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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重新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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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订阅不足啦~请补齐订阅, 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_^  “特地把你叫过来, 是想提醒你,新同学身体不好。”她叮嘱,“你是班长, 一定得多照顾他。”

    原来是为这事。

    “那是一定的啊。”她笑道, “老师您不用担心, 以前班上那些心脏病的同学,我不是也照顾得很好吗?”

    十六岁的姜竹沥乖巧懂事、成绩优异, 是教科书式“别人家孩子”。

    她顶着班长的名头从小学到高中, 但凡老师交给她的任务,还从没有出过岔子。

    “这次不太一样,形势比较严峻。”班主任沉着脸,“新同学的身体对食物很挑剔,不能凉、不能刺激、不能生冷辛辣油炸烧烤, 对花粉柳絮粉笔灰全都过敏, 淋雨换季也有可能会犯病。可他又很任性, 脾气非常坏,听他爷爷说,家里人都看不住, 希望学校能多加教育。”

    姜竹沥:“……”

    新同学是个魔鬼吗?

    他到底病得多厉害?四肢健全吗,还能走路吗?

    “其实他家里人吧,本来想让他带保镖上学的。就是校长觉得太浮夸, 不让带, 所以人家才想方设法曲线救国, 让我来找个学生。”班主任沉痛地拍拍她的肩膀,“老师不方便管太多,这个保护病弱小伙子的任务,你能胜任吗?”

    “那……”姜竹沥小心翼翼,“他是什么病呀?”

    “哮喘。”

    “喔……”

    姜竹沥眨眨眼,脑补出一位温润可爱的,连呼吸都困难、却还一心向学的孱弱小公子。

    他真可怜。

    又十分可敬。

    于是她答应下来:“没有问题呀。”

    “那行,他中午过来,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接他吧。”

    姜竹沥最后是怀着缅怀烈士的心情,推着轮椅去接段白焰的。

    天空中飘着小雨,班主任的伞不够大,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泛起潮气。

    班主任不放心,还在重复:“千万不要让班上同学欺负他。”

    她其实有些担心,怕惹得这位同学的后台不高兴。

    姜竹沥拼命点头。

    “哎,他来了。”

    姜竹沥抬眼,远远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段白焰从熊恪手里接过深咖色的背包,一路撑着伞,漫不经心地穿过落满花瓣的林荫路,停在她面前。

    神情寡淡,唇微微抿着。

    “段白焰同学是吧?我们前几天已经在教务处见过了,我是你的班主任。”班主任笑呵呵,“另外我多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们的小班长,成绩好,人也好。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只要在校内,都可以找她。”

    段白焰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垂眼,打量姜竹沥。

    十六岁的姜竹沥短发、齐刘海,皮肤白皙,发育却像是晚了别人一截,小胳膊小腿,身体笼在宽大的校服里,看起来空荡荡。

    他垂眼看她,眼睛黑漆漆,情绪莫辨,像在注视一只湿漉漉的幼小水鸟。

    姜竹沥被他盯着,许久,脸慢吞吞地烧起来。

    她原以为,这种病弱小少年,肯定可怜弱小又无助,想想就心疼。

    ……结果人家个子比她高,肩膀比她宽,气场比她凶。

    所以她……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健康的人准备轮椅!

    “你好,我叫姜竹沥。”姜竹沥怂得快缩回去了,却还要努力给自己打气。

    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我……我会保护你的,你、你可以叫我姐姐。”

    段白焰沉默三秒,握住伞柄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

    半晌,移开视线,发出一声响亮而不屑的冷哼:“嗤。”

    姜竹沥脆弱的信心瞬间被击溃。

    她想,新同学可能不太喜欢她。

    她应该像只没有粮食越冬的可怜田鼠一样,偷偷把轮椅收起来,然后灰溜溜地跑路。

    然而不等她收起轮椅,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看见那位疑似残疾的新同学,一脸嫌弃地伸长手臂。

    ……将伞举在了她的头顶。

    ***

    姜竹沥欣慰极了。

    新同学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未泯灭人性。

    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病弱美少年,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然而第二天,“病弱美少年”就踹翻了他们数学课代表的课桌。

    她走到教室门口听见喧闹声,进去就看见段白焰把科代表的脑袋按在黑板上。后者哎哎喊疼,而他揪着他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沉声问:“你再说一遍,谁是残疾人?”

    姜竹沥:“……”

    她震惊地愣了好久,想到昨天那个轮椅,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

    太好了,头还在。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姜竹沥活了十六年,直到遇见段白焰,才知道什么叫作精。

    他过敏体质,得的是内源性哮喘,不仅不能碰刺激性的食物、不能进行体育运动,连雷电季节都要小心翼翼。

    可他偏不。

    雨下得越大,他越要往外跑。

    姜竹沥苦恼极了:“你知道学校为什么取消体育课吗?因为这个季节真的很危险,走在路上电闪雷鸣,一不小心就天有不测风云了……你看到我们学校那棵小歪脖子树了吗?就是前几天被劈倒的。所以像其他同学一样,安静如鸡地待在教室内做作业多好呀,像你这样天天往外跑,万一你也被……”

    他低着头翻照片,半晌,一声冷笑:“你管我?”

    姜竹沥:“……”

    说得对,她怎么管得住祖宗TvT

    没办法,姜竹沥只能一路跟着他。

    他举着相机拍花,她就举着伞看他;他举着相机拍雨,她就举着伞挡雨。

    段白焰烦透了,皱着眉头,想把这条尾巴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别跟着我。”

    他发起火来有多可怕,她早在数学课代表那儿领教过。

    所以姜竹沥不敢硬刚,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球:“……哦。”

    他面无表情,转身走进雨里。

    细雨潺潺,连串的水珠打下来,在伞面上开出细小的白花。姜竹沥傻兮兮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在闹别扭。

    她确实给他造成困扰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会觉得熊恪是个困扰?

    她不明白,想来想去不死心,还是决定去找本人问清楚。

    中午校内很清冷,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掉。场地湿漉漉的,她绕着田径场走一圈,最后在足球场旁边找到他。

    少年坐在长椅上,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隐隐约约透出背部撑起的蝴蝶骨。他只身一人,背影高大清冷,身旁放着校服和单反防水包。

    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仰头碰一碰。

    姜竹沥微怔,以为看错了。偷偷凑过去,辨清他手上的饮料罐,瞬间瞪大眼:“天呐!”

    段白焰被吓一跳,手猛烈地一抖,啤酒泡沫猝不及防地流到手上。

    “……”

    靠。

    他不爽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干净的鹿眼。

    “你怎么能喝这种东西!”姜竹沥急红了脸,“你在自杀吗!”

    段白焰差点儿捏爆手里的铝罐。

    他闭上眼,做一个深呼吸。

    然后“啪”地一声,烦躁地放下啤酒罐。

    他动作很用力,泡沫溢出杯缘。

    姜竹沥被吓得一缩。

    可还是不服气,小小声地控诉:“你……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你就是想偷偷喝酒,怕被我发现!怕我告老师!”

    段白焰简直要被气笑:“我为什么要怕老师?”

    姜竹沥:“……”

    也是哦。

    “还有,”他不耐烦地抬眼,“喝酒怎么了,我偷你家酒窖了?”

    “不是……”姜竹沥怂得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对身体不好啊……”

    他冷嗤:“就你刚刚那表情。”

    “……?”

    “仿佛看见我在吃屎。”

    “……”

    “你不要……不要再靠过来……”

    段白焰垂着眼,吻上她的耳垂。

    姜竹沥背部发麻,退无可退。

    坦白地说,她害怕这样的段白焰。

    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是。

    像某种攻击性十足,却又胜券在握的动物。

    外界传他清冷禁欲,那段恋爱却让她穿透假象,看到了更加完整的他。他孤独,冷情,拥有天赋般的觉察能力,在恋爱里,最擅长逼人妥协。

    就像现在。

    她敢当众泼林鹤一杯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段白焰……”咄咄逼人的他让她难以呼吸,姜竹沥觉得委屈,声音却仍然发软,“分手是你提的,让我别、别再回来,也是你说的……”

    声控灯骤然亮起。

    他慢慢伸进她袖口的手指一顿。

    “现在,现在你又……”

    “……我明明什么都不欠你啊混蛋!”

    吐字破碎,艰难又挣扎,像溺毙前的最后一次呼救。

    段白焰身体一僵。

    理智回笼般地,他骤然放开她。

    姜竹沥靠门支撑着身体,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眶发红,茫然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哭起来。

    段白焰收回手,有些无措。

    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还没缓过神。

    “砰”地一声响,姜竹沥飞快地打开门跑进屋,然后将他拒之门外。

    段白焰沉默着,垂着眼,一言不发,站在紧闭的门前。

    声控灯很快又灭下去。

    ***

    姜竹沥坐在门内,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离开,可她没有来由地感到难过。

    跟段白焰分手那天,是她被手铐锁住的第二十二天。

    二十二天里,两个人活成了连体婴儿。

    吃饭的时候,段白焰把她放在腿上;办公的时候,段白焰把她放在隔壁桌;就连洗澡,她都不曾脱离他的视线。

    她郁郁寡欢,偶尔半夜起床喝水,也能看见黑暗里有双眼睛一动不动,在盯着自己看。

    她背上发凉。

    但他实在是愉悦到了极点。

    那几天里,只是看着她的脸,他也会兴奋得颤抖。

    “竹沥。”他一旦心情好,就会伏到她的膝盖,乖顺地蜷成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宠物,“我听人说,二十一天就会养成一个习惯,如果我哪天解开了手铐,你会不会不习惯?”

    “不。”

    姜竹沥温顺了太多年,不知道该怎么亮爪子挠他,只能故作冷漠,企图借此让他体会问题的严重性。

    “那更不能解开手铐了。”他呓语,“一解开,你就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

    姜竹沥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他想象中那样脆弱,现在这种做法,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事情更糟。

    “既然不会离开。”他心安理得,蹭蹭她柔软的掌心,“那就更没有解开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