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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誉被沈进这样强调提醒，要求他一定要分清楚公事跟私事。
但是，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公司跟私事还能够分的清清楚楚呢？
他的眼睛看着病房里面的顾展眉。
顾展眉也隔着一道门玻璃看着秦誉。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玻璃，但是秦誉很清楚，今后想要见到顾展眉已经变得很不容易。
如果，她不幸真的感染了。
那么这一次，可能就会变成永别。
顾展眉抿着唇，看着秦誉，手指神展开，贴到了窗户玻璃上面。
秦誉看着她的手指伸展开，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将手指慢慢的贴在了窗户上，跟她的手指隔着窗户玻璃贴在一起。
顾展眉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让他放心。
秦誉的眉毛却皱紧了。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怎么还能够放心？
顾展眉将手收回去，然后眼睛深深看了沈进一眼，这才折回道床边去看林菀的遗容。
林菀死在这样特殊的时期，自然不可能把遗体给运回去。
所以，第二天就被送去火化。
而顾展眉也被隔离了起来。
秦誉必须回营区，不能时刻都在医疗区里面看着顾展眉，但是在回去营区之后，却总觉得心里面后怕。
卫敏也在林菀火化后打了电话过来，有些兴奋的开口道：“儿子，去接她们回国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秦誉听着母亲在那边的说话声，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晚了。”
“晚了？”
卫敏一愣。
不明白儿子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晚了？”
“林菀死了。”
“死了？”
这几天卫敏没有跟儿子联系，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卫敏的心里面猛地一惊。
“你没骗我吧？是不是消息听错了？我可是答应林菀妈妈把林菀给带回去的呀。”
“死了。”秦誉呼出一口气来，疲惫的抬手捂住半边脸，下巴的胡茬都有些冒出来，也没心情去收拾，“昨天刚死的，立刻就被火化了，如果飞机过来了，可以把她的骨灰捎回去。”
卫敏听着儿子说的不像是玩笑话，心也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
总觉得儿子说的这些话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那孩子还好好的……”
“八天前回了布索里镇的疗养院改建的医疗区，然后第二天就被查出来了HN5病毒感染，昨天试了之后立刻就被火化了，为了杜绝传染，就连展眉……”
“展眉？”卫敏听见儿子提起顾展眉，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展眉怎么了？展眉能回国的吧？”
“也不能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卫敏急了起来。
秦誉只觉得头疼，浑身都疲惫的仿佛要散架一样。
“昨天展眉在林菀死的时候，闯到重症病房里面去抱了林菀，听了林菀的遗言。”
“抱了林菀？”
卫敏也从儿子的话里面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有没有做什么防护隔离的措施？”
“没有。”
秦誉这话一说出来。
卫敏就觉得手上的电话都快要握不住了：“天啊……”
她发出惊呼：“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啊？”
卫敏的鼻子一酸，就觉得凶多吉少。
现在HN5根本就找不到治愈的办法，如果想要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防护隔离，然后等着特效药出来能够控制病毒的传播。
那样，医疗区的医务人员也可以回国，结束这次的国际援助。
可是，所有人都在心慌的保护自己的时候，顾展眉却做出这种事情来，直接不做任何防护措施的就去接触自己那个重病的表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怎么办，儿子？”
卫敏变得有些六神无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够将自己这个儿媳妇儿给救回来。
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儿子，展眉妈妈已经替咱们家死了，展眉爸爸这辈子也都过得不好，我是想要让你好好护着人家的孩子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你说怎么办啊？”
秦誉听着母亲那边传来的哭声，忍不住眼睛也有些发红。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盼着顾展眉在隔离的时候，被查出没有被感染。
如果她被感染了……那么自己……
“她不会有事的，”秦誉的声音响起来，主动安慰卫敏，“展眉命大的很，不会有事的。”
他除了这样希望，除了这么自我安慰，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卫敏听着儿子的话，点了点头：“是，是，一定不会感染的，绝对不会感染的。”
卫敏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直点头，让自己相信儿子所说的话。
可是，即便是嘴里面说的这么肯定，心里面却没有半分的着落。
能不能感染，又怎么是她们能够决定的？
秦誉的心情很不好。
卫敏跟儿子通了这通电话之后，也开始在家里面抹泪。
秦建业看见妻子跟儿子通完电话之后就在哭，开口也问了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敏就一五一十的跟秦建业都说了。
秦建业自爱听见顾展眉因为接触林菀而被隔离的事情之后，就皱着眉毛道：“这孩子……要是有福气也许不会被感染。”
“能有什么福气啊？”
卫敏哭着道：“从小就没了母亲，有个父亲也没能活多少年，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你说我以后要是死了，到了地底下看见人家孩子的妈，要怎么跟人家交代啊？人家一家子全都折在我们家手里面了，真是的，做了什么孽啊。”
卫敏哭的厉害，秦建业只是皱着眉头叹气。
心里面也沉重的厉害。
“小誉先前的时候，还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最后成了这样，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秦建业叹气：“各人的命，看造化吧。”
秦建业这么说，卫敏就又哭：“说什么造化，造化来造化去，还不死害了人家孩子，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咱们阿誉跟楚颜的孩子扯上关系，如果不扯上关系……”
“不扯上关系尼日拉就不会爆发HN5了吗？展眉就不用去尼日拉了吗？林菀就不会死了吗？”
秦建业一句接着一句的去问卫敏。
卫敏拧着眉毛道：“虽然不说不会，但是，最起码事情不可能都凑一块儿去啊，你看，江家的儿子死了，江家的儿子从小是个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要是早些跟展眉一块儿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尼日拉啊，早带着老婆孩子去国外，或者是想方设法的推掉出国的这个事儿了。”
秦建业听着卫敏这么说，就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块儿之后，江家的儿子就一定不会去尼日拉了？”
“因为江家这个小儿子，打小就是一个心眼儿多的，那种明摆着会吃亏的事情，才不会去做，要不然当年咱们儿子进了部队，人家跑去学医了吗？”
学医的风险自然比在部队上要小的多，也安逸的多。
秦建业不否认江家的儿子是一个聪明人。
可是，光是这样看性格，做猜想，又怎么能改变现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林菀妈妈说这个事儿吧。”
秦建业这么一说。
卫敏就忍不住又哭红了眼睛。
她自然也不好跟顾芬芳说起林菀的死讯。
“林菀是顾芬芳的独生女，老两口就这一个孩子，现在没有了……哎，往后要怎么过日子啊……”
卫敏边说边哭。
秦建业也没办法说什么。
的确，老两口这样老年丧女，基本跟活活断了他们的命一样，是很难受的。
不过，这个死讯也瞒不住，只能有什么说什么啊。
秦誉跟顾芬芳打完了电话之后，就看着窗外的太阳，压了压眼帘。
小张也知道秦誉这两天心里面肯定不痛快，所以报告巡防情况的时候，忍不住关心道：“首长，您今天还去医疗区吗？”
“去。”
秦誉站起身来，要去洗脸。
顾展眉被隔离之后，他每天都会去医疗区，虽然是在换防入夜之后过去，但是不去就觉得心里面害怕。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小张看着秦誉往外走，就叫他：“首长。”
秦誉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小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然后告诉他：“胡茬刮一刮吧，顾医生看见您这样，也会担心您的。”
秦誉被小张这么一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摸着略略扎手的胡茬，眼神就忍不住的黯淡下去。
顾展眉被隔离在医疗区的观察室里面。
每天都有护士跟医生穿着防护隔离服过来看她的情况。
从林菀夜里三点钟去世她被隔离，到今天下午五点钟。
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但是还在四十八小时之内。
秦誉过来后，就看见护士正从观察室里面抽了顾展眉胳膊上的血，要去化验。
秦誉赶紧拦住那个护士：“顾医生情况怎么样？”
“还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不确定，也许潜伏期内还没有发作。”
所有人都觉得，顾展眉跟林菀做了那样近距离的接触，绝对会被感染。
就算是给她看情况的医生护士，觉得她现在没有发病，也不过是在潜伏期之内而已。
秦誉听着护士的话，心底越来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