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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坊在红袖楼对面已经十年之久,隔着一条河相望,如此近的距离,云红袖当年自然派人查过这个金秀坊幕后东主的来历,以她当时的能力,一句话,大半个长安城江湖的人都会为她奔走,其中也包括流云会,可是当年查来查去也没查到金秀坊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与后族没关系,与大学士没关系,金秀坊的东主曹纯来历也干净,进长安之前未曾与任何一位大人物有过交集。
所以当云红袖看到那个背着黑线刀的年轻道人走到金秀坊门口的时候有些诧异,与自己十年为邻的人,难道真的会有问题?
沈冷也不知道金秀坊有没有问题,金秀坊也不在奉宁观那些道人供出来的名单之内,他之所以没有先去那些名单上的地方而是来了这,只是因为之前杀菅麻生的时候在那个小院的屋子里看到了一块绣着金秀坊字样的手帕。
这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菅麻生又不是圣人,进青楼不算什么常理之外的事,可沈冷却想到,菅麻生这样的人在长安城,一举一动都会在太子或是说幕后黑手的注视下,盯着菅麻生的人不会让他在长安城里肆意走动,哪怕是一家青楼,也必然是幕后黑手能控制的地方。
至于菅麻生带出来一块手帕,也许是个巧合,也是菅麻生留恋这楼子里某位姑娘的香味。
这是一件小事。
可沈冷觉得小事之后有大牵连。
道宗不允许门下弟子进入烟花之地,所以如沈冷这样一个模样俊朗还背着一把黑线刀的道人出现在小淮河,立刻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作为小淮河两岸当之无愧的老大,云红袖知道的并不晚。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道人是沈冷。
“去看看情况。”
云红袖摆手吩咐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女子随即快步下楼。
沈冷站在金秀坊门口看着那高挂的红灯笼,而门口迎客的小厮则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沈冷迈步向前,小厮连忙上来拦了一下:“道爷,咱们这地方你还是别进了。”
沈冷被他拦住,侧头往金秀坊里边看了看,进门之后是一面屏风所以也看不到大堂里是什么情况,不过能听到莺歌燕舞之声,似乎客人不少。
沈冷把手伸进怀里像是要取什么东西,小厮以为这是个酒肉-道人是要给他取银子打赏,心里还在想着若是自己拿了人家的打赏应不应该把人放进去。
沈冷却取出来一块黑色的长巾,当着小厮的面把脸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厮吓了一跳:“道爷,你这是?”
沈冷一本正经:“打劫。”
小厮看着沈冷那双大眼睛,忽然就忍不住笑了:“道爷,你是疯了吗?”
沈冷摇头:“真的是打劫。”
与此同时,两个快速靠近沈冷的姑娘被人拦住,那两个姑娘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揽着她们的人......黑眼。
黑眼歉然的笑了笑:“这事红袖楼的姑娘们就别插手了,你们领我去见云大家。”
那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指了指沈冷:“那是干嘛的?”
黑眼回头看了看:“你看他把脸蒙上了,应该是个打劫的。”
其中一个姑娘看傻子一样看着黑眼:“一个道人,明目张胆的走到青楼门外,然后当着人家的面把脸蒙上,打劫?”
黑眼:“可能是因为他要脸。”
他拉着那两个姑娘的手臂往回走:“不用管了就是,带我去见云大家,我自会解释。”
金秀坊门口的小厮看着沈冷几乎笑断了气,有生之年啊,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家伙居然在他面前很认真的把脸蒙上,态度真是......很敷衍啊。
沈冷迈步要进门,小厮再次伸手拦住:“怕是不行,道爷还是去别的地方消遣吧,你要是想寻欢作乐回去换一件衣服来,我金秀坊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若是道爷认真的想打劫,不如去对面红袖楼,那边可比我们这有钱多了。”
沈冷:“不能贪心,我懂得知足,人生在世啊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小厮:“......”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沈冷的手在他脖子上斩了一下,力度不大,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沈冷自然不会胡乱开杀戒,那小厮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往下滑,滑到下一个台阶,再下一个台阶,屁股在台阶上噗噔噗噔的还挺有感觉。
门里边的打手看到这一幕大怒,几个人冲出来,可哪里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三五个人片刻之后就倒在门口,沈冷迈步进了大门,然后回手把门关好,很有礼貌的样子。
转过屏风,大堂里一排歌舞升平,门口的呵斥和打斗声被乐声歌声所压着,大堂里沉醉于这旖旎气氛的人们并没有察觉。
沈冷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注意到楼梯口有个打手站在那,那汉子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大堂正中舞池中那些身穿薄纱长裙的姑娘们翩然起舞,沈冷走到他身边并肩站住,指了指舞池:“左边第三个姑娘不错,身材好。”
那打手撇嘴:“明明是右边第一个最好看,她叫小怜,真美。”
一回头看到旁边站着的不是自己人而是个蒙着脸的道人,这汉子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身刚要喊出来,沈冷一把捂住他的嘴拉到,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这汉子立刻就失去了抵抗之力,被沈冷拉到楼梯后边的角落处,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沈冷,沈冷蹲在他旁边很客气的说道:“我想知道你们金秀坊的东主在不在?你不要喊,你喊我就先杀了你,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进来了也就代表着门外你的同伴他们都死了,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那汉子点了点头,眼神越发惊恐。
沈冷松开捂着他嘴的手:“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那汉子往外看了看,想喊,没敢。
“你......你找我们东主做什么。”
沈冷:“孽缘。”
那汉子:“我们东主是男的。”
沈冷一怔:“所以是孽缘......”
那汉子:“道爷你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再说我们这些都是给人做工的而已,我们东主的事我也不知道。”
沈冷摇头:“回答的不对,你们东主住在几楼?哪个房间?”
那汉子:“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
沈冷嗯了一声,手起掌落,那汉子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沈冷从楼梯后边角落出来,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裤脚,裤子都险些被拽下来,他把衣服从勾着的地方摘下来往外走,还整理着裤子,一出来就看到个端着果盘的少女路过,她正好看到沈冷提着裤子出来,往里边看看,那个护卫倒在地上......
沈冷看到这姑娘眼神里的惊恐和不可思议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她眼神里的意思像是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金秀坊里祸害一个男人!所以沈冷摇了摇头一声长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总不至于费这么大劲进来就为了祸害一个男人......你不知道,我要想祸害男人挺方便的。”
那姑娘啊的叫了一声,沈冷心说罢了,还是不愿意对女人动手。
他也不理会迈步上了楼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楼梯这边,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上了二楼然后又上了三楼,到了三楼转角处却不得不停下来,两个身穿长衫的人站在那,表情阴冷的看着他,沈冷听到声音往楼下看了看,不少金秀坊的打手顺着楼梯上来。
“诸位!”
就在这时候,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门打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人迈步走出来,看了沈冷一眼,然后转身面向大堂高声说道:“诸位,真是抱歉,今日我金秀坊里出了些变故,所以只好请诸位暂时离开,多年来感谢诸位对金秀坊的关照。”
大堂里声乐一停,所有人都看向在三楼的那个中年男人。
“对不起诸位了。”
中年男人俯身一拜:“请诸位给我曹某人个面子。”
二楼一个包房的门打开,一个身穿锦衣的胖男人面带怒容走出,扶着栏杆往上看了看:“曹先生,是不是谁来难为你了?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你就说一声,长安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区,金秀坊又是正经生意,在这长安城里......”
然后他看到了沈冷。
“道人?”
那锦衣胖子抬起手指着沈冷:“哪个道观里的野道人,敢把你脸上的东西摘了吗!”
沈冷摇头:“不摘,要脸。”
锦衣胖子怒吼:“你敢到金秀坊闹事,还要脸?!”
沈冷继续摇头:“怕你要脸。”
锦衣胖子怒极,从二楼大步过来就要上三楼,沈冷虽然不认识此人,可聊想着应该在朝廷里小有地位,沈冷这样的脸盲症患者自然也不会刻意去记住每个人什么样子,其实他也没有参加过几次朝会,等那人走到一半的时候,金秀坊的东主曹纯抱拳道:“顾大人还请回吧,今日这事,顾大人最好不要插手。”
那锦衣胖子哼了一声:“我若偏要管呢?”
就在这时候金秀坊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迈步进来,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慢慢的问了一句:“谁管?”
锦衣胖子看到那女子之后气势顿时一萎,张了张嘴,没敢言语。
来人,红袖善舞,云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