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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海上日出,岁月静好。
那头,却风波迭起,并不安宁,连带整个沈家也乱了。
首当其冲,还是那位不曾露面的沈家四小姐沈绯,得沈春江亲自保驾护航,一意孤行也要让她认祖归宗,甚至不惜先斩后奏。
是的,杨岚作为沈春江的妻子,沈家女主人,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好丈夫又多了个女儿。
“……阿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传遍了,大伙儿都在猜是不是你两夫妻认的什么干女儿。结果,你老公亲自站出来辟谣,一口咬定是亲生,还打算在生日宴上把她正式介绍给所有宾客。”
那位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杨岚投去同情的目光。
“得,你家女儿倒是多,去年认了个老三,今年要认老四,明年是不是还有老五、老六在排队?”开口的是平日里与杨岚关系不怎么好的一个贵妇,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这男人呐,就像猫,猫哪有不偷腥的?咱们也只能盼着他在外面吃完能把嘴擦一擦,别这么明晃晃地招人烦。没想到这老沈也是,你偷吃就偷吃,家里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谁知道你还搞出个小孽种,这就有点……过分了。”
“谁说不是?咱们当个正牌夫人图什么?钱?人?可拉倒吧!在场的有谁娘家缺那几个钱?只要想什么神仙小狼狗找不到?说到底,图的不就是那点儿颜面?”
“你找人可以,玩玩也就罢了,还整出个崽儿,这可是把咱们的脸面往地上踩,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姐妹七嘴八舌,有人替她不值,有人替她鸣冤,还有人言语宽慰,心下却暗自偷笑。
杨岚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就像一堆苍蝇让人恶心。
可真正恶心的哪里是苍蝇?
明明那坨恶臭的屎!
所有人都知道,就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最后还是从别人口中,以奚落嘲笑的语气知道一切。
沈春江把她当成什么?将她置于何地?
圈子就这么大,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介时,要她情何以堪?!
“阿岚?阿岚?!”
“……什么?”杨岚回神,眼珠总算不定在一处,轻轻转动,却仍然有些呆滞。
“你没事吧?”
她试图扯出一抹笑,终究徒劳,“……没事。”
“沈太太,你真不知道啊?”另一个女人开口,满眼八卦精光。
杨岚:“怎么会?他跟我商量过……”
“啊?这你都同意?!我记得去年不是才接回一个?这才多久,又来了。要我说,你就是太大度,惯得你们家老沈肆无忌惮,如果换成我,肯定要闹他一场,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小芬说得没错!就该这样!妻子太贤惠,丈夫就得寸进尺,你要没点脾气,他今天带个私生女回来,明天就能把野女人领进门。”
“……”
一个个大谈驭夫之道,说得有板有眼,可落在杨岚耳朵里,就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事情没发生在她们身上,当然可以夸夸其谈。
深吸口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慢慢玩,我就先走了。”
“别啊……急什么?该不会是赶回去跟你家男人大闹一场吧?”
杨岚勉强勾出一抹笑:“张太太说笑了,我真有事。”
“行了行了,沈太太有事就让她先走吧,咱们打咱们的,又不是三缺一非拉她凑角儿。”
杨岚维持着仅剩的风度,背影从容地离开。
可跨出门口的瞬间,泪水倏然滑落。
沈春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内心疯狂咆哮,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坐上车,直接让司机开车回老宅。
踩着高跟鞋大步跨进家门,杨岚直奔客厅,却见沈春江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表情舒缓、语气轻柔地和对方讲话。
“……乖一点,别闹,我明天去看你。”
“想!怎么不想?你上次不是说去巴厘岛吗?正好我过两天有空,到时候陪你去,好不好?”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巴厘岛而已,值得你这么高兴?”
男人眉眼含笑,病态的面容染上几缕红光,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杨岚愣在原地,比听到家里多了一个私生女还要沉重百倍的打击落到她头上,砸得她头脑发晕,两眼懵傻。
沈春江从来没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过话,即便在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也很少这般体贴细致,更别说主动带她出去旅游。
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女人心脏,一次比一次用力地搅弄,痛苦蔓延到全身,舌尖尝到及其苦涩的滋味。
忽然,男人话音一顿,余光发现了杨岚的存在,他没有惊慌,甚至连一点心虚都没有,压低声音对那头说道:“好了,我还有事,注意休息。”
结束通话,沈春江才正眼看向杨岚:“回来了?”
轻描淡写,凉薄如水。
“你在跟谁打电话?”
男人面色骤沉:“与你无关。”
“呵,又是外面哪个小贱人吧?”
“闭嘴!”
“怎么,我才说她一句‘小贱人’,你就受不了了?”
沈春江冷笑:“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
“呵……如果你说的‘自知之明’是指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对着别的女人大献殷勤,甚至私生女一个接一个带回家,那我宁愿自己没有这种东西!”
见杨岚隐隐癫狂的状态,他忍不住皱眉:“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难道不清楚?”
沈春江目光微闪:“有话就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还没恭喜你,又当爹了,平白多出这么大一个女儿。”杨岚死死盯着他。
男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和歉意,反倒理直气壮:“既然你已经知道,宴会当天就好好配合我。”
杨岚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春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那个私生女?!难道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多?一而再,再而三,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声声质问,句句泣血。
男人却不为所动,“当初你既然能够接受沈婠,现在又为什么不能接受沈绯?”
“沈绯?呵……原来她叫沈绯?又是哪个老情人给你生的?做过亲子鉴定了吗?”
沈春江听不得她话里带刺,鼻腔甩出一声冷哼:“用不着你多嘴!”
“用不着?难道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在你决定之前,是不是也该跟我商量一声?”
“我现在不就是在跟你商量吗?”
杨岚目露讽刺:“你所谓的商量,就是在圈里宣扬一遍,然后通过别人的口来告诉我?”
沈春江这才意识到关键所在,眉心骤然一紧:“你又听谁胡说了什么?!”
“胡说?你要让那个野种认祖归宗是假的?”
“杨岚!注意你的措辞!什么野种,那是我女儿,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还护上了?”杨岚心中哀痛,眼眶却干得流不出一滴泪。
沈春江被她的胡搅蛮缠烦透了,加上他本来就为自己的身体发愁,眼下已经开始化疗,还不知道结果怎样,顿时糟心到极点,自然语气也冲——
“我已经决定认回阿绯,你再闹也没用!”
“如果我不同意呢?”杨岚双眸半眯,藏起所有失望与心酸,只剩下凌厉与固执。
男人狠狠盯着她,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妻子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不、同、意、呢?”
沈春江嗤笑一声:“你不同意又如何?”
杨岚没有决策的权力,也没有干预决策的影响力,她的“不同意”,仅仅只是三个字,并无威慑。
这就是沈家媳妇的悲哀,既握不住权力,也留不住丈夫,无权无宠的下场就是你的愤怒和反抗毫无意义。
因为,无人重视。
但凡今天这样的情况,换成沈婠强硬表态,沈春江纵使心里对她再多不满,也会心存忌惮,只因她是明达总裁,手握重权。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你不用多说。”强势丢下一句,沈春江起身往楼上走。
杨岚愣在原地,满目荒凉。
她后悔了……
如果当初跟那个人一起,如今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
突然,杨岚冲上楼梯,抓住男人的手。
沈春江这段时间又是化疗,又是吃药,还顶着压力瞒下众人,身体已然虚弱到极点。
杨岚愤怒之下,力气不小,竟险些将他拽倒。
幸而沈春江及时伸手扶住楼梯,才勉强稳住身形。
顿时怒火骤起,直接挥手甩开杨岚。
谁知女人发起怒来,根本不管不顾——
他甩她,她就死拖住他,竟是连身份和形象都不顾了,跟大街上耍横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松手!”沈春江咬牙切齿。
杨岚恨恨抬眼:“你对得起我吗?啊!沈春江,你对得起我吗——”
“你这个疯女人!”
“哈哈哈——是啊,我早就疯了,都是被你逼的!”
“来人,把她给我拖走!”沈春江朝下面的佣人大声咆哮。
杨岚尖锐的嗓音接踵而至:“我看你们谁敢!”
沈家分工一向明确,男主外,女主内,沈春江或许在公司更有威信,但家里却是杨岚的天下。
这些佣人的去留全在女主人一念之间,早就习惯服从杨岚的命令,一个个不敢上前。
“好啊!我还支使不动你们了?!”他怒极反笑。
杨岚:“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松手——”
“不松!”
男人眼神一狠:“我他妈让你放开。”
杨岚死死攥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沈春江心下一恼,直接用力把她往外推。
杨岚倒下去的时候,惊恐的眼神对上男人错愕的目光,她凄然一笑。
随后,便是乒乒乓乓的重物滚落声,一直从楼梯中间滚到楼梯下面。
“太太——”
佣人围拢,想伸手去扶,却又不敢。
杨岚额头磕伤,满脸是血,双腿也无法动弹,忽然,她表情一痛,猛地抬手捂住小腹:“疼……”
“血!快看!”一个佣人尖叫。
只见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杨岚下身涌出,染红了她的浅色长裙,一股铁锈味逐渐在空气中蔓延。
血……
孩子……
杨岚清楚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慢慢从她身体里剥落,逐渐离她远去。
沈春江如同怔傻般站在楼梯中间,也正因如此,让他得以居高临下地看清杨岚如今的状态。
血,越来越多。
不仅染红了裙摆,还淌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他忽然有种荒谬的猜测,紧跟着,面色剧变:“快——备车——去医院!”
说着,大步冲到杨岚身边,想要把她抱起来,却倍感无措,看着一大滩血渍,竟不知从何下手。
“你……现在……满意了?”杨岚挣扎着用双手从地面撑起来,幽幽含恨的目光紧盯沈春江,隐约嘲讽。
她开口,一字一顿:“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男人如遭雷击,脸色一瞬惨白。
半小时后,杨岚被紧急送往市中心医院。
急诊室。
“怎么弄成这样?”医生接诊,以最快速度戴上无菌手套,然后询问家属。
沈春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梯有多高?”
“大概……四五米高。”
“滚下去的?”
沈春江:“……是。”
“怀孕几个周了?”
“……”
医生扭头。
旁边的护士推了沈春江一把:“刘医生问你话。”
“医、医生我……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我……”
“做丈夫的,连老婆怀没怀孕都不知道?不是头胎吧?按理说也是当过爹有经验的人……”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
“更何况这还是个高龄孕妇,稍稍不小心,很容易有危险,你究竟是怎么当人老公的?”
沈春江何曾被一个陌生人像孙子一样数落?
可眼下,面对医生,他只能低着头,乖乖挨骂,心中一片惶然。
杨岚怀孕,孩子没了——
就像一个魔咒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
“孕妇大出血,马上转妇产科!”
“是!”
场面一度混乱,消毒水的味道,各种仪器冰冷的嘀嘀声,伴随着杨岚低声的痛吟,沈春江觉得眼前一切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想早点醒来,可事实却告诉他——都是真的!
在经过四十分钟的紧急抢救后,终于,灯灭了。
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谁是病人家属?”
“……”
“病人家属呢?!”
沈春江靠着墙壁,两眼呆滞,根本不知道医生在说些什么。
直到——
“喂!叫你呢!”
他这才浑浑噩噩上前,“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大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孩子……没能保住。”
沈春江身形一跄,直往后退,还是两个护士上去把他扶了一把。
“原本孕妇这一胎就会很艰难,毕竟年龄到了,生育的苦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所以,很大可能建议孕妇趁月份小流掉,这样对母体的伤害也能降到最低。”
沈春江目露怔忡。
“当然,我不是说孕妇这胎一定保不住,还是有可能母子平安的,不过现在……既然已成定局,那你就想开点吧。”
医生说完,摇摇头,准备离开,下一秒却被突然冲上来的沈春江拦住——
“你……刚才说母子平安?母子?”
“是啊,孕妇怀的是个男孩儿。”
沈春江脸色一白,浑身颤抖。
随后,护士推着昏迷中的杨岚出来,沈春江站在旁边,也不看一眼,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病人家属不一起吗?”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杨岚住院的第四天,就是沈春江的生日宴,即便妻病子夭,也依旧无法动摇他认回沈绯的念头。
可惜,那天宴会上,沈绯并未出现。
沈婠猜到杨岚心中不快,应该不会出席,毕竟,上辈子她就因为沈绯的出现彻底黑化,无论心机,还是手段都十分了得,像是被激发了身体里所有的阴毒,为此,还给沈绯添了不少麻烦。
要不怎么会说“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本就不傻的女人,在经受过刺激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聪明,自然心也越狠。
这辈子沈绯提前出现,也不知道杨岚的段位能不能有所提升?
但让沈婠出乎意料的是,杨岚缺席并非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流产?”她挑眉,听着手机那头沈谦略带薄怒的声音,不由反问。
“我妈人现在还在医院。”
沈婠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宴会前四天。”
“怎么弄的?”
“……”那头沉默一瞬。
而这样的反应,根本不用说出口,沈婠就能猜到是沈春江的“杰作”。
如今老宅里,除了他还有谁敢对杨岚这个女主人做出这种事?
呵……
自己把自己儿子给作没了。
也不知道宴会当天,沈春江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宾客面前,带笑寒暄,还迫不及待要把他第四个女儿介绍给大家?
只能说,心够狠,没什么做不到。
上辈子倒是没听说杨岚流产,不过,没听说不代表没发生。
她黑化总是有理由的。
而这个理由必定与沈绯密切相关!
两辈子都是如此,只能说重生又如何?命运依然强大。
……
市中心医院,高级VIP病房。
一左一右住着一对母女——
母亲流产,正坐小月子;女儿昏睡,是个植物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微风送来几许清凉,帘脚微动。
可再灿烂的阳光也映照不出女人脸上的血色,再清凉的风也吹不散她眼底积聚的阴霾。
杨岚就这么坐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荡荡挂在她身上。
短短几天,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清减。
虽然家里的佣人鸡汤一罐接着一罐的送,营养餐一顿接着一顿的做,杨岚也喝也吃,十分配合,但这些东西似乎都对她的身体不起作用。
长发由于干枯已经开始泛黄,中间偶尔夹杂几根白发,这在以前是从来不被杨岚允许的。
她是沈家太太,豪门贵妇,精致就应该从头发丝一直到脚拇趾。
可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美丽精致如何,消瘦苍老又如何?
她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他还那么小,悄咪咪就投生在她肚子里,最后却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狠心无情生父亲手扼杀!
如今,她还住在医院,为这条无缘的小生命伤心祈祷,而沈春江却毫无愧疚地过正常日子,该认女儿认女儿,该陪情妇陪情妇。
他怎么做得出来?!
杨岚一双手倏地揪紧床单,眼中恨意泛滥成灾。
“妈?”沈如目露错愕。
杨岚力道一松,抬手轻轻抚平褶皱:“阿如来了……”
温温凉凉的嗓音,却仿佛隔着山和水、雾和云,让人听不真切。
沈如点头,“今天好点了吗?”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杨岚:“好多了。你爸呢?”
“爸他……在忙,所以今天我来送饭。”沈如观察她的表情,措辞小心谨慎。
杨岚莞尔一笑,脸上并没有出现失望或暗淡,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沈如心中怪异更甚。
却听她温声开口——
“没关系,他忙他的,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沈如赶紧把保温盒一个个打开,碗筷递到她面前。
杨岚认真地,一口一口地吃进饭菜,最后还喝了半罐鸡汤。
沈如没有多留,等她吃完之后,就收拾饭盒离开了。
本该最亲密的母女,如今相处却带上了几分生疏。
阿如怪她,当初在安排去粤省的时候没有帮忙说话,杨岚知道。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明白。
所以,眼中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出现悲伤或者失望的情绪。
儿女长大,都有自己想法,渐行渐远才是最终的宿命。
如今的杨岚不再强求,突然发现一身轻松。
早就应该这样了……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沈绯终于露面。
沈春江推着轮椅进来,而苍白的少女就坐轮椅上,对着众人盈盈浅笑。
无疑,少女是美丽的。
瓜子脸,柳叶眉,长发披肩,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又孱孱妩媚,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清晰可见皮下埋藏的青色血管。
她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棉质连衣裙,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脚上一双黑色芭蕾鞋,朴素又简单,像一只纯白高贵的天鹅。
沈婠挑眉,看着比前世稚嫩许多的少女,倏然勾唇。
又见面了,沈绯!
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取走她的器官,让她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比起前世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楚楚可怜,此时的她尚有几分青涩,不过也是一朵合格的小白花了。
沈谦目光一闪,不由多看了少女两眼。
忽然,表情划过一丝怪异,转瞬即逝。
像……
太像了……
也是这副怯弱无辜的样子,同样的棉质连衣裙……
恍惚之间,沈谦仿佛又重新回到初见沈婠那日。
盛夏傍晚,游离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成饱满且明亮的橘红色。
夕阳余辉从西边的落地窗斜斜洒进室内,将沙发上静坐的少女笼罩其间。
少女低垂着头,以安静的姿态映入眼帘。
温柔,孱弱,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绵软。
一如此刻的沈绯。
但沈谦却没有那种一眼惊艳,怦然心动的感觉。
轮椅上的少女美则美矣,却少了灵魂,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沈春江:“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妹妹,我刚认回来的女儿——沈绯。未来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她身体不好,你们当哥哥姐姐的要多看顾一下……”
“这种场合怎么能不通知我?”杨岚的声音由远及近,含笑的调子,却让众人一怔。
------题外话------
七千字送上,前世夺走婠婠器官的人终于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