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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间,许相思认命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沾湿了唇角。
咸咸的,灼人且苦涩。
“黎漫雪,你劝你考虑清楚,你这么做,你也没有退路。”冷墨低沉的说,依旧是面无表情,幽冷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他总是如此沉着,如此的冷静,即便许相思就在这疯女人的刀下。
然而,太过冷静,便显得冷血,显得无情。
许相思心里有些凉,那凉气还在蔓延,缓缓的浸透四肢。末了,眼泪的味道愈发苦涩。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淡定,他真的有在担心她的死活吗?
或许,没有吧?
黎漫雪尖声笑了,“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永无休止的折磨!这样也好,今天,我就和这女人同归于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眼前,你就用余生体会这份痛苦吧!”
话音一落,刀子被捏紧,一阵压力传到许相思的脖子上,她面如死灰,绝望的闭上眼。
“等等!”冷墨一声冷喝。
“怎么,舍不得了?”黎漫雪停下了动作,眼神是那样的讥讽。
“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什么了。”
冷墨牵住圆圆的小手,波澜不惊的脸上,一片漠然,亦如他的语气。
“我心爱的女人,怎么会是她?”
黎漫雪愣住了,许相思也愣了。
“你当真不爱她?”黎漫雪冷冷的问。
“我爱的女人,现在只有雅兰一人,她优雅,知性,只有她能与我相配。”
“你发誓,从来没有爱过?”
男人面色如冰,只是冷然和漠视。
“从未。”
黎漫雪回过神,笑了笑,却笑得很是复杂,先是叹息了一声,又冷讽了一句。
“冷墨,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或许,连雅兰你都不曾真正的爱过。我有些怀疑,你真的懂得爱别人吗?”
“或许。”男人吐出棱模两可的两个字眼。
男人的这番薄情的话,顿时令许相思整个人都呆住了,僵住了。
她纤弱的肩膀隐隐颤抖着,是悲愤,是失望,是心痛,还是不甘。一句“从未,”让她那颗还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的心,瞬间破碎。
从未……他从未爱过她。
这真是太讽刺了,这世上最伤人的话,怕是莫过于此了吧。
黎漫雪同情的看着许相思,极具讥讽的笑了,“许相思,他说从不爱你,你很难过吧?”
苍白的唇被许相思咬住,她强忍着不让眼泪继续落下,她在努力压抑着。
吸了吸鼻子,她却笑了。
她有什么好难过,又为什么要难过?才不要为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的男人伤心!
“好了,许相思,我一个人去死未免寂寞了些,不如,你来陪着我吧?”
黎漫雪话落,眼中也闪过一丝狠意。
她举起了手里的刀子,刀下的女人痛苦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害我妈妈!求求你了!”圆圆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空间。
就在此间,冷墨眉头一蹙,厉声大喝。
“还在等什么!!”
空气中划过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就像一条细线,纵闪即逝。
黎漫雪身子猛然一僵,那停在半空的手怎么也无法再往下降下半寸。
她闷哼一声,身子软绵绵的瘫倒下去。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蜂拥上前,将不省人事的黎漫雪包围起来。
“麻醉起效,嫌疑人已昏迷!”
“带走!”
“是!”
望着那些警察把黎漫雪拖走,许相思仍旧僵直的站着,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妈妈!”
圆圆哭喊了一声,挣脱开了冷墨的手,飞奔过来抱住她,怎么都不撒手。
她僵硬的动了动脖子,望着那一脸漠然的男人,声音发颤。
“你……报警了?”
“还有别的办法?”
许相思情绪有些失控,“你一开始就报警了,你真的不怕激怒那个疯子?要是女儿因此受伤该怎么办?”
冷墨眉头蹙的更深,冷硬的皮鞋踩着急促的步调向她走来,动作带着风,眼中满是摄人的阴霾。
“你……你干什么!”
她话音一落,男人那粗粝的大手便死死掐住了她的下颚,粗暴的向前一推,她的背便抵在了冷硬的墙壁上。
在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眯起眼睛睥睨着她惊慌的小脸,摄人的目光瞬间阴沉下去!
“你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你也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小命!许相思,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捏的紧了,昭示着这男人无穷的怒火。
纵使许相思已经疼的流下泪来,他依旧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反而目光愈发阴狠。
“爸爸,你不要欺负妈妈,求求你了……”
圆圆用粉嫩的小拳头捶打着冷墨的大腿,小小的她,最害怕见到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许相思那泛红的眼中的惊恐,又或许是女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将他从失控的情绪中唤醒。
他松开了手,漆黑的眼眸望着她,字字都是那般冰冷。
“把女儿交给你三天你都不能护她周全,她遭遇了危险,你却不告诉我。许相思,你可以。”
他收回了目光,有力的手臂抱起女儿,大踏步离去,再也没看她一眼。
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冷漠,又是那样决绝,决绝到许相思心里一阵不安。
“冷墨!”
她正想追过去,男人的脚步也刚好停住。
他没有回头,只有冷淡的语调飘过来。
“既然你没有本事保护她,从今以后,你们也不必再相见!”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脚步僵在原地,浑身冰凉。
不安的感觉,应验了。
因为她没有好好看护好圆圆,因为她没有履行好做一名母亲的义务,现在,冷墨要剥夺了她见圆圆的资格吗?!
不……不可以,她不要这样!
她艰难拖动着发沉的脚步追出去,却刚好见到冷墨已经带女儿上了车。
“冷墨,你别走!”
男人对她的呼喊声充耳不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打开车门,利落上车,随着沉闷的关门声,也将她焦急的声音彻底隔绝。
“爸爸,妈妈还没有上车呢。”圆圆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她不配。”
冷淡的三个字。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见到那追过来的女人,果决的一脚油门。
飞驰离去的车轮卷起了砂砾和尘土,尽数向许相思袭去。
烟尘令她咳嗽起来,细碎的砂砾溅射到脸上,很疼。
此刻,天色完全黑了,车子渐行渐远,很快消失不见。
冷墨说从不爱她,而且因为她的疏忽,他也不让她再见女儿的面了。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她瘫坐下去,酸楚从心脏一路蔓延到鼻尖。
警察走上前,“你好,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
她回过神,怅然若失的起身钻进了警车。
她到了警察局的时候,发现冷墨也在,他比她先到一步,却不见了圆圆。
男人端坐在那儿,一个动作也没有,眉眼幽冷,气势却是深沉,偶尔回答一下警察的提问。
许相思踌躇一番,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他的余光能看见她,但他却视而不见。
许相思知道冷墨在生她的气,加之警察在问话,不敢贸然上前。没一会儿,警察走了。
冷墨欠身而起,抬手掸了掸西装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清冷矜贵之态。
他鞋尖一转,迈着傲人的大长腿,从许相思身畔走过。
在他眼里,她就像是空气。
不,她怕是还比不过空气,空气被他所需要,而她,却遭他厌。
男人步子很快,擦肩而过的一瞬,卷起一股微凉的风。
衣袖里的小手捏了又捏,她回首望向那冷漠欣长的背影,就像下定很大决心一般。
“冷墨……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