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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跑出石堡,果然就看见码头上停了大船,围了很多的渔民,实在看不清哪个是哪个。
众人干脆又往码头跑,刘氏和林大江互相搀扶着,林荣跑在最前边,但很快就被海女追了过去。
这会儿,林平已经下了船,老爷子本来就在港口转悠,自然第一个得了孙儿平安归来的消息。
林平红了眼睛,不等大船停稳,就从船舷上跳下,双膝盖跪倒在老爷子身前,“孙儿不孝!”
说着话儿,他就重重磕了头,金黄色的沙子沾染在他的头顶,好似一层黄色的头巾,很是滑稽好笑。但在场的人却都红了眼圈,跟着叹气。
在海边生活,见惯了一去不回,却是第一次见到落海一月生还而回的,他们羡慕林平的好运气,也佩服林家的坚持不放弃。
若是有一日,他们在海里出事儿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般寻找他们…
林老爷子一辈子宁折不弯,只流血不流泪,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他伸手扶起孙儿,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放了心,点头道,“好,回来就好。”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海女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脚上的鞋子都丢了,只踩了两只脏污的布袜子。她一把抓了林平的胳膊,放声大哭,“呜呜,将军,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但我还要守着家里,我要等你回来!我…呜呜,我许了愿,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一辈子吃素,一辈子做好事!”
海女平日也是精明爽利的大管事,这会儿在险死还生的夫君面前,哭成了疯婆子一样。
林平扎着双手,好似想抱抱海女,但到底犹豫着没有落下。众人都以为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难为情。于是作坊的妇人们都是跟着抹眼泪,纷纷劝着,“大管事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儿。”
“是啊,将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终于赶到的刘氏可不管那么多,抱着林平就哭骂开了,“你个不省心的小子,你可回来了。我想起你娘啊,连饭都吃不进去。若是你有事,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婶子,别哭啊,我回来了。我娘哪里会该你,谢你还来不及。”
林平心里堵了一团棉花一般,被婶子抱着哭的满脸愧疚。林大江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寡言的他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林荣则是上前死死抱了林平,他们在兄弟里,年岁相当,感情自然更是深厚。
“晚上摆酒给你压惊。”
林大江眼见周边的人越来越多,想起老爷子和娇娇这次过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于是就道,“走啊,有话回家再说。”
正这时,一个护卫撒腿跑过来报信儿,“荣夫人要生了!请二夫人快回去看看!”
“哎呀,小荷要生了!”
林家老少,有一个算一个,怎么跑来就怎么跑了回去,惹得所有人都是笑个不停。
“主家真是双喜临门啊,将军平安归来,荣夫人也要生了!”
“不知道是生丫头还是小子。”
“别管丫头还是小子,投胎在林家都是掉福坑儿里了。”
“就是啊,不知道满月时候会不会办流水席。”
“主家这么大方,肯定会办啊。最好有红烧肉,上次在船厂吃过一次,简直能香掉舌头。”
“真的?我倒是觉得有没有猪肉都成,最好有白米饭或者白馒头。我家好久没吃细粮了!”
“那是你过日子节俭,一文钱掰两半花。你家三口都在赚钱,偏偏一口细粮都不舍得吃。”
“哪里舍得啊,要给儿子攒着娶媳妇儿呢。”
渔民们笑嘻嘻说着闲话儿,转而散去,各自忙碌或者回家了。
待得人群散尽,娇娇才扶着霍潇潇从船舱里出来,下船往石堡走去。
霍潇潇扫了一眼身边笑嘻嘻的娇娇,心里其恼的厉害。她原本穿戴好,准备同林平一起下船,结果无缘无故就晕船了。也不是多难受,甚至能听见能看见,但就是晕的厉害,她想喊林平,偏偏娇娇就围着她喂水扇风,说是照顾她,却坏了她所有的打算。
这会儿人散了,她就奇迹一般立刻好了。
就是傻子也猜到,她方才的晕船有蹊跷。可她一来碍于林平,不敢同他的妹妹闹翻。二来也是…实在打不过娇娇啊。就像这会儿,她被掐了胳膊,就全身卖绵软,什么力气也用不上。
娇娇扶着霍潇潇,终于回到石堡的时候,石堡里正忙得厉害。刘氏在产房里坐镇,海女带了丫鬟们忙着烧水。老少爷们儿帮不上忙就去了堂屋,一边等着消息,一边说起这些时日的事。
见得小姑子扶了一个姑娘进来,海女就好奇问道,“妹妹,这是谁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娇娇就笑道,“嫂子,这是海澜阁书院的一个学子,她有些晕船。”
海女还要问什么,屋里已经喊着要热水,她就赶紧端着送了进去。
于是,娇娇顺利的把霍潇潇送去同她的学妹们团聚了,甚至不忘吩咐守在外边的侍卫,“家里正忙乱呢,不能让闲杂人等打扰。”
侍卫会意,笑道,“小姐放心,保管被给家里添乱。”
“那就辛苦你们了,等我嫂子生了小侄儿,家里摆酒宴,给你们多留几坛子好酒。”
“多谢小姐。”
屋子里的霍潇潇,乍然被带过来见到学妹们,初始还欢喜的不成。姐妹们抱在一处,哭的是惊天动地。
一众小学妹们就像见了母亲的孩子,抱了霍潇潇不撒手,“学姐,呜呜,你居然活着,太好了!”
“学姐,林家说我们勾结流寇,害了林将军,一直关着我们。”
“对,林家太霸道了,明明是那些流寇追着我们。我们也没让那个狗屁将军救我们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十个女人就是堪比集市。
终于有还算聪明的,问道,“学姐,你当时不是和那个狗屁将军一起掉海里的吗?你怎么回来的?”
霍潇潇终于捞到机会说话了,应道,“林将军勇武,这次多亏了他搭救,我才能回来,你们不能对他不敬。还有,南先生怕是也到了海州,说不定听到消息就会来接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