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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他几乎不再下山,一直留在寺庙当中,不管白天还是夜晚,皆是一心一意,祈愿能够再遇上洛筝。
直至那么一日,许是他的诚心,终于打动了缘。
了缘带着自己,来到寺庙后山,那里存着一方莲花池,接受日光照耀,颇为具有灵气。
他知道这里,因为具有灵气,不少游客上山,皆是来到这里,虔诚许下心愿。
只是莲花池,往往只供观赏,不许靠的太近,免得染上俗世尘埃。
对此,他不懂了缘的意思,抬头去看对方,听得一语慈悲:【施主所求之人,命理不同常人,本该往生极乐,但因心存怨气,怕是徘徊不散。只是,她身死这点,自然无法更改,却有另外一道命数……】
席慕白听得茫然不解,偏是明白一点希冀,连忙追问上去,只要能够寻着洛筝,他定然九死不悔!
【如果有缘,时光也许倒流,她能够获得新生,重新选择一遍命运……】
了缘慈眉善目,唯有说着这些,叹息看着自己,留着几分劝解。
他不知道,这些究竟算是什么,唯一听出一点意思,洛筝有可能重生,避开曾经的悲剧。
只为这一点,已是胜过千千万,他自是求之不得,心中生出一丝欢喜。
却看,了缘摇摇头,试着解释一句:【施主,这只是一种可能,几率微乎甚微,不仅需要付出一生代价,还要割舍寿命,用于对方共享……】
【我愿意,只要我的妻,存有一丝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也是值得的。】
他实在等不及,匆匆打断了缘的话语,道出自己的决定。
了缘看着他,先是久久不语,片刻才道:【痴儿,真是痴儿啊!何必呢,她虽然怨气未散,但是只是一时。日积月累,终究重新进入轮回,去往该去的地方……】
其实,了缘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正因为太懂,才无法忍受。
远远地,他瞥着莲花池中,那一朵美轮美奂血莲,心中燃起淡淡的悲:【从前,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轮回。如今,我信,却又不敢全信,因为我害怕……若是轮回真的存在,我的妻投入轮回,便是真的和我,再无半点关联!我不愿意,纵是她死去,也要穷尽一生,和她绑在一起……】
她要是轮回,必然就是全新的人生,再也不是洛筝,教他怎么接受?!
他宁愿,阻止她的新生,换取一次重生。
起码,她若再来一遍,生命当中还有他的存在,这点已是足够!
【施主可曾想过,她获得新生,重新再选一遍,选择的那人……也许不再是你?即便,她另选他人,你还是不悔吗?】
了缘再问,似乎这是重中之重,连带声音都有一丝严肃。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回答,仅是抬手捂上心房,感觉里面锥心刺骨,几乎痛不欲生。
至死,洛筝必是恨着自己,恨到了骨子当中。
那么,她若是当真重生,定是不会再选自己……一想到,她要和旁的男人在一起,他生生感到窒息!
【有没有办法……让她不再记得这一世?或者,让我拥有记忆,我就可以弥补……】
【施主,逆天改命,本身就是虚妄。至于别的,谁都无能为力,一切命中注定……】
他语无伦次的想法,天真而又可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一一说出。
果然,得到了缘的否认,意思就是洛筝必然带着记忆……而自己,能否拥有记忆,就看上天能不能慈悲。
尽管如此,他自然选择的,还是肯定的答案。
不过,了缘没有再说什么,只说令着自己好好想想……于是,就在那一夜,他跪在大殿上,一遍遍祈求着。
求佛千百次,只愿换来一次回眸。
上天怜悯,他席慕白毕生无所求,一心念着的,想着的,盼着的……不是别的,只望重续一世缘分,圆满了这段夫妻情深。
纵是洛筝重获新生,因着恨极自己,做出什么报复,他甘之如饴。
愿只愿,我心爱的妻,阅尽千万繁华,归来仍是当初,携手到老。
是否慈悲,他无力决定,仅仅能做的,就是这么求佛……只希望,佛若存在,能够聆听到,我卑微的心声。
能够大发慈悲,赐予一世情深!
后来,他终是一心决定,愿意舍出寿命,和洛筝重生共享。
后来,莲花池当中,染满了鲜血,滋生莲花如血一般妖艳。
后来,时光终是倒流,上天终究怜悯,令我心上那人重生。
……
只是再后来,我至死念着的妻,终是恨极了我,更改曾经悲哀的命运,选择另外的良人。
那良人,不是我,终究不是我。
而我,是可悲的,也是幸运的。
幸运的是,求得妻子的重生,能在三千红尘当中,再次遇见了她。
可悲的是,我的记忆纵是恢复,到底迟来一步,曾经爱我九年的妻……终于爱上了他人!
……
“洛筝,这就是真相,关于前世的真相。”
席慕白淡淡说完,跌宕起伏的一生,语调不悲不喜。
不,或许是喜的,他看着洛筝,薄唇上笑意不止,当着前世今生记忆,一点点重合,他再也不会茫然。
不会再像之前,每次面对洛筝,心中总是莫名的难过……每次梦到前世,总有一种患得患失,不真实的感觉。
只因为,洛筝就在面前,他苦痛多少年,终于换来重逢一刻。
老天,你终是慈悲,圆满我的心愿。
唯愿洛筝阅尽繁华,归来仍是他妻!
席慕白小心翼翼伸手,温柔而又缱绻,执起少女的手掌,放在掌心合住:“洛筝,你的重生,是我在佛前求来的……”
因着这一回忆,时间有些长久,久到洛筝身子发僵,满是不可置信。
蓦地,听着席慕白这么一句,只觉无比荒唐!
她的重生,是他在佛前求来的?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哪有什么光怪陆离,她才不会相信,绝对不会……可是洛筝,若是这是虚假,那么什么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