,两眼瞪到极限大,“小鱼死了……”
程妈妈弯腰看观赏鱼缸,“哎呀还真是,拿出来吧,不然别的鱼也会受到影响。”
Neil抿紧了小嘴巴,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奶奶,那是曾外公……那条鱼是曾外公。”
啪嗒。
程妈妈的面膜没贴住,拍在了地板上,,“你妈咪刚才接的是不是你舅舅的电话?”
“妈咪还说外公……妈咪去看曾外公了吗?”
程妈妈哪里敢大意,咚咚咚敲卫生间门,“老公,快出来,出事了!”
“什么事啊老婆?不要急躁,慢慢说。”程爸爸刚洗好澡,披着浴巾出来的。
“晚晚的外公,好像有紧急情况,刚才晚晚跑出去了,然后……”她吞吞口水,给他看鱼缸,“Neil那条鱼,突然就死了,你说……你说邪乎不邪乎?”
听到客厅的动静,程炳文穿着睡衣出来,“欧阳那个老伙计,怎么了?”
程爸爸挥手稳住全场,“别急,先别急,我给晚晚打个电话,你们别急。”
他电话拨出去,没人接听。
“打晚晚的电话没用,她这会儿没时间接,西洲……对,你打给西洲!”
“好!”
程爸爸找到孟西洲的号码,“西洲啊……你快去看看……”
叮嘱完孟西洲,接下来便是漫长而难熬的等待。
……
孟西洲脚不沾地狂奔到服务台,“帮我找,有没有叫欧阳敬亭的患者?”
服务台的护士看他一脸的汗,呆愣了几秒钟,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了?
“有……已经……过世了,晚上十点三分,抢救无效离世。”
“老天!”
孟西洲悲愤交加,用力锤了一把柜台。
现在是十点半,老爷子应该被送到太平间了,孟西洲摘下听诊器,卷卷放入口袋,跑去太平间。
可转念想想,此时他去安慰陆轻晚,好像没什么作用,这种时刻,只有程墨安的安慰才有用吧?
没迟疑,孟西洲把电话打给了程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