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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的,是一个名叫夏大胆的家伙。这人的职业是守墓人。别看他只有四十多岁,守墓的年份却不短。据棺材铺老板说,这人恐怕有二十多年的“工龄”,因为他老爹就是守墓人,这小子也算是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业”。
一般来说,守墓人不只是光守着,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打扫清理墓地,修建坟头草什么的。而墓碑描红,也是他的业务之一。一些上年份的墓碑,经历风吹日晒雨打,上面的红油漆字迹变暗脱落看不清楚,再长点啥青苔什么,看起来特别寒碜。
先祖的墓碑这般模样,孝子贤孙们上坟也觉得脸上无光。便会花钱雇夏大胆,把墓碑清理干净,然后描上红字。而老板之所以会提起他,那是因为夏大胆除了守墓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做毛笔。
各式各样各种材质的毛笔,刘大胆都会做。所以,老板断定,他那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至于老板为什么那么清楚?毕竟大家都是做丧葬服务的,属于同行,哪能不知道点内幕?
。
为了我们的事情,老板可说是尽心尽力,他原本是派人去找夏大胆买笔,省得我们跑一趟。结果伙计传回来消息,说夏大胆要见我们这群买主,否则不卖。
没办法,我们只好亲自去找他。
在小伙计的引领下,我们来到龙头镇远郊,这地方特别偏僻,下了车还走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才在半山腰上,见到了那处坟场。据小伙计描述,这座坟场是几十年前建的,属于第一批公墓。葬的也都是些老坟。
后来,龙头镇修建了新的公墓,交通都比较便利,这里就很少再有新坟入葬了。
我点点头,难怪了。就这山路也够上坟的人折腾了,这还是晴天,要遇到雨天,就更难行了。
公墓的入口处,有一段向上的石梯。这条石梯依山而建,一直通到顶。十多梯为一层,每层的平台处,往左右两边延伸出两条石板道,供人行走。靠山那面,是一块块紧挨着的墓碑。从下往上看去,满山偏野的墓碑扑面而来,特别有视觉冲击力。
在第一层的右手边位置,有一幢平房,砖瓦结构,外墙爬满了青苔,很有年代感的样子。
小伙计把我们引到门口,叩了叩门,里面有人回应了一句,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当我第一眼看到罗大胆时,有点意外。本以为,像他这样长年累月和墓地打交道的人,应该是面色苍白而阴霾,身形消瘦,浑身充满阴森气息。
但实际上,罗大胆长得很壮,方脸,短发,一脸胡渣子。入秋的天气,坟场的风阴冷阴冷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是一身短衣打扮。上身是一件红色的背心,上面印着“某某机械厂”的字样,可能是穿得久了,字迹有些斑驳,看不清到底是哪个机械厂。
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裤腿高高扁起,一直扁到膝盖位置。脚上套着一双解放鞋,很旧,上面还沾了不少沉土。
就这造型,看起来不像守墓的,更像是某个倒闭厂里的工人。
。
我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我们。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默。这时候,小伙计先看了口:“夏大胆,这位老板想找你买东西。这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好好谈。”
夏大胆点点头:“进来再说。”
“各位老板,你们生意上的事,我就不搀和了。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成。”
小伙计说完,笑着对我们拱拱手,然后便溜到一旁去了。
他嘴上说得没问题,但我心中却有一种感觉。他不想和夏大胆有太多交集,仿佛对方满身晦气,沾也沾不得的样子。
你不也是棺材铺的,还嫌别人晦气。
我心里吐槽着,跟着夏大胆走进屋里。
。
进了房间,夏大胆也不招呼我们坐,转过身,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们一番,这才开口道:“是你们要买鸡毫笔?”
他这话,是对着我说的,我点头回应道:“是的。要求有点多,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
“有道是有。”他也没问我们拿来干嘛,开门见山说道:“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还请夏老板开个价。”
夏大胆皱了下眉头,面色不愉的说道:“别叫我老板。你见过我这模样的老板吗?”
实话实说,还真没见过!我心中暗想。
“那,请问该如何称呼?”
“就叫一声老夏吧。”
“行,那么还请老夏出个价?”
“八千!”夏大胆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我忍不住当场跳了起来。八千?你特么怎么不去抢啊!虽然不知道这鸡毫笔有什么用,感觉应该和上次借米的破碗一样,是重要的道具。但问题是,上次那破碗,关师爷也就给了老乞丐二百块钱。一支鸡毫笔放书画店里,也就几十块的样子,就算是有特别用处,满打满算五百够了吧,他居然开价就要八千。
实在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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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着性子说:“老夏,你这开价也太离谱了。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讲价啊,没问题。”夏大胆瞟了我一眼,嘴角一咧,耿直的说道:“那就给一万吧。”
我……有这么讲价的吗?谁特么讲价越讲越高的!这人怕是算准了我们有大用,漫天要价还不准我们坐地还钱!我实在是没招了,只好转头求助的朝阿八看了过去。
阿八上前,用当地语言和他交流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感觉他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两人交流完毕,阿八对我点点头,示意已经谈妥了,果然,夏大胆的口气比之前热络了很多:
“早说是本地人嘛。既然这样,我也不坑你们了,给你们个良心价……”他说到这,顿了一下,在我期盼的目光中,报出了最终的价格:
“八万八!”
“什么?八万八!抢劫都没你那么狠的!”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孙子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刚才还笑脸吟吟的,转脸又太抬价格,天底下,没你这么卖东西的!
我这么骂他,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贵吗?我怎么不觉得。这可是用来画鬼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