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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征身居高位几十年,他站在朝堂上就像是麦田里的老农。
老农面前的麦子无数,并不是每一颗都能看到眼里。
不过叫项云的这颗还是有些熟悉。
“常在李奉安身边跟随。”崔征看着名帖说道,带着几分怅然,“如果李奉安还在,哪有什么武鸦儿嚣张。”
何止武鸦儿,安康山也不一定敢叛乱。
“就算叛乱了,现在他也能收复京城了。”有官员也跟着感叹。
崔政问:“剑南道现在什么情况?前一段说平定黔中了?”
李奉安不在了,剑南道剩下一个娃娃节度使,先前还与全海勾结,战乱后躲在山南道,妄图得两方兵马相护,大家也不太关心。
躲就躲吧,至少剑南道和山南道有这些兵马在安稳无忧,难道还能指望这个娃娃节度使去冲锋陷阵?
官员们忙派人询问,不多时就送来了剑南道历来的公文,有恭贺陛下登基的,誓言守卫剑南道,表明听从陛下调遣,还有一堆的礼单......
崔征点点头,无功无过,能做到这样也不错了。
“大人,这里有.....”一个官员说道,神情有些惊讶,“说剑南道击退了承庆叛军,江陵府大捷。”
最近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捷报太多了,江南道彭城大营被击溃,但没有被叛军侵占的消息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喜还是悲,虽然江南道没有被侵占,但彭城大营被击溃意味着兵马的意志都被击溃了,叛军再来袭击,结果就不会乐观了。
要说真正的大捷喜报,就是淮南道楚国夫人,拿下扬州收复整个淮南道。
所以江南道乱七八糟递上来的公文就没有太在意。
怎么成了剑南道的功劳?
“这是剑南道呈上的。”那官员说道,看着落款,拔高声调,“韩旭!”
韩旭这颗美貌的麦子大家都很熟悉,当初让麦田里增添了多少欢乐。
“他还活着呢?”
“活着吧,我好像的确看到他写来过信件,说已经顺利到达剑南道。”
“他去剑南道干什么来着?我忘了。”
两年多前的事,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都模糊了,一群人借着韩旭追忆一番。
崔征神情有些感慨:“这个人是蠢了些,但对朝廷的忠心毋庸置疑,而且意志坚定。”
不过江南道又是怎么回事?说是让他监管剑南道,但无兵无马,只有一纸赐令,赐令的皇帝已经不在了,他难道还真能监管了剑南道?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猜测询问,一旁的亲随有些不知所措,话题怎么转到韩旭身上了?他收了重金,还是要再多说一句话。
“相爷,陇右节度使项云是剑南道出身,是李奉安的亲信,李奉安的子女都托付给了他。”他提醒道,指着桌上被扔到一边的名帖,“剑南道的事问问他应该很清楚。”
诸人恍然,是了,这个项云的陇右节度使,其实就是剑南道安排的。
崔征点点头:“请他来吧。”
......
......
蒋友在客栈等的有些不安,当看到丞相府来人时才松口气。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随从给他更衣,“相爷肯定知道咱们大人,见到了名帖一定会见的。”
说着又心疼。
“送了那么多钱。”
蒋友道:“钱算什么,钱就是用来买路的,买不到路就是破铜烂铁。”
另外一句话他没有多说,崔相爷是知道项云,但见不见不一定,毕竟两年前叛乱初始先有武鸦儿一战救陛下,又有七八位将军率兵聚集麟州,后来又有齐山东南防守,更不用说淮南道冒出的楚国夫人......
时势造英雄,项云出来的有点晚,多送些钱多一层保障。
蒋友换好衣衫,坐上车来到相府。
相府其实就在原先的鲁王府如今的临时皇宫,麟州城受损太大,新帝仁慈不想扰民,就用鲁王府的诸多宅院来安置京城来的官员们。
“诸卿们在朕身边,朕也安心。”皇帝对他们含泪说道。
但皇帝的眼泪告诉他们他不能安心,因为这么久了叛军不仅没有被驱逐,安康山没有被杀死,反而在京城要称帝。
整个鲁王皇宫里没有人能安心,崔征坐在厅内面色沉沉,两边坐着的官员也都神情肃穆,在这里已经习惯的人不觉得如何,蒋友走进来恍若走进了寺庙,两边是吓人又死气沉沉的泥塑。
他忙低头施礼,自我介绍:“我在项云项都督手下任职,项都督是陇右道节度使。”
崔征道:“我知道项云是谁,他现在在哪里?陇右还是剑南道?”
蒋友道:“刚稳住了黔中,大人又去了江南道。”
崔征点点头:“黔中和江南道,果然是剑南道之功啊。”
蒋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没有反驳,换了方式道:“说是也不尽是,其实还有东南道齐都督之功。”
崔征嗯了声不解:“齐山东南道对战正酣,还能做到相助你们?”
那可真是大才!
不过,没有人无缘无故夸赞别人,崔征不动声色也不计较此人的小伎俩,让他说来听听再说。
“此事说来话长。”蒋友道,事情要从严茂之死讲起,虽然没有叛军打过来,剑南道也一直处于危险中,兵马又因为亲人分散而被分散,项云遭遇了几次刺杀,为了引开危险,项云离开了剑南道回到陇右。
崔征哦了声,听懂了一些事,但没有说话端着茶喝了口,示意他继续说。
蒋友便讲了黔中叛乱,剑南道兵马不足,陇右驰援,项云再次遭到刺杀,历经艰险后到黔中,与齐山相见,待江陵府危急求援,东南道自顾不暇。
“项都督觉得这是一个险中求生的好机会,主动与齐山商议,决定以陇右兵马假充东南道兵马救援江陵府。”
崔征听到这里,不待蒋友再说,便眼睛一亮:“好主意!”
蒋友一礼:“幸亏此计对手不是相爷,相爷一听便知,也不会上当了,我家大人就危险了。”
虽然天天听到恭维,但崔征不在意也不嫌弃,闻言一笑:“就算猜到可能是计策,身在其中并不敢冒险,承庆极有可能要退,不过,这也是一半一半的机会,能果敢而行是极其英勇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蒋友点头神情赞叹。
“项云真大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