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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商沉默了一会儿,隔着几米的距离,却也能感受到那尖锐的目光。
若是在前几日,她怕是真会应了,可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眼儿眨了下,林清商摇摇头,柔声道,“冯小姐真好笑,结了婚嫁了人,就是傅家的人了。只要老公还要我,我不会走的。”
这时哪能走,要生孩子的。
她眨巴了下眼,没发现身后男人眼底骤然闪过的光亮,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眸里有些奇怪的思绪,很快又消退掉。
“你……”
“你也知道傅先生可是延城万中无一的衿贵人,我好不容易攀上这么条大腿哪能随意放了。”
冯云静气急,硬的软的都试过了,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
她扬起手,还要说什么。
可一侧传来男人淡淡的音,“闹够了?”
“傅大哥……我都是为了你。”
嗯哼。
男人眉目不动,只稍稍扬起唇角,淡淡地道,“看来需要找靳名辰谈谈,他带你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别!”
当年那件事之后,她被赶到国外呆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被允许回来,岂能就这样回去?
男人沁凉的音又传了过来,夹杂着空气里的湿气,黑眸微扬起,撇了她一眼,“另外,我傅景年的儿子也不是你能污蔑的,自己带了礼物去找他道歉。”
林清商蓦地僵住,原本他肯出头就已是奇怪,最后这话……倒真有点护犊子的意味了。
可明明,他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冯云静眼神一下子闪烁的厉害,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便还是捏紧了掌心,转过身去,可怜兮兮地看见陈如月没有反应的一张脸,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阿姨……阿姨你怎么还不清醒过来。”
小静被人欺负了。
林清商在房门边望着这一幕,似乎、陈如月看冯云静的眼神,与自己是真不同的。
她朝身侧的男人看去,后者的目光里似乎也有了些复杂思绪。
“你和冯云静的婚事,就是夫人主导的吧。”
“嗯。”
男人薄唇紧抿,冷冷应了一声,眼底有些奇奇怪怪的思绪。
林清商自不会错过这一幕,旋即笑了笑,似乎真不在意,“夫人很疼爱她,既是如此,日后就让冯小姐多陪陪夫人,我如今对夫人的病情,也没什么温和的好法子。”
她真要治,法子用起来也是偏激,到时候伤人伤己也不是好。能慢慢让人清醒,最好不过。
傅景年微愕,似是在斟酌她建议的可能性。
林清商走出房门,男人却在片刻后朝冯云静走过去。
抬起头,天空很蓝。
林清商回过头看见男人颀长的身躯,心在日光下泛了涟漪。
恍神间,男人慵懒低哑的声音已至她身侧,在耳蜗那处拂过些气息,“准备出去了?”
“是啊,锦时也忙,凉凉自个呆着虽说没什么,可终究还小……”
她迟疑了下,扬起眼,想着他一口一个”我儿子”,下定了决心,眉眼里闪过一抹细细光亮,“嗯,你要不要一起?”
傅景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一急,连声解释,“凉凉很喜欢你,就想着他刚手术,身子还不利索,要是你能陪陪他,好的快些……”
凉凉这次手术也算因祸得福,说不上什么原因,但心理上的毛病却好的差不多,人也开朗了太多太多。
男人轻“嗯”了一声,嗓音充满了磁性和温润,比起以往动辄发怒,他此时温柔的不像话。
见她焦急,便立刻扬起眉,轻应了声,“好。”
他走过去牵着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晌午的日光黄黄的,折在男人深邃分明的五官上,柔缓了线条,更多染了些慵懒惬意。
林清商粗粗看过去,只觉着、如画一般。
……
傅景年开了车载她一块过去,黑色的宾利在路上总是显眼,她关了车窗,瞧见有些拥堵的车道,小脸轻皱。
“着急?”
林清商你点点头,“跟护工说了我下午过去,这会估计走了,锦时忙着手术,凉凉大概一个人在病房。”
“他又下不了床,万一待会出点什么事……”
心急是真的,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哪舍得他有半点损伤,可没曾想这孩子,却是从生下来开始,就跟着她受苦受累。
男人在红绿灯前停下车,黑眸眯了眯,像是不经意似的开口,“梁家的人不说,也没见其他亲人去看望过凉凉?”
“哪来的亲人啊。”
林清商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前头车流分开了些,才放松不少,“我家的情况你知道,他外公另娶之后,连我都不方便见,别说凉凉……至于其他人……”
她摇摇头,“我妈只提过娘家那边还有几个亲戚,可好多年不曾往来了。她过世之后,我更是不清楚,怕是在我面前站着也认不出来。”
傅景年凝了凝,车窗外日光斜射至他右边脸颊,晕染开,“阿姨,是怎么过世的。”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林清商蓦地怔住,勉强扯开唇,“都这么多年前的事……”
“听说,也是自杀。”
他总归是要挑明了,林清商直直看过去,发现男人眉眼如炬,全然不给她回避的机会,一下子,苦心铸好的防线便崩了。
“说话。”
男人声音低哑,可仍带着不容拒绝的鉴定。
傅景年不想承认,她越是沉默,他心里头便越叫嚣着要得到答案。
至于林清商此时,只双手绞弄在一块,恨不得多生出几个脑子。
车子忽然急刹车。
她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因为抑郁症……”
“什么?”
“我母亲一直患有抑郁症,大概是那段时间受了刺激,我没看住,自杀了。”
她轻描淡写,嗓音柔柔的,仿佛当初那些事自己并非经历人。
林清商苦笑,至今仍记得母亲自己喂了毒,临死之前抓着她,满脸狰狞的模样,那些话那些神情,像是被刻意掩埋了的针尖,如今拨开上头封尘的沙,便又生生刺在心脏里!“商商,把孩子拿掉!陈如月给你安排了手术你必须去做……跟傅景年,跟傅家、断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