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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华深夜归家。家里客厅还亮着灯,陆光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只草编小鲨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几个叉烧包。”
“吃了。”
陆光明蹦起来将留在餐桌上的一盘包子收进冰箱。“我还给你洗了衣服,快谢谢我。”
谢家华瞟到阳台上挂的几件外衣,与两条迎风摇摆的内裤。他眼皮子接连跳了好几下,“……谢谢。”
“这是什么?我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陆光明蹦回沙发拿起那只小鲨鱼。
谢家华进浴室洗澡去了,“买给你的。”
“什么?”
“哗——哗——”
谢家华借着水流声装没听见。岂料陆光明直接拉开了门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摇晃着那只小鲨鱼问,“买给谁的?”
谢家华赤裸裸地背过身去不理他。陆光明一下子钻进了水花下,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谢Sir,给谁啊?”
造反了你了?!谢Sir回身将他按在墙上,扒了他湿漉漉的衣服,把他给办了。陆光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弯弯的月牙眼闪着光芒。
两人在浴室里翻江倒海地胡闹了一阵,最后陆光明光着屁股被谢家华扔上了床。陆光明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还在玩那只小鲨鱼,让它在被子上游来游去。
“睡觉!”谢家华抢了鲨鱼放在床头,关了灯。
陆光明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你上哪儿买的?怎么想到买这个?”
“你中意吗?”
“中意呀。”
“那就对了,哄小朋友用的。”
陆光明脸皮比城墙还厚,一抡大腿骑在了他身上,“那我要去告你刚才知法犯法,身为公务人员,猥亵小朋友。”
“现在是你猥亵我吧?”谢家华示意二人的位置。
“我这叫做袭警。”陆光明哈哈一笑,掀开被子将两人都裹了进去,肆无忌惮地袭起了警。
……
窗外月落日升,第一缕晨光洒到床角的时候,陆光明在谢家华缓慢低沉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睛。他小心地移开谢家华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从谢家华怀里退了出去。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进浴室洗漱一番,从阳台晾衣架上取了一套衣服穿上。
穿上鞋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蹑手蹑脚地重新摸回卧室,去取那只小鲨鱼。手刚摸上鲨鱼尾巴,就听到了谢家华的声音。
“如果是很危险的事,就不要去了。”
陆光明被抓到偷溜现场,愣了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小鲨鱼塞入衣袋中。“谢Sir如果办案遇到危险,也会这样想吗?”
“……”谢家华沉默了。
陆光明趁机撒开腿往外溜去,在玄关被谢家华追上。谢Sir寒着脸一个壁咚将他扣在墙上,吓得陆光明松鼠缩头,“做,做什么啊?”
谢家华将他从不离身的那块唐嘉奇的灵牌项链,套在了陆光明的脖子上,又替他整了整领带。
“注意安全。”
陆光明低头摸着那块灵牌,神情有些恍惚。“如果我说……”
——我是去逮捕你的父亲。
谢家华专注地看着他,但他嘴唇微颤着,最终还是阖上了。他推开谢家华冲出了大门,飞快地钻入了电梯间。背对着谢家华的方向等着电梯缓缓上行,他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
……
几个小时之后,陆光明将一叠厚厚的新资料摆在了他上司许Sir的桌面,还摆上了一对袖扣。从袖扣中拆出了微型窃听器,他将录音材料播放给了许Sir。
【“这里以前叫‘疍家村’,这些渔民被叫作‘疍民’……”
“没什么用,处理了吧。”
“啪——!砰!”“掌柜的!……呃,呼,呼……”
“你需要多少?”】
许Sir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录音。陆光明又拿出几盒音频材料,“还有,这是何初三与谢英杰的代理人、与和义社‘龙头’乔春安的部分对话。”
许Sir仔仔细细审阅了所有的资料,最后道,“何初三什么时候会行动?”
“两日之内。他会跟谢英杰的代理人待在一起,一旦谢英杰的巨额资金注入市场,我们就可以封锁账户,同时逮捕交易员、代理人、乔春安,和谢英杰本人。前三者与何初三的供词、账户里的巨额资金、音频以及这些资料,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谢英杰这回插翅难逃!”
许Sir沉吟道,“我跟Boss在电话里简单交换过意见,他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等他回来再处理。他现在在伦敦参加研讨会,要下个月才回来。”
“等不了那么久了!一旦被谢英杰察觉不对劲,何初三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自己则随时可能潜逃离境!抓住他的机会只有那一瞬间!”陆光明急道,他扯下脖子上的灵牌扣在了办公桌上,“这个人的名字您还记得吗?!他也是我老师的学生,也曾经是廉署的一员!他为逮捕这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要牺牲多少人?!”
许Sir沉默了半晌,“好。这件事有我顶着,我向Boss负责。”
陆光明紧紧攥住了那枚灵牌,“谢谢您。”
……
两日之后,清晨。
南丫岛偏僻山腰上的村屋小楼。小马打着哈欠推开屋门,去小院里摘早餐煮牛腩面要添的蔬菜。阿南和阿毛楼前楼后地打扫着卫生。
二楼卧室中,崔东东埋首在小萝怀里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楼下小马一声惨叫。
“大早上的鬼吼鬼叫什么?!”崔东东怒喊道。
“大佬呢?!”小马拽着阿南和阿毛的衣领使劲摇,冲楼上喊道,“大佬又自己偷跑啦!!”
……
同一时间。九龙城码头附近,一户唐楼居屋的楼下。何阿爸撑起了士多铺前的遮阳棚,抬头望了望清朗无云的天空,只有几抹绚烂的朝霞在远处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游走。
“今天天气好!”他对吴妈道。
吴妈正拿着鸡毛掸子扫货架,“天气好,也要记得吃药。”
“现在就吃,现在就吃,啰嗦。”
“欣欣去上课啊?”吴妈朝屋外喊道。
穿着小裙子、背着画板的欣欣笑嘻嘻地路过,燕子一般轻盈地旋走了,“今天老师带我们去西贡写生!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噢!”
“早点回家!不要同你班上那些傻仔出去瞎玩!”何阿爸。
“知道啦!啰嗦!”
……
庙街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写着“XX货运公司”的破旧面包车内。谢家华与几名下属已经在这里值守了一整夜,他们在等一个躲藏在附近的在逃重案犯。大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窗外,一边啃着充当早餐的干面包。
坐在驾驶座的小警员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被副驾驶座的谢家华一记爆栗敲在脑门上。
小警员猛然惊醒,下意识摸住了腰上的枪,随即茫然四顾,并没有发现嫌犯,只有谢家华铁面无私的臭脸。他捂着额头抱怨道,“阿头啊,不要这么暴力嘛。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你别说,人家阿头早就有女朋友了!”后座的一名警员乐道,“人家最近脖子上经常有lovebite(吻痕)!”
一车人都沸腾了起来:“哇噢——!!”“阿头这么古板,哪个女仔敢往他身上啃?”“野兽派喽,我说一定比他小很多,阿头宠爱人家,阿头老牛吃嫩草……”
谢家华黑着脸爬起身一通大爆栗,下属们纷纷抱头逃窜。“哇!冰山滑坡啊!”“阿头饶命……”“嫌犯出来了!”
……
中环香港交易广场,联交所门前。离早市竞价时段还有半个钟头,巨大的展览板前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市民。
衣冠楚楚的交易员们纷纷步入大堂,一台台电脑荧幕上亮起光标,大堂正中的大屏幕开始闪烁。
……
湾仔国际会展中心旁,一户面海的独栋办公楼中。何初三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面目湿润地望向镜中那双黑潭般深邃的眼睛。他扯了一张面巾擦干净手脸,整了整领带与额发,快步出了洗手间。
公司里的普通办公人员今日都被放了假。空旷的办公大堂内,只站着Kevin与几名经理,都在看着墙边的一台电视。那里每日固定播放着财经频道,此时主持人正在播送昨日联交所收市数据以及今日形势预测。
见到何初三走来,几人纷纷都招呼道:“何先生。”
“各自做事,待会儿来了什么人,当作没有看到。”
“是!”
走廊上远远传来“叮——!”一声电梯响。梯门打开,老掌柜的代理人以衣领遮面,带着几个黑墨镜、黑口罩、黑手套的保镖,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