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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和师弟在马车里一直坐着,这找客栈落脚的事儿,最后只得落在了丰俊遗的身上,他吩咐驭夫慢些走,自己下了车,连续找了几家客栈问,都已经人满为患了。也就
剩下柴房,也不可能叫师父去住,于是最后只得听人介绍,去民宿。民宿是筼筜客栈稀少而衍生而出来的。多是本地人开设,家里房间虽不如客栈多,却又想开客栈的人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将家里多出来的房子收拾干净,作为客房招待客
人。
于是师徒三人左走右转,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
何颐丞下车看着这巷子虽然窄了了一些,不过倒也是十分干净,有的门开还摆放着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总的来说给他的感觉是不错的。朱文西扶着他,丰俊遗去敲门。至于马车,他们是从衡州高价雇佣而来的,师父是打算在琼州待一段日子,好好同南海王说一说,如今的民风问题,还有女人霸权的事情
,所以暂时是不会去别的地方。因此丰俊遗已经结了车夫的银子,接下来便不用管他。
大门敲了一下,里面便传出了声音,“稍等。”是个女人的声音,丰俊遗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师父皱起的眉头。至于师弟朱文西已经不乐意的质问起来:“难道没有男人当家了么?”开民宿竟然让女人来张罗,若是遇到心
怀不轨之人如何是好?还是根本就是一家……这会儿大门已经开了,迎出来的果然是个女人,而且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得也是外面街上女人们酷爱的薄衫裙衣,虽然不透明,可是风一吹总能看到女人衣裳底
下的身材雏形。女主人似乎没有看到这师徒脸上的不悦,反而兴高采烈的招呼道:“几位来的正巧,我们家还剩下两间客房,我给您安排一间安静的,您好休息。剩下的两位小公子,挤在
一起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丰俊遗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师父却已经拂袖而去,朱文西连忙小跑追过去扶着,丰俊遗只得朝一脸莫名其妙的女人赔笑:“不好意思,我们在看另外一家。”
女主人方点头,但还是好心提醒道:“如今客栈里人满为患,民宿也住得差不多了,几位可要考虑清楚,一会儿回来,我这里只怕已经没有了空房。”
丰俊遗只得赔笑,然后也赶紧背着包袱同师父的脚步追了去。
何颐丞此刻脸都发白了,因为接下来连续找了几家客栈,也是爆满,至于民宿,人家也没了空房,最为叫他生气的是,竟然开门接客的不是男人,依旧是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虽说那些女人没有搔首弄姿,可是他依旧给了他一种他是去了青·楼的感觉。
想他一辈子清廉自爱,不曾成谜于女色半分,如今难道在这琼州,要晚节不保了吗?
可是师徒三人已经走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处落脚点,又都是弱不经风的文人,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因此便想着先找一处地方吃饭。
但是酒楼里几乎已经满了,珍馐楼那种地方对于何颐丞来说,就是紫醉金迷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去,于是最后只得选择路边的小摊位。可一看到摊上张罗的全是女人,几乎没有一个男人,便执意不肯去。丰俊遗自来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如果不是为了求学,怎么可能吃这番苦头。所以早就走不动了,只
得央求道:“师父,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先填一填肚子吧。”朱文西却不同,他出生寒苦,小时候别说就是饿个一两顿,便是饿个一二天也是有的。因此倒也不觉得什么,反而是精神抖擞的扶着何颐丞道:“师兄,你这个时候就不要
惹师父不高兴了好不好?”
口气里,甚至有几丝训斥人的意思。
丰俊遗顿时就不高兴了,可是看到师父那赞许师弟的表情,顿时只得不甘的闭上嘴巴。他怎么就惹师父了,还不是怕师父就这么走下去,累着了?
最终,他们在一家柳州人面食小摊上坐下。因为这家里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跟着母亲帮忙,而且没客人的时候,他还拿着书。这大抵是何颐丞进了筼筜城后,见到的最叫他可心的人了。不但是少年,而且还这么好读书,于是坐下后,那少年来同他们给了菜单,问他们要什么果汁还是水,他便问
道:“你瞧的是什么书?”
少年叫这何颐丞一问,不好意的挠了挠头:“是何氏手记。”
何氏手记,乃何颐丞大前年写的一些关于男女礼仪的小记罢了。
听得他的这话,何颐丞一天的不愉快顿时都消散不见,满脸开怀笑容,至于朱文西更是忍不住连忙问道:“可有什么心德?”
丰俊遗倒是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有师父的书?按理说,师父的书在这琼州貌似有些格格不入,如果真有人看了,街上不可能还有这么女人来往出入。然就在何颐丞师徒三人各自好奇或是期待的看着少年的时候,他却道:“不是什么好书,能有什么心德,几位可看好了要点什么,我们家虽说不是本地的,但是榨果汁的果
子也是刚买来的,新鲜着呢。”
何颐丞脸色当即就白了,朱文西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来训斥道:“你小小年纪,读了多少书?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丰俊遗却是饿得不行了,此刻所担忧的就是师父不会一生气又走了吧?又见这小少年,忍不住心中叹道,好好的说什么糊涂话,而且这般说了,谁还有心思喝你的果汁?
当然, 除了他丰俊遗。
然而少年忽然被朱文西一骂,也懵了。不过到底是机灵得很,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小的没看过几本书,不知好歹,客观莫要同小的见谅,这菜可还要点?”
朱文西看着师父已经难看的表情,便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既然没有看过几本书,何来敢口出此等妄言,说这何氏手记不是什么好书?”少年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在想搭理了,只道:“你们想好了点什么,在叫小的便是。”说着,转身离开,然后拿起那本何氏手记,丝毫不留情的就往架着大锅煮面条的炉
子里扔了去。咻咻的一下,大火苗一烧,立刻飞灰湮灭,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