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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芸朝他走过去。
“小姐,您可要去送别那几个牺牲的弟兄?”
“走吧。”
因为现在在逃亡,不可能给几个死者办丧事,只能简单地进行火化,骨灰装在罐子里,暂时收在身边,等他日再将骨灰埋到他们各自的故乡。“是我连累了大家。”顾卿芸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几人道,“如果各位想要发离开,我不阻拦,跟在我身边,势必会遇到诸多磨难,你们本可以不必承受这些危险,纵使当一
个乞丐,生活比较拮据,也比在刀口上舔血强。如今你们也都一技之长,其实也不必再当乞丐,去寻门差事不难。”
石桥等人闻言一惊:“小姐,你要赶我们走?”没等顾卿芸回答,石桥便道:“我不走。小姐,这种话您以后别再提了,自我石桥发誓跟随拥护您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要离开。前途危险又如何?或将功成或成枯骨,总
比碌碌无为一辈子有意思得多。”“是啊,我们当乞丐当腻了,每天浑浑噩噩没意思,跟在小姐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接触许许多多以前接触不到的。再说了,乞丐也有危险啊。上街乞讨,要是遇到恶人
,一脚踹过来,能要了半条命。而且那些贵族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我已经过够了这种低声下气的日子,再也不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你们乞丐没地位,我们又何尝不是。以前在别人那里打工,老板轻则谩骂,重则拳打脚踢,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他们分明将咱们都当畜牲了!”
“对,把咱们当畜牲!”
众人纷纷响应。
“自从跟了小姐,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也可以活得有尊严,是小姐给了我们新生,我们又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在眼下这种关头弃小姐而去!”
“没错!”
来送别死者的人不多,此刻全都感情充沛地表达对顾卿芸的敬意和追崇。
顾卿芸的心仿佛被泡在温热的酒里,暖洋洋的。
她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一弯弧度,她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大家都已经表明了心意,她再把他们往外赶,那就显得太虚伪。
“好了,不想走就别走,以后想走可没机会了,一个两个大男人那么多话,赶紧回赌坊休息去。”
她赶他们走,自己则侧开身,不让人看到她眼眶的湿润。
大家悲伤的情绪消散了一些:“小姐是否要和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在外面,有事的话石桥和我联络。”
“小姐万事小心。”
石桥带着众人离开,留下顾卿芸与白长风二人。
他们没法出城,所以找了城中的一处供人游园的园林火化牺牲者的尸体。
她牵着小白的手,看着白长风:“你回去吧。”
“你打算回宫府?”白长风问。
顾卿芸摇了摇头。
既然不想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她就没打算回宫府。
“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白长风上前一步,温声劝道,“你和我回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一个小不点挤到他们中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道:“还有我呢!我会保护娘亲的!”白长风垂眸看了眼小家伙,嘴角噙着一抹笑:“你不能暴露,就像方才那样,遇见敌人要躲起来,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就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想必你也不希望卿芸再受伤
吧?”
这话使小白皱起了小眉头。
他这话戳中了小白的软肋,他不开心地嘟了嘟粉嫩嫩的小嘴:“宫卫会暗中保护娘亲的,像宫十二,刚刚不就是他通风报信,大家才会先一步知道敌人来了?”
白长风扯动嘴角,心底叹息一声。
之前住在城外一年,他和小白也混熟了,不过这小东西毕竟是宫云诩的人,心也是向着那人。
“宫卫和你一样,也不能随便暴露,否则会把宫国师牵扯进来。”
小白哼了一声:“戴面具就好了,谁也认不出来!”
“娘亲,我们走我们走,时间不早了,小白困困。”小白拍着嘴巴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的模样。
顾卿芸:“长风,你先回去吧,我和小白有地方去。”
白长风见她如此坚持,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他垂下眼帘,长睫如扇,投下两片阴影。
尽管认识了那么久,她终究与他之间划着一条线,不肯无条件地接受他的好意。
……
顾卿芸牵着小白的手走在林子里,小白歪着脑袋看她一眼,回头,然后又歪头看她。
来回几次,自以为做得很是隐蔽,其实都被顾卿芸看在眼里。
“怎么了?有话直说,什么话不敢跟我讲?”
“娘亲,你喜欢长风吗?”
小白并没有叫白长风叔叔,在他看来,其他人都是弱小的人类,想让他叫一声尊称绝对不容易。
顾卿芸一愣,低头看向他。
小白正好也仰着玉盘似的小脸盯着她。
“小孩子懂得什么是喜欢?”
顾卿芸捏了捏他的小手,笑着掩饰过去。
然而小白显然没那么好打发,他一本正经道:“我当然知道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看一个人觉得她什么都好,喜欢的人做了什么都觉得好。看得到喜欢的人,心里会不由自主的欢喜,看不到喜欢的人,就会时常想她。喜欢的人受伤了,就会难
受愤怒心疼,喜欢的人被人欺负了,就要替她出头欺负回去……”
小白一股脑了说了一长串,把顾卿芸都听懵了。
“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人教他这些吧?
小白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宫云诩:“大坏蛋心里的感受,我都听到了。”
顾卿芸脚步猛的顿住。
小白被她牵着手,小身板儿不由被拉扯回来。
“你听错了……”顾卿芸嘴角略僵,神色也不太自然。
大坏蛋?
那不就是宫云诩?
“我才没有听错!”小白一脸认真地争辩,小拳头紧紧攥住。接着,他眨巴眨巴大眼:“娘亲,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可是我偷偷听来的,绝对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