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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楚脸色一变,将人搂着哄至床内,而后起身看向冲着床榻一侧的半页窗户。却见那窗户并未被插好,以至于在寒风的吹动下时不时的微微翘起。
她刚要前去查看,就见自己的袖子被一双依旧颤抖的手紧紧攥住,“楚姐姐,别走......”
见萧明珠如此,她心里一软,刚要劝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萧清朗跟魏广等人急切的叫声。
许楚见状,也不强行去查看,只裹上大氅,然后拥住萧明珠小声说道:“明珠莫怕,楚姐姐不走,楚姐姐只先去开门。”
门一开,萧清朗跟花无病就相继进门,看得出他们二人都是匆忙起身的,以至于素来儒雅俊逸的人衣袍之上都是褶皱。
许楚不敢在外间耽搁太久,只低声解释了几句,就回身往屏风之内的里间而去。她刚入内,就看到萧明珠如被风霜打过的娇花一样萎靡,面上一片惊悚神情。
许楚见她撇着嘴要哭不哭,赶忙再次把人揽到怀里,然后小声说道:“明珠,你既是我徒弟,又跟我多次出入凶案现场,甚至是验尸房,何曾见过鬼怪?”
她一手慢慢抚慰着萧明珠的后背,一边轻声沉稳的劝说道:“若是真有世间当真有鬼,又怎会有那么多恶人凶徒?”
萧明珠本也不是娇滴滴的人,虽说不如自家皇伯母那般上得了疆场提的了砍人的刀剑,可却也比一般女儿家要强上许多。否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随着萧清朗跟许楚查案,还一心将许楚当作师傅看待。
只是刚刚那一幕太过惊悚也太过突然,让她下意识的就乱了心神。如今听着许楚温和的言语,又见她神态镇定毫不慌乱,就如同遇到疑难案件的三叔那般沉稳,倒是让她的心也缓缓落定安稳下来。
此时屋里灯火通明,只是因着打开着房门,所以偶会涌入一丝凉气。好在她还未曾脱衣休息,所以待缓过劲儿以后,就能起身到外间集合了。
不过到底是刚刚受过一场惊吓,眼下虽然回了神,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难看。她临出里间时候,还特地探头往窗外瞧了几眼,却见只有几株稀稀疏疏的竹子,并没有任何人迹跟鬼怪。
恰巧一阵风吹过,却见窗棂外挂着的红色绸缎布随风飘摇起来,而那几株翠绿的竹子枝叶发出刷刷的声音,在这寂寥幽静的夜里颇有些诡异。在往外看,却是夜色笼罩着的亭台楼阁,还有远处层层叠叠的怪石假山......
她长吐了一口气,有些狐疑又有些疑惑,难道刚刚自己真是看花眼了?
“明珠,刚刚......”花无病虽然在外间坐等着,可一想到刚刚听到的惨叫,就有些坐立不安。
萧明珠不等花无病问完,就提着小皮鞭摇摇头说道:“大概是我看错了,把窗棂上挂着的绸缎布看成了鬼影。”说着,她就随着许楚一同坐下,拿了一杯冷茶灌了两口,直到心里的恍惚消散,这才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大家。
“刚刚的确是差点吓死我了,半掩着的窗户外头突然有一阵嗬嗬的诡异声响,我往过一看,却见那乌漆麻黑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飘在半空的一身红衣的古怪女人。”萧明珠如今提起来,还是忍不住煞白了脸色,“许是窗户那有盏灯的缘故,正好照着那鬼影的脸,惨白惨白的却看不清鼻子眼睛,反正特别瘆人......”
萧清朗跟许楚对视一眼,二人没有多言,却极为默契的颔首。他们俩人算是了解萧明珠的性情,算不上豪爽却也不会是能轻易被吓到如此失态之人,相比当时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对。
况且她能说的这般仔细,那绝不会是一段红绸能解释的。
当然,这话俩人并没有说出口,只相互给了彼此一个暗示。
“既然明珠被吓到了,未免有万一,还是让人前去查探一番比较好。”许楚沉吟一瞬,开口提议道,“若是有异样,也能早些发现,若只是看错了,也能安明珠的心,让她能好生休息一夜。”
花无病皱皱眉,见萧清朗岿然不动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再看明珠的确像是惊惧过度,要是不能查个清楚,只怕纵然面上释然,心里也得犯嘀咕。
这么一想,他自然不会不同意了。而萧明珠更是,如今大家都在身边,她也没道理会害怕一个不知存不存在的鬼影了。
因为他们几人暂住了山庄四个房间,萧明珠与许楚一间,恰与萧清朗的房间相对,而萧清朗隔壁则是花无病的房间。再往西一点,是几名夜间休息的侍卫所住。所以就算是有诡异影子出现在许楚她们屋子后面,余下的人也不会发现。
出了门,萧清朗跟花无病走在前面,许楚与萧明珠相互拉着紧跟其后,而魏广几人则在后面谨慎看护。
待到绕过前屋到了屋子之后的竹林,许楚才凝眸看向她与萧明珠所住的房间。却见那窗户还未被插好,虽然没有支着,却也只是半掩着,若风大时候的确会吹开一些。
几人在附近寻找了一番,并没有任何发现。而有魏广几个身手内力极好的人,也说并未察觉什么不妥,且之前也没有感到有人作怪的动静。
就好像是那鬼影当真只是萧明珠的错觉一般,又或者当真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不过许楚却看着那片竹子不言语,安静的夜里只有冷风发出的呜咽,还有竹叶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一行人刚到,忽而就听到寂寥空旷的竹林顶端突然发出一声“嗖”的响动。就好似,竹子顶端有人踩踏发出的声音一般。
萧清朗眉头一动,紧接着,一道黑影倏然跃起,起落之间却见那魏广已然拱手回道:“公子,并没有发现人迹......”
如此,气氛就越发凝重了。刚刚风刚过,竹林的叶子并没有簌簌作响,唯有那声“嗖”显得格外突兀。这种情况下,任谁再说是听错了,都有些说不过去。
许楚想不明白,于是抬头看了看黑乎乎的竹林上端,良久也未作声。
不过在萧清朗行至竹林之内,皱眉看向地上的竹叶时候,她的双眸也不由眯起。
那痕迹......
她抬头看向窗户上,甚至上前仔细摸索了几下,并没有任何绳索或是钢丝勒过的痕迹。而但凡手里灯笼能看到的竹子上,也未曾发现可疑的勒痕。
这太奇怪了,要是真有人恶作剧或是别有用心的吓人,如何能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又怎会飘在半空?她倒是见过许多利用绳索或是钢丝装神弄鬼飘起来的人,可但凡用那种法子,必然会留下无法遮掩的划痕或者是勒痕。
她神情未沉,且不说那人是如何做到的,直说他目的何在。是否是针对他们而来的?
在她思索的同时,萧清朗目光也渐渐凌厉禀然起来,他沉沉看着一地琐碎的竹叶,许久才开口道:“既然没有发现不妥,就先行回去休息吧。”
萧明珠也跟着看了半天,四五个灯笼将竹林照的极为明亮,不过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如此,倒是越发让她觉得刚刚是自个吓唬自个了,这会儿见三叔开口,她也点点头没纠结。
不过为防万一,萧清朗还是吩咐了一名侍卫在房屋之后的竹林藏匿守卫。这般安排,让萧明珠更加安心踏实了。
正当几人要回到屋里时候,就听到一连串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就见金福带了几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过来问道:“刚刚我听到一身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见有人来,许楚自然闪到了萧清朗一边没主动搭话。萧清朗则上前一步,拱手道:“我这侄女许是看花了眼,见到窗外有一抹红色身影,遂受到惊吓。”
金福闻言,肥胖的身子颤了几下,他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急忙挥手让人去搜寻。
“咱这山庄素来没有外人,只是明日庄主五十大寿,邀请了锦州城许多非富即贵的人物来。为着热闹,庄主就在今日请了戏班子杂耍班子四五十人住在下房院儿里,所以难免鱼龙混杂了一些。许是有哪个人走错了道,惊扰了几位。”金福笑眯眯的解释着,许是因为来的急切,加上身宽体胖使得这会儿脑门上的汗珠子越发密集起来。
说话间,几个小厮也回来了,说在房后并未发现任何端倪。如此,倒真像是一场意外罢了。
再回到屋里后,许是萧明珠真的以为自个看差了呢,倒是没再多纠结,跟许楚又说道了几句话,没再见到任何异常,所以也就歇下了。倒是许楚,见她睡熟之后,起身行至桌前坐下,而后慢慢从大氅内取出一段极细的竹片......
这竹片显然是被打磨过的,许是还沾过什么东西,以至于上面有一层模糊不清的干涸面糊。她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却想不通为何竹林里会出现这个物件。
若只是竹片出现在竹林里,许是并无异常,可像这样被特意打磨平滑且两边整齐的,定然不可能是自竹子上掉落下来的。
而且今日竹林地上的竹叶,很明显的像是被刻意铺成一条路的。若是风吹落得,那叶子应该四下散开,而绝非是中间厚两边薄的状态。
她想了想,索性重新穿上衣服,披上大氅悄悄出了门。就在开门的瞬间,却见淡淡月色之下,灯光疏影横斜之中,一个一袭月色锦袍的人正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