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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主脸色苍白,不是正常的血色。
他好像是生了病,那一张美艳的面庞上沾染了几分憔悴,眉宇间困怠不堪,红艳艳的唇瓣裂开了几个血口,轻轻一碰,血口处就会流出鲜红的血迹。
咕咚,咕咚。
一罐血液慢慢见了底。
顽主抱着罐子低声喘气,不想惊动别人,美艳的唇瓣下隐约露出了两颗尖锐的月痕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和暮离一起回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渴望鲜血。
异常疲惫。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轻松的,每一寸肌肤上都透着血味儿的气息。
蓦地,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女人声音,是暮离?
“生病了?额头这么烫?”暮离的手搭在顽主的额上,探着那炽烫的温度。
“我没生病,”顽主下意识否认,不想让暮离担心自己,却在说话的一瞬间听到了自己近乎沙哑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变哑了?
不等顽主仔细回想,锋利的牙尖儿便抵到了他的唇上,惊得他忙捂住嘴巴,将逐渐变长的獠牙藏了起来。
糟糕!他好像要散形了。在这个地方吗?
顽主有些担心,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了,一定会笑话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由自主的散形……
“还说没生病?你头上的温度都可以烙煎饼了。”女人的话音非常温柔,缭绕在顽主的头顶上,蒙了一层幻境的纱,忽近忽远,听得不甚清晰。
顽主勉强控制着想要散形的冲动,打算尽快从暮离的关注中逃开,“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困了,想睡一觉。”
“是么?和我一起谁。”女人话音未落,顽主的身子已经腾了空,被一双极其有力的手臂横抱起来,过了一会儿,放置在床上。
顽主越发感觉到了身体里的燥热,就像是一团疯狂燃烧着的火,正一口一口的,试图将他吞噬。
他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换成了仰面朝天,平躺的姿势,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某人的衣角,在困境中寻求一抹冰凉:“暮离,我热……”
“乖,别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女人温柔地哄着,将他揽进了怀里。
女人的体息天生微冷,是炽烫热温中的一点冰凉,贴在他的肌肤上,降低了他难以忍受的温度。
此时,顽主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他能感觉到炽烫的火沿着他的四肢百骸,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燃烧起来,却无能无力,始终都够不到那抹烧灼的热火。
他似乎被那炽烫的温度烧乱了思想,紧紧闭着眼眸,在熔岩一般的热火里四面楚歌,开始胡言乱语:“暮、暮离,别离开我,不要走……”
“嗯,不走。”女人的声音一直缭绕在他的耳旁,温柔的哄溺着,从来不曾远去。
顽主太贪恋这一份冰冷的温柔了,是他在热火中的救赎,温暖了他那一颗故作坚强的心,也击退了他痛苦的热火。
迷蒙中,他的双手仿佛触及到了一团柔软,那是女人特有的魅力,一旦触碰了,就会让人脸红心跳,在虚妄的世界里浮想联翩,连人心都跟着一起浮躁了。
暮离略微一怔,垂眸看着怀里蜷缩成一只小鹿的男人,低声浅语,萦绕在顽主的耳畔,“都这么不舒服了,还不安分呢?”
她的宠溺温柔似水,一点都没有追究男人下意识的冒犯,相反,话语里倒是透着几分打趣,一双好看的眉眼里流露出少许水波,落在男人不停渗着冷汗的光洁额头上。
这两天来,暮离见识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血族人缺血?血族人发烧?
类似人类的病况一次次的出现在血族人房中,是巧合,还是灾难?莫非,是血族的大劫来到了么?
看来,她需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暮离正想着,顽主又开始痴痴呓语了,额头上冷汗淋漓,他下意识收回了双手,远离开了那团柔软,“不、不行,人多,不好,我的……”
零星的字从顽主的口中一个一个的流溢出来,连成了一句话,倒是带了几分霸占的意味。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能记得现在的现实情况:石屋里面有很多人,他不能冒犯暮离。那样的手段不是爱慕暮离,也不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而是对暮离的不尊敬。再者说了,因为暮离是他喜欢的女人,需要好好保护起来,一寸肌肤都不能给别人看。
在某些方面,他也是一个特别护犊子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暮离,包括他自己。
暮离望着怀里的男人,长臂将男人圈起来,不由得拥紧了。她的下巴抵在顽主的额头上,沾染了几颗从那男人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儿,湿润了一片,是这个胆小怕事的男人味道。
她微微沉着眼眸,眸底流动着闪烁的银色光粒,荡开一层层余韵,似水里的花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久之后,怀里的男人似乎一直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闹出太大的乱子。
顽主终于安分了一些,温顺地窝在暮离的臂弯中,仿佛那里就是他的家,是他永远都不想离开的地方,只是,那密密麻麻的汗水不停地涌出,逐渐湿透了他的衣袍。
蓦地,顽主打了一个冷颤,咬住的雪白牙齿咯咯作响,“暮离,冷,好冷……”
经历了如火的烧灼,忽然间又被冰雪覆盖了。他好像置身在冰冷的雪场上,周围是一望无尽的雪色,大片如绒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倾洒在他的身上,一辦瓣,停不住了。
血族人原本就是冰凉的体质,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害怕寒冷的物种。然而,就在此时此刻,顽主却异常的害怕寒冷。
他在那冰雪覆盖的寒冷中体会到了一抹孤单的味道。
茫茫白雪,他一人独行。
前后都是铺满了白雪的天地,而他则是在那片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蜿蜒曲折的脚印。其中,有一些印记已经被天上的雪给覆盖住了。
冰冷,孤寂,无人可以诉说的寒冷……
原来,在他的心底里,他也是如此的卑微、寂寞……
“母亲,别、别走……”梦境中,顽主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哆哆嗦嗦的伸出双手,拥抱住暮离,轻声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