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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要炼制什么丹药?”
雪莹自己也是一名炼丹师,开口问道。
“到时候师姐就知道了。”
江尘说完,打出一道元力卷着雪莹,驾起筋斗云腾空飞起,不一会便带着她降落到黑白学宫的丹室中。
“劳烦师姐在此等候片刻。”
按下云头,江尘闪身进了丹室。
丹室占地近百平方,地面以青石铺就,上刻山河地理之相。正中央置放着一口丹炉,只是许久无人动用,炉上沾染了些许浮灰。
走到丹炉前,拭去灰尘,江尘心中腾起一抹黯然,只是旋即被他压了下去。
遥想数月前,黑白学宫还是燕国三大学宫之一,虽然行事颇为低调,但依然称得上是鼎盛态势。然而现在却只有两人存活下来,山门颓圮,前后反差之大,令人唏嘘。
这是变易,沧海可成桑田,江尘修变化之道,对此感悟颇深。
收敛心神,江尘打出磅礴的元力,注入丹炉中。
熊熊火焰在丹炉中燃烧起来,一股惊人的热浪散发开来,让满室升温。
江尘要炼制的丹药名为琥珀丹,是一枚四阶丹药。此丹服食之后,可以让武者保持服食前的状态十天,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武者,也能强行将其性命吊住,神异非常。不过,这琥珀丹只能服用一次,第二次便不会再有任何效果。
这一届燕国的学宫大比,几乎汇聚了全天下人的目光,这几日来自七国各大学宫的武者络绎不绝,前来观礼。
对于许多燕国武者而言,这是一次扬名天下的最好机会。同样,在江尘看来,这一届学宫大比,也是他为黑白学宫重新树立威名的最佳场合。
江尘想让雪莹一起去参战,后者实力不俗,一身武宗后期的修为,又有太阴神诀这等几乎算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真经傍身,数遍七国,年轻一辈中能胜过雪莹的寥寥无几。
他想让燕国乃至玄洲各王朝的武者看着,黑白学宫并未落寞。就算只有两人,依旧可战天下敌。
玄洲格局太小了,江尘终究要离开这里,奔赴更广阔的天地。而雪莹受制于体质问题,在寻到解决方法前,连黑白山都无法离开,是继承黑白学宫传承的最好人选。江尘必须将她推出来,日后有朝一日,即使他离开玄洲,黑白山也可以安然无虑。
琥珀丹虽未四阶丹药,炼制所需的药材却并不罕见,江尘自己就能配齐。只是四阶的灵丹俱都需要一道灵引才能炼制,而琥珀丹所需的灵引,乃是一道时间规则的碎片。
时间规则,与空间规则合称为时空规则,二者都是最基础的大道规则,却也都蕴含着无比高深奥妙的大道至理,武者武境达到武尊境后就可以接触到这两种规则中的一种。但即使达到人间极致的境界,也还是只能摸索到这基础规则的皮毛,浩瀚深奥,可见一斑。
立法之前,江尘的武境只有武宗一重,不过他的神念却晋入了尊境。配合帝经,勉强可以做到领悟规则,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寻到时间规则的碎片。
丹炉中炉火升腾,江尘一边注入元力维持火焰,一边施展丹经六法中的淬法,飞速淬炼着几株药材。
与此同时,他的神念脱离泥丸宫,跃入无边天地间。无形的道喝声响起,他以神念诵大帝真经,震荡万道。
虚空发出颤抖,肉眼不可见,亿万道繁琐的规则细线交织勾缠,在江尘的神念之目中清晰呈现。只不过那些规则细线各有止尽,江尘若是贸然去截取,等同于是在破坏大道秩序,要直面万道的怒火,后果极其可怕。
神念受帝经无上气意裹身,行走在万道规则细线的缝隙中,江尘想要寻到时间规则的碎片,行了许久却不得见。
时间永始流逝,区别于空间规则寂定的永恒,时间规则是一种无时无刻都在变化着的永恒。古有大能力者将其比作长河,只知奔流,纵神通盖世,也难以挽却狂澜,让那长河止歇。
“这是变易,潜移默化的力量,无声无息,却让人无法抵抗。”
思及时间规则的法理,江尘对于变化之道的感悟又深了几分。
他的神念沿着一条时间规则的细线,溯寻而上,仔细寻找。
规则为大道化形之理,天地遭到强大的力量轰击时,会产生巨大的动荡,有可能致使规则崩断,化作碎片,受法则的吸引回归万道。
天道有万,存于冥冥,演化万法,立定秩序,为至高无上的法则。法则化生出理,便是规则。二者之间,是法和理的关系。
万道的法则皆存于冥冥深处,那里天道汇聚,劫道神雷弥漫,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不可靠近,否则便会被轰杀成灰灰。
除却人族大帝外,诸天万族中,也只有那些执掌大道的各族至强者,才敢临近万道侧畔,感悟大道气机。
江尘的神念入了尊境,但他的精神力,和那些规则蕴含的近乎永恒的大道意志相比,却犹如米烛之火相比九天大日,不止一晒。
沿着那条时间规则细线,神念前行了不知多远,达到了他所能支撑的极限,却仍没有寻到半点时间规则的碎片。
只是,让江尘不解的是,这一路寻来,不仅时间碎片没有找到,就连其他规则碎片也没有见到。
神念举目望去,入目不见前路,江尘心中轻叹一声,正准备折返,一道声音突然在他神念中响起:
“咦,你来这里做什么?”
声音落下,一团阴惨惨的黑色气息凭空出现在前方,赫然是那道孽。
道孽出现,周围无数规则细线震颤不安,江尘心底的诸多情绪无法压制,其中怖惧尤甚,让他猛地一阵胆裂心寒。
“呀,你竟然创出了这等强大的法,好好好!”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黑气中传来道孽惊喜的声音。旋即江尘只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神念中被强行剥离了出去,心中一惊,便见一道玄光冲出神念,没入黑气中。
玄光散发出残碎的法的气息,那是易经的法,还没有被完善。
道孽太强大了,手段又太过不可思议,能够强行剥夺别人的法。好在变化之道已经被江尘借助尘世身推演得差不多了,即使这法被剥夺,他也能再次创立。
几息后,黑气中那道玄光冲出,回到江尘的神念中。江尘催动易经,却惊讶的发现这经法非但没有残缺,反而被完善了一部分。
“这部法很不错,只不过太粗陋了,等你推演圆满后我再吞噬。”
道孽直言心迹,它这等存在,诸天外界都几乎没有能够威胁它的力量,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闻言江尘倒是有些庆幸,道孽似乎对易经的法很感兴趣,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自己去推演。如此一来,在易经被推演圆满之前,江尘倒是不会有性命之虞。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跑这儿干嘛,不怕迷失吗?”
道孽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大道有无穷玄奇,高深奥妙,而诸天万族的修者,都是索道之士。大道于他们而言如同仰止高山,需小心攀登;又如浩瀚汪洋,他们驱舟竞渡,稍有丝毫松懈,便有可能被大浪打翻,舟毁人亡。
故此,万道修行衍生无尽玄奇的法门,却都要循序渐进,不可贪功冒进,否则便如行者误入深山,渡者囹圄风暴,道心一片混沌,迷失方向。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重则道消人亡。
江尘武道之心坚定无比,但那只是相对于他自身的修持而言。若与大道相比,任何一种大道法则,其浩瀚高深都足以摧毁他的心神。
将此行的目的如实告知,道孽虽行事不循常理,但江尘却觉得它并非奸恶之辈,反而有些信赖。
“这里的规则碎片都被我吞了,规则细线不敢动,只能拿那些碎片充饥。不过,就算我不吞噬,你也不可能找到时间碎片的。”
道孽以大道为食,只不过这一世大世迹象初现,它才诞生没多久,力量孱弱,只能先吞噬规则碎片壮大自身。
江尘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一路寻来,他连半片规则碎片都没见到,感情是被道孽给吞了。
而对于道孽所说找不到时间碎片,江尘倒是能猜测到几分。
时间规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规则,规则细线一旦崩断,碎片便会迅速湮灭。
这是一种极致的变易规则,这种变易却同时成为了它的“不易”,玄奥非常。
“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时间碎片存在,只不过那里就连现在的我都无法进入,你倒是可以进去试试。”
听到道孽的话,江尘心中顿时燃起一团希望的火焰,想都没想,开口问道:“在哪里?带我过去。”
江尘的语气让道孽微微有些错愕,它是道外孽物,连大道都是它的食物。万古以来每一次出世,都引得万界动荡,亿万生灵颤抖,却从来没有生灵敢像江尘这般,用这种近乎命令式的语气和它说话。
话音刚落,江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忐忑。好在道孽并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并且还答应了江尘的要求,说出一个他曾听过的名字:“那个地方,你们称之为乱绝地。”
大秦王朝边境处,有无尽苍莽大山坐落,名为七绝山。其中有七处绝地,分别为:妖绝地、蛮绝地、死绝地、乱绝地、杀绝地、阵道绝地和虚无绝地。
妖绝地为曾经秦字部战神九尾所收服的妖兽蛟龙盘踞之地,十万大山中集结妖兽无数。
蛮绝地是与蛟龙同代的蛮祖沉睡之地。
死绝地为秦字部的战将死后埋身之处。
乱绝地则是一片混沌地带,里面充斥着各种狂暴的规则碎片,超出武宗境的力量进入其中,就会引致那些规则发生动荡,勾动出绝灭的杀机。
杀绝地为藏魔身之地;
阵道绝地中留存着不知何人所布的古阵法,进入其中后,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无穷杀阵,鬼神难逃。
最后虚无绝地,以往江尘只知道那里是一片真正的虚无之地,万道不存。现在他才知道,那里是道孽的道场,万道规则早已被它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