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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段红依对面,清亮的眸子盯着她,让她无处躲藏。
段红依脸色一白,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旁边的被子,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
这个反应让盛浅予很满意,她抿了抿唇角,又接着说:“听说你也是出自官宦人家,深宅后院人心复杂,其中的为人处世你比我明白,更何况,如今你肚子里有孩子,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你也要心里有数,比世子妃先生下子嗣,你尤其要小心。”
这话,让段红依瞬间想到了慕婉纯那张狰狞的脸,顿时浑身一僵,随即抬起头来看向盛浅予:“我能相信三小姐吗?”
突然的一句话,是盛浅予没有想到的,她低头看段红依一眼,笑道:“能不能相信我,你得问你自己,我只是提醒你,想在这誉王府站住脚跟,你得抓住自己的资本。”
段红依将被子往怀里拽了拽,她有什么资本?虽说是公主,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亡国公主,更何况这个身份她不能说!
看她这样,盛浅予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接着着攻心:“昨晚在前厅,世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想说什么伤害你的话,可这就是现实,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你还能抓住什么?”
段红依知道盛允承接近她是什么目的,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咬咬牙,段红依抬起头看向盛浅予:“我想离开这里,我时候都不要,只要我的孩子……”
原本就知道,即便允承是为了灵越军,可即便这样,只要活着,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即便住在小院子里也没有关系。
可是看到盛允承对慕婉纯的态度,她便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盛浅予上前在段红依肩膀上拍了拍:“誉王府原本就是龙潭虎穴,既然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出去?出不去,那就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活,即便不是为了你自己!”
这话,盛浅予好像是对段红依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自己刚进誉王府的时候,情况并不比段红依好。
说完,她起身将一瓶膏药放在了桌上:“身上的伤用这个药吧,会好的快一些。”
那药是从殷离修那里抠来的,是医仙的凡白研制的,本来她是舍不得给段红依用的,可是她后背的伤口很深,这个年代,如果感染了就麻烦了。
更何况她还是孕妇,虽说自己的空间袋里有消炎药和抗生素,可那些东西不能随便给孕妇用。
段红依看着盛浅予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咬住了唇角,目光闪烁,好像在消化盛浅予的话。
从段红依的蔷薇园出来,盛浅予跟烟侧妃便直接朝太妃的福寿园走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有必要过去汇报一下的,毕竟,太妃是一个喜欢被人捧着的人。
一路走着,烟侧妃见周围没有人,不由得叹一口气:“还以为这段红依毕竟怀着世子的骨肉,王妃肯定是对她妥妥当当,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不,应该说她为了对付盛浅予,自伤都在所不惜。
盛浅予哼一声,往前走的脚步依旧不停:“她在意的不过是段红依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孩子没事,她可不会介意利用段红依来给我们使绊子,你在王府这么多年,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说完,她扭头朝烟侧妃眨了眨眼睛。
烟侧妃眸子一滞,看着盛浅予那勾起的唇角,不知怎么,突然有种被她看穿的慌乱。
这怎么可能?即便她聪明,可也不过是刚来誉王府几个月而已,没有人脉,没有支撑,她不会知道自己的事情才对!
沉默瞬间,烟侧妃将眼底那一抹慌乱散去,紧走几步跟上了她的脚步。
“誉王妃的位子,换了谁都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用些手段,如今你我在同一条线上,难道不怕日后我也会这样对付你?”烟侧妃眯起眼睛,笑的一脸魅惑。
要说对付盛浅予,她似乎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毕竟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更没有利益冲突,说这话也不过是探探她罢了。
盛浅予眸光荡开一抹潋滟,勾起唇角哼笑:“你以为誉王妃是这么容易就能下去的?即便盛心雅已经废了,可如今的世子是他的亲儿子,怀着龙嗣的芷妃是她的亲生女儿,单凭这两项,我们如今还没有构划以后的资格,至于你会不会对付我,那是你的事。”
烟侧妃一滞,嘴角的笑不由得僵了僵,后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说着话,两人便到了福寿园的门口,门外丫鬟通报,得了太妃回应这才往里走。
正厅,太妃坐在桌前脸色不太好,跟前的桌上摆放着几本账册,旁边花妈妈站着,脸色依旧是往常那般冷肃,只是如今更添了一丝低沉。
“参见太妃!”
两人进门齐声问候,委身一礼。
“起来!”
太妃抬了抬手,目光在盛浅予和烟侧妃脸上扫过,说道:“你们过来,给我对证一下这基本账册!”
两人紧忙过去,太妃跟前翻开的几本账册,其中就有之前盛浅予提及的誉王府衣裳裁制的记录,另一本是购置的茶账。
其实,这几项有问题,是烟侧妃一早就查出来的,当时烟侧妃想跟太妃汇报被盛浅予拦住了。
倒不是她不想让誉王妃背罪,而是那个时候并不是好的时机,毕竟两人新上任就给前任找毛病,这让太妃难免会多想,这是忌讳。
本想着到时候太妃寿宴的时候将这件事提到面上,却没想到,中间出现了段红依这个变数。
正在查账的时候,外面又有丫鬟进来通报:“太妃,王妃到了。”
“让她进来!”
太妃猛然间将手中的账册扔在了桌上,转脸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带着几分怒意。
帘陇丁当,誉王妃走了进来,进门看到盛浅予和烟侧妃的瞬间她脸色一凝,之后很快散开,上前给太妃行礼。
“见过太妃!”
太妃没有理会,只是伸手将账册摔在了桌上:“这就是你这些年管的家?亏我这么信任你将整个王府上下放手交给你!”
这一声很大,连盛浅予和烟侧妃都听得心一跳。
“太妃,我……”
誉王妃似乎也知道太妃叫她过来是为了什么,她迟疑地咬了一下唇角,抬起头迎着太妃的盛怒,解释:“您若是因为衣裳裁制的问题生气,妾身可以解释。”
太妃凌厉的目光在誉王妃脸上扫过,将心口的怒火微微压下去些:“你说!”
誉王妃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说起来这事的确怪妾身,当时说接予儿决定得急,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也不知道予儿的喜好,衣服院子都是临时布置的,本想着她回来之后再做安排,可衣服是回来就要穿的,所以给的急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锦绣绸缎才忙中出了错。”
毕竟是掌控了誉王府这么多年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好了对策,如今照着她的话来想,别说是这几件衣服,就连之前落魄的院子和恶奴也都解释了!
这快速的反应能力,让盛浅予不得不佩服!
说着话,誉王妃的目光在太妃脸上扫过,见太妃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便接着说。
“刚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也让桂妈妈叫来了裁缝铺子的掌柜,详细询问下才知道,那几件衣服是出自一个师傅之手,那师傅连夜赶衣服,晚上看不清楚才会不小心留了断针在里面,如今掌柜已经将师傅辞退,并同意赔偿,并且日后的衣服裁制都改为七折,太妃觉得这样行不行?”
说完,她看似紧张的撩起眼皮朝太妃看了一眼。
太妃听到誉王妃后面的话,眼神流转之间心中极快算计起来。
誉王府的一年四季的衣裳,从上到下基本上都是由锦绣绸缎裁制,一年下来就要几千两银子,算下来,这也是一比不小的节省。
而且,这么多年,太妃一直穿他家做的衣服,习惯了他家的款式和布料,若是一时间换人,似乎还真有些不适应。
看太妃神情缓和,誉王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然而,不等她唇角勾起,却听盛浅予的声音传来。
“咦?”
盛浅予一个字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拿着账册到太妃跟前:“前两日我外出的时候路经过锦绣绸缎,同样的衣服,我问的时候是三两银子,为什么账册上面记录却是二十两?”
一边说着话,盛浅予伸手在其中一项上指了指,随即转身朝旁边的玲珑摆摆手:“你回去把我们记录的册子拿过来。”
“是!”玲珑应声转身就往外走。
眼看着账册上的记录,太妃刚刚缓和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目光冷如冰寒看向誉王妃:“这又是怎么回事?”
誉王妃心中咯噔一下,盛浅予什么时候去了锦绣绸缎?为什么偏偏选的是这家?难不成,她早就调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