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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蜜月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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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系统提示】订阅不足, 请补齐订阅,  或等待72小时  其实也不是不能推掉。

    但比起生日宴,她的确更想推掉江连阙的约会。

    虽然对方青年才俊,财色兼备, 可他实在不是能让她心动的类型。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真是遗憾。

    这意思就是,不打算在七夕死缠烂打了。

    姜竹沥微微舒口气。

    她巴不得他没空, 或者干脆忘掉这茬事。

    她根本不想见江连阙。

    怕他反悔, 她又赶紧道:江先生,除了糖霜饼干, 你还想吃别的吗?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随意吧。

    她又问:你有忌口吗?

    过了好久。

    他说:我芒果过敏。

    ***

    段白焰结束谈话, 啪地放下手机。

    “怎么样怎么样?”江连阙打完一局游戏, 好奇地凑过来,“她答应了吗?”

    段白焰面色难看。

    他没有看他,一个人抱着毯子, 面无表情地缩在沙发里, 思考人生。

    许久。

    “没有。”

    江连阙一脸了然:“输了, 给钱。”

    “……”

    “我早告诉你了。”他摆出一副老父亲的神情,“你拿着我的账号,再撩一百年,她也不会动心的。”

    段白焰闲闲地撩起眼皮,睨他一眼, 又收起目光。

    “你对自己的长相, 这么没有信心?”

    “有您珠玉在前, ”江连阙毫不留情, 重复段白焰曾引以为豪并拿来炫耀的话,“她眼里怎么可能还有别的狗呢。”

    段白焰发出短暂的一声哼:“嘁。”

    “不过,你干嘛不自己申请一个号,非得天天用我的?”江连阙问,“我的ID我自己都没登陆过几次,全是你这个狗在用。”

    在这件事情上,江连阙是真的无法理解段白焰。

    他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有四年多了。四年前他哮喘病发,江连阙花粉过敏,两个人病房碰面,做了一小段时间的病友。

    再后来,江连阙去谈一个差点儿崩了的影视项目,又见到段白焰。工作里一来二去,竟然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在江连阙眼里,段白焰别扭又麻烦。

    顶着他的马甲、模仿着他的口吻给别的主播刷礼物都是小事,要命的是,前几天他突然大半夜淋得全身湿透,跑进他家,一脸执拗地缠着他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前半生造过的最大的孽,”江连阙诚恳地告诉他,“就是放开了你前女友的手。”

    他完整地听过段白焰的故事。

    也非常客观公正地坚信,他就是活该。

    这么作,活该把人作跑了。

    “当然要用你的。”段白焰语气淡淡,打断他的思路,“不能让她知道,我一直盯着她。”

    江连阙:“……”

    段白焰死死记得她分手时说的那句,你让我感到窒息。

    他喃喃:“不能抓太紧。”

    “……”江连阙忍不住,“可你这不叫放松。”

    “……”

    “你这叫自欺欺人。”

    “……”

    “小白。”江连阙苦口婆心,“虽然我也只谈过一段恋爱,但是我能感受到,‘真诚’是恋爱里最重要的态度。”

    段白焰垂着眼,沉默一阵:“可她看起来很生气,说我是混蛋。”

    “她这用词很准确,你应该为她高超的表达能力而骄傲。”

    “……”

    “不管怎么样,你温柔一点。”江连阙拍他肩膀,“有误会的话,一定得解释清——任重道远啊,小弟弟。”

    ***

    七夕赶上周末,路上车流拥挤。

    姜竹沥搭了后厨一个小哥的便车,赶到宴会地点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赶紧着手布置甜品台。

    布置到一半,程西西电话打过来。

    她不方便接,等它一直震动到挂断,才看见屏幕上弹出的短信:竹沥大猪猪,你现在在干什么呐?

    姜竹沥洗洗手,回道:参加杀人越货。

    程西西:……??

    姜竹沥:……不是,打错了,参加生日宴会。

    程西西:林鹤跟我说,过几天高中要举办同学聚会,你打算去吗?

    姜竹沥迟疑:也许吧。

    她不太想看见林鹤,可高中同学们都对她很好,她有点儿想他们。

    程西西兴奋道:来吧来吧,到时我去接你,我们俩携手出场,艳压四方。

    姜竹沥被逗笑。

    生日宴会晚上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入场,她猜那是主人的朋友们,都是附小的小学生。

    姜竹沥有些怀念豆丁时代,她读书时竞争还没这么可怕——至少富二代不会把“我很有钱”写在脸上,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过生日。

    半小时后,宴会的主人姗姗来迟。

    小寿星叫谢勉,十岁,四年级,矮矮小小,却腰杆笔直,难得地很有气势。

    他一路从入口走到台上,拿过麦克风,吐字清晰流畅:“谢谢大家今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希望你们玩得开心,我也玩得开心。”

    姜竹沥心下一动,有点儿喜欢这个小朋友的表达方式。

    一句废话都没有。

    宴会开始,小学生们用毁灭食物的方式来进行他们的狂欢。

    姜竹沥绕到后台,问领班:“宴会开始了,我们后面还需要补食物吗?”

    “看具体情况吧,不过……他们来的人也不多。”领班顿了顿,表情变得八卦,“对了对了,你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没?”

    “哪个?”

    “谢勉啊,小小的萌萌的,头发有点卷,脖子上打了个特别乖的蝴蝶结。“

    看出来了,领班是真的很喜欢谢勉。

    “当然看见了。”姜竹沥笑道,“你昨天还说这小孩虚荣心强,烧家长的钱。”

    “我收回自己愚蠢的臆测。”领班笑眯眯,“这小孩儿聪明得很,我听他们说,他今年才十岁,就已经是红十字会的星级志愿者了,成绩特别好,学校里也拿过不少奖。”

    这么多名头呀……

    姜竹沥有些意外。

    “我也想生个这样的儿子,长得帅成绩好,我都不用怎么管他,去给他参加家长会,还能听见别的家长嫉妒的声音——‘看看,看看别人家孩子’!”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姜竹沥也跟着笑,却没有搭腔。

    在她对于青春的贫瘠认知里,“别人家孩子”,大多数也活得不幸福。

    她聊得口渴,转身去外面倒水,刚刚拐过花园转角,就听见谢勉的声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完善。”

    姜竹沥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在墙角停下来。

    “千万别因为别人夸了你一两句,就骄傲得找不着北。我告诉你,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而后响起的,是一个高傲的女声,“你看看你,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事都做不好,我让你试着策划一个宴会,你就给我搞成这幅样子——你的同学都开始砸蛋糕了,你们多浪费啊?”

    他今年才十岁。

    砸蛋糕的是他的同学,又不是他。

    生日不就应该快乐吗?

    问题接二连三浮上心头,姜竹沥突然有种冲动,想出去为谢勉辩解。

    可谢勉没有说话。

    他对这种莫名的罪名供认不讳。

    沉沉的月光下,姜竹沥心里发涩。

    ***

    学生时代的十几年里,从姜竹沥有记忆起,她就是被同学羡慕的对象。

    考试考得好可以不听讲评,会被羡慕;自己的班主任向隔壁班老师介绍“这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会被羡慕。

    那些羡慕的理由和眼神千奇百怪,构成她青春的骨架。可她被压在下面,常常感到寸步难行。

    因为她有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妹妹。

    姜爸爸去世早,姜妈妈改嫁后的第一年,就生下了比她不多不少小三岁、同母异父的妹妹明含。

    小妹妹长得漂亮,明眸皓齿,完美地遗传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更重要的是——她健康,纯真,可塑性强,能代替母亲,去完成她未完成的芭蕾舞梦。

    从那时候起,姜竹沥再也没有过过完整的生日。

    明叔叔是个很好的父亲,每年都会为她准备生日礼物。可母亲的注意力全都倾在明含一个人身上,她懂得那种狂热的目光,因为曾几何时,那样的眼神也曾落在自己身上。

    可她是母亲眼里的失败品。

    日积月累,面对母亲的奚落与冷嘲,她发明了自己的应对方式——逃避现实。

    即使没有明确的体验,但在那时的她的认知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是最有安全感的生存方式。

    这个方法后来被用在生活与学习的方方面面,当别的同学过生日、在班上切蛋糕请大家吃的时候,段白焰像看白痴一样看她同桌:“你为什么要捂住眼睛?”

    “因为我,我对生日蛋糕一点兴趣都没有!”

    “……”

    段白焰默默地把他的那份蛋糕,也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

    风动树影,月光如银。

    谢勉和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后院,姜竹沥却一个人,在花园转角站了很久。

    没有来由地,她突然想起。

    昨天段白焰那个小程序,底下的选项不是“Y”or“N”——不是yes和no。

    而是“Y”和“E”。

    她原本还感到困惑,如果前面的Y代表着yes,那后面的E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一刻,上一秒,她突然懂了。

    E代表着everyday,是每一天。

    是……快乐,or,每天快乐。

    他洞若观火,沉默而清醒。那时候,真正想说的是……

    祝你余生生日快乐,竹沥。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收拾用过的纸团。

    姜竹沥没说话,走过去,躬身跟他一起捡。

    面前突然落下黑影,谢勉吓了一跳:“姐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两个人总要快一点。”姜竹沥抬起头,发现窗帘也被抹上了奶油,“但这个就有点儿麻烦了,可能得给酒店加服务费。”

    谢勉垂下眼,将小垃圾桶搬过来。姜竹沥手脚麻利,帮他把桌布上的奶油也清干净。

    “不开心的话,为什么还要办生日宴会?”她没有抬眼,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不开心。”谢勉不假思索,“大家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噢。”姜竹沥不纠缠。

    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在做志愿者的时候,会像今晚一样开心吗?”

    谢勉微怔,眼睛明显一亮:“姐姐知道我在做志愿者?”

    “是呀,他们都在夸你。”

    谢勉又低下头。

    半晌,小声道:“可我,我真的没做什么……最开始只是我妈妈在做公益,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话如果放在公开场合,会更像故作谦虚的自负,处处透出令人讨厌的装逼气息。

    但眼下……

    “我明白。”姜竹沥叹息,“可是别人都在说,‘那个小孩好厉害啊’,‘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了不起,家长一定教育得很好’。”

    谢勉猛地抬起头,睁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