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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姚轩手一捞,把蒋双搂进怀里,素来矜持冷漠的眼中燃烧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灼热, “离婚, 嗯?”
蒋双顾及他肩膀的伤口, 不敢用力推拒, 只好微弓着身子拉开距离。姚轩稍一用劲, 身娇体柔的蒋双就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 惬意的感受着少女曼妙的投怀送抱。蒋双有些恼了, 别扭的转过头去,咬唇轻哼:“就算我和姚辕离婚,也和你没关系。”
姚轩浓眉微蹙,长指扳过蒋双纤柔的下颌就要亲,却被她白/皙颈边的青紫刺了眼,长指轻柔爱怜的抚过,话中却带着狠戾:“是谁伤了你?是不是戴弘?”
蒋双被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的有些酥/痒, 抬手覆住他的大手, 安抚的拍了拍。“没事,我皮肤太薄,平时也很容易磕出印子, 养两天就好了。”
姚轩看着自己古铜色大手上柔嫩白/皙的小手, 只觉得心底的狠戾与凶恶都被她一一安抚, 反手握住了蒋双的手, 敛眉低语, “什么时候离婚,今天好不好。”
蒋双转眸嗔了他一眼,“现在都几点了,市政厅早就下班了。再说,我还要先收拾行李,再找房子搬出去。”
姚轩被她波光流转间的妩媚/艳色撞得心头一酥,升起一股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强烈欲望。面上却依然冷肃自持,“现在兵荒马乱,你又是一个弱女子。房子我来安排,听话。”
蒋双抬眼看向姚轩,半晌垂首,低声嗯了一声。
姚轩就满意的将她拥进怀里,细细的嗅着她身上浮动的栀子花香,喟叹了一声,他辗转发侧,寤寐思服的小姑娘,终于一步步走到他怀里。
蒋双靠在他怀里,听着姚轩低沉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内心平静,眼皮不禁有些发沉,一整天的跌宕起伏袭来阵阵疲倦,闭上眼睛渐渐陷入了安睡。
姚轩紧紧的搂着她,听到她清浅的呼吸渐渐平顺,身子放软,知道她累的睡着了,心中怜意大起,也不愿放手,缓缓搂着蒋双躺了下去,在蒋双周身宁馨的栀子花香中一同睡了过去。
梦中却再次回到了白天的那个仓库,他晚到了一步,戴弘拔枪射向蒋双,他眼睁睁看着她胸口渗出/血花,缓缓倒在地上。
他紧紧的搂着蒋双,试图捂住伤口,却只能看着鲜血不断涌/出,她依旧是那么清丽盈弱,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清澈的依恋与惋惜。
姚轩心乱如麻,只能高喊着医护兵,却不敢触碰她苍白惨淡的脸。
“大哥。”她粉润的唇试图勾起一抹笑,嘴边却缓缓渗出/血色,“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其实,双儿心底也是心悦大哥,来生……”她气若游丝的说到一半,试图触碰姚轩脸颊的手就缓缓滑落,只剩一滴滑落眼角的泪珠诉说着未完成的遗憾。
姚轩仰天长啸,他痛失所爱,从此上黄泉下碧落,再也找不回一个她。
梦中痛彻心扉的悔恨与恐惧让姚轩满头大汗的惊醒,怀里的蒋双睡得正香,纤弱柔软的少女紧紧的贴着她胸口,腮边染上了柔粉的红晕,似乎是不满意怀里的靠枕挪动了,皱起精致的小/脸,摇着头往姚轩怀里钻。
姚轩被她娇憨的小模样重新拉回了平安喜乐的人间,忍不住紧紧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搂进怀里,不住啄吻。
睡得正香的蒋双/唇边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戴弘绑架,姚轩居然想着将计就计来英雄救美。不教训他一顿,难解她心头的恶气。
姚辕倚在病房外的墙上,神情阴郁愁闷,手里捏着一根烟,也不点燃,只是心烦意乱的反复揉着。
谢如溪受了刺激,吐血晕倒。医生反复强调病人现在免疫力低下,万万不能再冲击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醒了就哭闹着不准他离开她的视线,他心里急着想去见蒋双,却因为责任与愧疚怎么都走不了,好不容易谢如溪睡着里,谢姨太又来了。
“二少,我们如溪是把满腔女儿家的真情都给了您。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二少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二少奶奶既然有意成全,还请二少爷多想想我们可怜的如溪,她为了二少爷落得如今这个地步,求求二少爷,就娶了她吧。”
谢姨太太跪在地上哭的凄惨不已,姚轩动了动唇,却怎么也说不出答应二字。
谢如溪是他不能推脱的责任,蒋双是他刚刚爱上的妻子,他仿佛置身命运的路口,左右为难。
然而时间没有等待姚辕的纠结,第二天上午,一直跟在蒋双身边的于副官就把离婚证书递给了姚辕。
颤抖着手接过刺眼的离婚证书,姚辕难以置信的质问道:“没有我的同意,二少奶奶怎么可能单方面离婚。”
于副官站的笔直,一板一眼的回道:“蒋小姐拿出了夫妻双方共同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大少只能同意。市政厅的婚姻处第一次接离婚案,直接开了绿灯批准了。”
姚辕失魂落魄的打开证书,上面赫然是他和蒋双的名字,清晰的盖着公章。
“她人呢?怎么是你来给我。”
于副官恭谨的回道:“蒋小姐回姚公馆收拾行李去了。”
姚辕也顾不得再问,拔腿就跑,他听不见谢如溪尖锐的挽留,听不见被撞开的路人高声的抱怨,眼睛发红,只记得上了车径直往家赶,仿佛这样就能甩掉这残酷的现实与内心永无止境的痛悔。
一路冲回姚公馆,姚辕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大厅里只剩下六婆揉着手帕抹眼泪,“二少奶奶呢?”他高声问道。
六婆抬着眼皮看了姚辕一眼,带着哭腔回道:“二少奶奶一到早就把所有行李都搬走了,说以后不是姚家的人了。二少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姚辕抚膺顿足,“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呢?”
六婆摇着头,“我也想拦,可是好几个副官帮着她搬的,我们哪里拦的住啊。”
姚辕面露希望追问道:“那有没有说搬去哪了?”
六婆一问三不知,姚辕懊丧的摔进沙发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只想就此晕过去,仿佛就能回到现实,蒋双还安坐在窗前,笑着等他。
拖着无力的腿爬上楼梯,卧室里蒋双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了,她喜欢的玫瑰色床帐,衣柜里她那些老式典雅的袄裙,书桌上她常翻阅的几本书,全部都不复存在。
夏日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屋里,雪色绢纱的窗帘伴着风舞动着流苏穗子,沁进花圃里芬芳的蔷薇花香。
半坐在地的姚辕一个箭步爬起来关上了窗户,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蒋双最后一点气息,铺着酒红桌布的小圆桌上整齐的摆着一个盒子,姚辕颤抖着手拿了过来,里面赫然是他送给蒋双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看着上面刻印的“辕.双”,昨日灯下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然而此时物犹在,事已非。终于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
圣约翰医院
谢如溪眼睁睁看着姚辕决绝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稍一动,腿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谢姨太太却一脸轻松走了进来,喜滋滋的给谢如溪掖了掖衣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看着谢如溪兴奋的说道:“好女儿,姚二少爷离婚了。你/娘我亲眼看见的那,那什么证书,我还问了那个副官,他说那个女人已经搬出姚家了。总之啊,我苦命的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谢如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闻言忍不住咧开嘴想笑,却又被身上钻心的疼痛拉的嘴角一歪,面色扭曲,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
“二姨太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妹妹是好事将近了。”一道温柔女声传来,谢如溪僵硬的扭过头去,倚在门边的赫然是谢如清。
“你还敢来。”谢如溪怨毒的看向谢如清,如果不是身体动弹不得,恨不得立即跳下床去撕烂她那张狐狸脸。
谢如清提着一个藤箱,脸上笑得一脸温婉,“妹妹确定要当着大庭广众和我聊天?”
谢如溪咬了咬唇,看向二姨太,“娘,我和大姐有事要谈,你先出去一下,帮我看着门口好吗?”
二姨太有些担忧的站起身,经过谢如清时刻意狠狠撞了她一下,“我们如溪马上就是姚家二少奶奶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这个时候来抱佛脚,晚了!”,这才得意的关上门,把房间让给了两姐妹。
谢如清强忍着怒火,瓮声瓮气的说道:“戴弘被抓,大姐拿着行李这是要去逃命吗,怎么还有脸来看我这你害惨了的小妹。”
谢如清却八风不动,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藤箱,优雅的从箱子里拿出一部留声机,播放了起来,音针循环中,带着笑意的熟悉女声一字一句敲在谢如清心头,
“好,我帮你们约蒋双出来,但从头到尾,我可都是被姐姐蒙骗,什么都不知道。”
谢如溪挥着手跳下床想要砸碎那噩梦般的声音,谢如清轻巧的提起音针,抱臂欣赏了一会被伤口灼得痛不欲生只好又载回床/上的谢如溪,笑眯眯的说道:“二妹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太过激动比较好。”
谢如溪绝没有想到,她们说话那天,谢如清房间里居然藏了一台录音机。她奄奄一息的看向谢如清,shen/yin道:“你想怎么样。”
谢如清缓缓的坐到床前,握住谢如溪裹着纱布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来帮妹妹的。妹妹马上就是姚家二少奶奶了。都说富贵富贵,只有富,没有贵,哪里算得上尊荣。没有了姚轩,二少就是少帅,妹妹,那可就是少帅夫人了。”
谢如溪阖着眼,“软硬兼施,大姐啊大姐,你真是要榨gan/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啊。”,又苦笑道:“少帅是什么人物,我哪里伤得到他。”
谢如清却笑得成竹在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妹妹日后是要嫁入姚家的,还怕没有机会吗?”说着怨毒的紧攥着手,“戴郎被抓,我救不了他。但是我要替他报仇。”
谢如溪扭过头去,“你让我想想。”
谢如清轻柔的替谢如溪理了理头发,轻言慢语道:“妹妹放心,姐姐我有的是耐心。”
谢如溪从小就爱处处踩着她这个姐姐,和她那个刻薄的姨娘处处针对她。同样是谢家小姐,偏偏只有她能去留学。要不是遇见戴弘,她一辈子就是谢家的窝囊废大小姐。
同时绑架谢如溪也是她建议的,既然她是姚二少爷的心头宝,连带受点惩罚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戴弘原本执意要送她走,他在港城替她留了个保险柜,让她可以衣食无忧的舒服一生。但她不愿走,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戴弘身边。
谢如溪躺在床/上,看着灰白的房顶,眼神涣散,相信谢如清,无异于与虎谋皮。她确实想当少帅夫人,但她更想永远和姚辕在一起,眼看就要到达终点,她决不允许功败垂成。
她的好姐姐,教给她最大的一课就是够狠,因为她不够狠,所以才会被谢如清利用,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想到这,谢如溪的眼神坚定了起来。她缩在毯子里强行撕开手上的纱布,忍着钻心的疼痛爬了起来,“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谢如清挑了挑眉,转身为她倒水,谢如溪冷冷的看着谢如清的背影,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柯尔特手木仓,毫不留情的对着谢如清连开了几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