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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桶再次被放下去, 那人接住水桶,另一只手用一个小碗舀着水洼里的水, 一下一下地往水桶里收集。
等水桶里有了一点水,就被上头的人拉上去,让已经等得心焦火燎的人们分了。
郑刚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分到了水的人脸上的笑,脸上毫无表情,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几天,他甚至不知道这样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但是不这么做, 还能做什么呢?
忽然, 他察觉到有一注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抬头看去,因为饥饿缺水, 他甚至有些眼花, 片刻才透过强烈的太阳光看清来人。
是她?
“刚哥。”林满走过去, 看了看井边的人,“刚哥,借一步说话。”
郑刚直觉她有重要的事要说:“好。”
他拄着拐,脚步有些虚软地跟着林满往旁边挪了几步,来到房屋阴影下。
林满注意到他比三天前事要虚弱很多, 那时还能跑那么快, 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了。她开门见山:“刚哥, 我们发现了一个地方,挖了一个水坑,出水还不错。”
郑刚眼睛一亮:“在哪里?”
“距离这里要走两三个小时,而且山路比较慢走,如果走得慢的话,可能要四个小时。”
“没事,这点距离算什么,你快带我们去。”郑刚表示只要能喝上水,没人会嫌路远。
林满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刚哥,我们基地里还有多少人?”
郑刚一时激动的头脑又瞬间冷却下来,他想到的是那个水坑可能供应不上所有人的吃喝。
他顿了顿,说:“现在基地里还有不到四百人。”
林满一惊:“这么少?”
“本来就只有三千多人,这段时间走了大半,三天前那么一乱……”郑刚摇摇头,“那天晚上死去的只有八十七人,但很多人失踪了。”
郑刚推测应该是当晚逃走了,逃得太远,也就无所谓回不回来了,本来留在基地里就没活路,大多人不走,就是为了安安静静地等死,现在这份安静也没了,房子也烧了,连水都没了,那还辛辛苦苦跑回来干什么?
在哪不是死?
总之这三天陆陆续续回来的,也就一部分人,加上这三天又发生了一些冲突,死伤了一些人,每天都有人自杀……
总之现在只有四百人不到了。
林满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遗憾一下,不过不到四百人的话,应该出不了乱子,也比较好管理。
“林满,那水坑多大,每个人能分多少水?”
“从目前出水来看,能供应上所有人。”
“真的!”那真是大大的惊喜了。
林满又问:“大家的食物还能撑多久?”
郑刚苦笑着摇摇头:“还有什么食物啊,就是每天在山上翻捡翻捡,勉强还能撑下去。”
这一点和以前一样,而且说句难听的,因为人数骤然减少,去山上地里觅食的人也少了,这片已经几近寸草不生的大山的压力也是减轻了不少。
林满明白了,目前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喝水问题。
她说道:“其实我们不仅挖了一个水坑,那里还有一小块野菜地,我们把野菜地理了理,扩大了菜地面积,今天我们还找到了两窝小红薯,种在了菜地旁边,长得还不错,目前看来是死不了。”
郑刚怔了下,然后就激动了:“你是说,你是说那里可以进行种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林满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菜地多大?”郑刚一下子就问到了重点。
“不大,可以说非常小,老菜地也就能供应三五个人勉强吃饱的样子,新开出的菜地还在长,没到收的时候,红薯三四个月内更是没法指望。”林满仔细说清。
郑刚听到这个情况,心中难免失望,但这已经是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他重重拍了下林满的肩膀:“林满,谢谢你”。
林满抿唇微微笑了下:“刚哥准备怎么做?”
“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刚哥的。”
郑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虽然说着听他的,但郑刚有种感觉,要是他说出的话让她不满意,或者和她的打算相差太大,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孩恐怕对他就要有意见了。
大家都是为了基地,为了还活着的这些人,当然要尽量的友爱互助,互相理解。
郑刚笑着说:“有水,就能解大家燃眉之急,有菜地,有红薯,能让大家看到希望,坚持下去。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然后每天安排一些人去挑水,你觉得怎么样?”
“至于那菜地,既然是你们经营出来的,就继续给你们管,就是有特别虚弱缺营养的人,尤其是小孩子,我希望,能不能酌情分给他们一些。”
林满觉得自己没找错人,郑刚这是默认了菜地是她的,没有张口就要她让出来,这点让她感觉很舒服。
林满出了空间,又给自己过滤了一桶水,她有点想直接跳进桶里洗,但想想还是作罢,这又不是浴桶。她脱了身上衣服,一瓢一瓢地把水往身上泼。
她身上的污垢已经很顽固了,她把衣服团了团,当毛巾在身上狠狠搓,仿佛搓得不是她自己的皮肤一样。
空间里管管看得一抽一抽的,这人是把自己当石板来搓呢!
它有些幽怨地看了看地上那些沐浴露洗发露什么的,纠结半晌,还是出声:“算了算了,免费给你一点这个什么沐浴露的。”
林满动作一停:“算了,我一直都是这么洗的。”
“说给你就给你少废话!”管管哼哼。
最后林满得到了沐浴露和洗发露各自一点,就手心一小窝的样子,但林满有记忆以来几乎没用过这种东西,往身上、头上一抹,超润滑,抹几下流下来的就是脏兮兮的污水了,都不够哪里的。
但就这样,林满依旧把全身抹了个遍,继续用团成一团的衣服搓,最后一瓢瓢水从头淋下来,洗得不要太爽。
这是她洗过的最痛快最舒服的一次澡,不仅因为有沐浴露和洗发露,还因为水随便用。
洗完后,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干爽舒适,香喷喷。
顺便把衣服搓了搓,挂在过滤的那个树杈上晾,换上从山洞里带出来的干净衣服,这么折腾下来,林满也困了:“管管,我能够进空间睡觉吗?”
“可以的。”
林满便立即高高兴兴地进了空间,就那么在干巴巴的土地上躺了下来。
空间里的光纤一直是比较亮堂而不刺眼的,林满一手枕在脑袋后面,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又是感慨,又是颇觉安稳,慢慢闭上眼睛:“管管,两个小时后叫醒我啊,我看看水坑里水位如果高了,继续过滤。”
管管睁着黑豆眼看她,刚才它其实想说,它的收集品里有床垫那种东西。
但想想为这人破例已经够多了,说好了一天三样东西,怎么能白送那么多呢?遂作罢。
两个小时后,林满醒来,出去一看,水位果然又高了些,看来这里地下水真的很充足啊。
她听说过地下水是会跑的,就像河流一样,有时这里干了,过了一段时间水又回来了,想来现在是其他地方的地下水跑到这里来了吧?
她又过滤了一桶水继续浇地,又忙活了两回,天就亮了。
她有些舍不得这个水源被别人发现,但浇透空间里那么多土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得到的,难道她就这么一直瞒着,将这里占为己有,然后看着别人因为缺那么一口喝的而死去吗?
她将这个狭窄的山谷搜寻了一遍,除了那块野菜地,旮旯角落里还长着一些杂草,大约因为这里地下水多起来了,这些东西都还不错,但也就够每天三四个人吃的。
“你想救你的同胞?”
“是想救,但我没那个能力。”林满不会为了救别人而把自己和妈妈搭进去
“那你就也在这里种地好了。”
“可是没有种子啊。”林满苦笑,“而且现在东西也都种不活了。”
她突然顿住,种子的话,空间里有啊,就是不知道在外面种不种得活。
“管管,你的那些种子,能、能放到外面来种吗?”她想到这个可能就一阵激动,虽然目前看来自己能够在空间里种出粮食,自己和母亲以后的口粮肯定是不用愁了,但那些东西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出来啊,更别提用那个去救别人了。
但如果能在外面种东西的话,基地里现在还幸存的人们就都有出路了!
“当然能啊。”管管说,“不过应该种不活,你们这个世界已经非常不适合植物生长了,普通的种子连芽都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