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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东西还在,人却不见了。
沈婠眼里刚燃起的光亮,再次寂灭。
“阿霆……”她从外找到里,又从里找到外,整个主卧翻遍了,都没有权捍霆,“你在哪儿?”
讷讷轻喃,眼神茫然。
其他房间也没放过,不仅权捍霆消失了,本该卧床休养的凌云、楚遇江,以及目前唯一能主事的邵安珩,连同邹先生也一并不见。
整个东篱山庄,空荡得只剩她一个。
哦,还有Lolita。
吱嘎吱嘎……
“女主人?”轻轻的萝莉音。
听在沈婠耳朵里却犹如针尖刺耳,尖锐难挡。
这里真正的主人都不见了,又哪来“女主人”?
日落日升,白天变换黑夜,黑夜又替换成白天,沈婠在客厅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宿。
当天边破晓,第一抹金辉穿过玻璃,投映在地板上,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女人苍白的脸上,睫羽轻颤,定定望向一处的眼珠重新恢复转动。
此时此刻,沈婠才真的相信,他走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交代,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
“呵呵……”她低声笑开。
最初,只有嘴角上扬,后来,眼中也溢满微笑,最后连眉毛也弯了起来。
目光扫过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沈婠笑容愈发明媚。
只是那带笑的眼底啊,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冰棱。
“真是……好样的。”
上午十点,辉腾集团。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身材高挑的前台看着一身红裙的女人面对面朝她走来,连忙摆出最标准的微笑。
待人走近,前台发现,女人不仅穿着红裙,连嘴唇也涂成大红色,勾勒饱满的唇形,严丝合缝填补的色彩,在白到极致的肤色衬托下,愈显浓艳。
当她走到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前台还看到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球。
鸦青的发,雪白的肤,炽热的红。
那一瞬间,仿佛临世的妖,款款而来。
前台不由怔然。
直到——
扣扣!
女人屈起的直接敲击桌面,唤回她的神思。
“请问……”
“我叫沈婠。”直接开口打断她。
沈婠……
前台初听一愣,半秒之后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不管身体,还是神经都绷了起来,犹如一张拉满的弓:“沈小姐,严秘书请您乘左边电梯上顶楼。”
沈婠目光轻动,一语不发,转身朝电梯走去。
前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两根细细的吊带不盈肩,仿佛下一秒就会侧滑。
肤色白是白,却不见丝毫红润,近乎惨然。
偏偏她又穿的是红裙……
火一样的颜色,烈焰般炽热,像要燃烧焚毁一切。
直至电梯门合上,前台的目光仍然没能收回来……
顶楼。
钢筋骨架在外的设计,带着“六爷式”独有的霸气与粗犷,而古色古香的立柜、书架则又彰显着精致与细腻。
“沈小姐。”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上前,垂手身侧,低眉敛目,“我是权总的秘书,姓严。”
“你知道我会来?”
想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沈婠才打算来辉腾看看。
没想到……
冷讽勾唇,早就有人在等她。
严秘书:“不是我知道,是那个人知道。”
那个人?
沈婠眼角欲裂,不能想,一想就疼。
“所以?”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死去活来,面上也能波澜不兴、水平如镜,沈婠最擅长。
“请跟我来。”男人走在前方带路。
沈婠抬步尾随。
最终停在拐角处一扇玻璃门前,严秘书抬手推开,侧身做请。
沈婠入内,与此同时静坐等候的中年男人也随之站起来,朝她微微颔首:“沈小姐,我们之前在东篱山庄见过一面。”
权捍霆不常去公司,与工作有关的人也几乎不来山庄。
他遥控着一个庞大的集团,看上去毫不费力,又那么轻而易举。
只有少数几次会看到不熟悉的人出入,其中就有眼前这位。
沈婠记得他好像是个律师,姓……
“黄岐,六爷的专用律师,辉腾的法律顾问。”他自报家门,双手拢在身前,说完,也没有任何要握手的意思。
规规矩矩,止于远观。
沈婠自然也无客套周旋的打算,开门见山:“什么事?”
声音是冷的,眼神也是冷的。
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可接近的寒意,锋芒外露的同时,也令人望而止步。
“请坐。”黄岐抬手。
等沈婠坐下了,他跟严秘书两人才紧跟着落座。
“这份股权转让文件,您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会当面解答,也请严秘书做个见证。”
说着,将文件翻开,倒转方向朝沈婠推过去。
沈婠没有看,而是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股权……转让?”
“是。”
“什么股权。”
“辉腾的股权。”
沈婠皱眉,这才将目光落到文件上,第一页,然后翻过第二页,紧接着是第三页……
文件内容除了把权捍霆在辉腾的股权转到她名下之外,还将码头使用权和仓库所有权一并归于沈婠之手。
这薄薄的几页纸,分量却不亚于金山银矿。
黄岐见她看完最后一页,方才开口:“您只需在右下角的位置签名,文件提及的所有内容包括股权、产权等都将转入您名下。”
“谁让你拿给我的?”沈婠冷冷抬眼。
黄岐一顿,笑了:“您觉得还有谁拥有支配这些财富的权利?”
只有“那个人”而已!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
“您所谓的‘一切’我不太清楚指什么,但如果您要问的是这份合同,那是很早以前了。”
“很早,有多早?”
“半年。”
半年前就开始了吗?
沈婠怔然,蓦地嘴角漾开一抹冷笑,这算什么?
分手费?
还是,嫖资?
她又算什么?
喜欢过、宠爱过,最后又被抛弃的女人?
留这泼天财富给她,是想弥补亏欠?还是出于愧疚?
或者,只是一种交易方式?就此清算,一笔勾销?
越想,疑问越多,面上的讽刺也更深刻。
下一秒,女人抬眼,冷冷看向黄岐:“他留过什么话?”
“没有。”
“一句都没有?”
“一句都没有。”
“呵……”
这才是权捍霆,干脆利索,却也无情至极。
“沈小姐,您有三天时间考虑……”
“不用了。”沈婠打断他。
黄律师顿住,却听女人接着开口——
“不用考虑了。我签。”
黄岐与严秘书对视一眼,皆有难以置信的神色,毕竟,他们都以为说服沈婠会很困难……
女人难免矫情,即便这是“六爷的女人”,那也还是个女人。
段位低一点的,看见这么大笔财富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自己头上,只怕兴奋得拿不稳笔。
段位中等的,高兴之余还知道掩饰,矫情推辞一番,然后在三劝五劝之下“勉为其难”接受。
段位最高的,义正言辞拒绝,不要钱,只留情。很多时候,男人的愧疚可比财富管用得多,有了前者,还缺后者吗?尤其,这是个会赚钱的男人。
可沈婠这操作……
要得理直气壮,干脆到令人发指。
“怎么?”她提笔,冷笑入眼,“你们看上去很惊讶。”
严秘书垂眸。
黄律师则看向合同页面,尽职尽责。
沈婠就在两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笔一丢开,推给黄岐:“接下来的转让手续和流程,就麻烦黄律师了。”
“……应该的。另外,这里还有一份产权转让合同需要签字。”他又取出一份文件,推过去。
沈婠面无表情接手,经历过一次,第二次表现得轻车熟路。
是东篱山庄的房屋产权以及所在地皮的使用权让渡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