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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忙碌的生活再一次开始。
傍晚,蔚鸯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小乖飞快的迎上来,手上扬着一封信,高叫着,“妈妈,爸爸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天天在给你写信呀?已经好十几封了吧……妈妈,我能看看爸爸写了什么吗?”
“不行……快给我在……”
蔚鸯连忙把信抢过来,脸上露出几丝紧张。
小乖立刻鼓起了小嘴,“为什么不行呀?”
因为这是情书,不适合小孩子看。
可这话,她没法说。
小鬼头太会问问题了,她会被她问得无言以对的。
“因为这是我妈妈的私人物件。小乖不能乱动。这是对别人的尊重。就像以后,有人给小乖写信,妈妈也不能随便拿来看是一样的道理。”
“哦,我懂了……可为什么爸爸天天和你写信,就是不给我写呢?”
小乖一脸的小委屈:“妈妈,我好想念爸爸?好想爸爸可以像其他小朋友家的爸爸一样,早送我去学校,晚上来接我放学……”
三天前,小乖正式开始上学了,直接跳级读了四年级。
蔚鸯差点翻白眼:让堂堂总司令送你去学校,那得多轰动——但是,作为他的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也不为过。
“爸爸不是昨晚上还和你通电话来了吗?”
她连忙把小乖抱起,哄着。
小乖勾着她的脖子,“可是,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抱着他,一起玩啊……”
蔚鸯看到司小北跟了出来,正温笑看着他们,“不是有小北叔叔陪着你,和你玩吗?”
“那不一样。”她低着头说。
“怎么不一样了?小北叔叔比爸爸不好吗?”
“小北叔叔是小北叔叔,爸爸是爸爸。我喜欢小北叔叔,但是我也喜欢爸爸。”
“嗯,不如这样,后天是周六,要不我让小北叔叔带你去爸爸?”
“真的?”
“真的!”
“谢谢妈妈。”
小乖抱着她,立刻就喜笑颜开。
“但是,必须把作业全做完了才能去。”
“我马上去做。今天晚上就把这几天要学的课看完,要做的作业全做完。”
她挣扎着下来,往回跑,经过司小北时,司小北撸了撸她的头发,叮咛了一句:“悠着点,别摔倒了。”
“知道了。”
一溜烟,没了影。
小孩子最好拐了。
“每天一封信,总司令追女人的方式,还真是文艺……”
司小北回头笑着调侃了一句。
蔚鸯瞪他一眼,“后天记得带小乖去南江。我上楼了先休息一下。”
“你不去吗?”
司小北扬声问。
“不去。”
“哎,你要晾他多久呀?”
“要你管!”
蔚鸯噔噔噔上了楼,脱了大衣,拿着信坐到化妆台前,先是盯着那信封看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字体,就像他那个人一样,漂亮又有神,龙飞凤舞,气势腾腾,让人不喜欢都难。
唉!
怎么办,最近,她好像就中他邪了,接到来信,竟是这么的欢喜。
抽开抽屉,里面是十九封来信,今天这是第二十封,每一封的信封封面,他都把字写得无比“撩人”。
居然会觉得字也有“撩人”,这不是中邪了,还能是什么?
收到第一封信是过年前年二十六吧,家里突然来了一封来自南江的特殊直飞信件——这种信件基本上早上送出,晚上就能收到——裴总司令写得这些情书,看上去好我前几天很普通,实际上,每一封都价值“千金”,走得皆是政府部门特殊通道。
第一封信是这样的:
小怪物、我最爱最爱的小怪物:
展信愉快!
写这封信时,我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政府里的日常公文都有人代笔,发言稿么,我几乎不用,多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场临兴发挥,信这种东西,我没写过,我只写过几本日记。在你离开的这么漫长的时光里,晚上,我躲在白堤小筑闲着没事就会写一些文字,用以抒解自己的情绪。
这是我生平第一封信,因为打电话,你也不大愿意和我说,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以前你的性子那么热情,叽叽喳喳的,就像小黄鹂,每个字都那么动听。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再见你的十六岁。现在呢,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刻意不想理我,那份生疏感让我很是彷徨……
小怪物,知道吗,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一直会回忆小时候:在我人生最最绝望的时候,在我以为我一定会死去的时候,你出现了,暖暖的小手摸着我的脸,告诉我:“别怕,别怕,我找人救你。”
每每想到那个画面,我会觉得好笑:那时,你那么小那么小,怎么救我?
可偏偏你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你让我获得了新生。
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你喜笑颜开地守在我身边,我竟觉得如此安稳——你的笑容,是最温暖的阳光,一下子穿透了我冰冷的世界,照亮了心头的黑暗——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因为有你,我重新活了回来。
小怪物,知道吗,和你在药神庙度过的日子,是我最最开心的日子;守着你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虽然平淡、平凡,却幸福、甜美;看着你笑的每一个瞬间,我身体内的仇恨就会被消融掉,会觉得简单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被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不得安宁。
失去你的时光,我只能拼命的学习。
重新找回你,我想分分秒秒守着你,想拉近我和你的距离,想缓和我们之间的紧张,想看你为我重展笑容,想看到漂漂亮亮,活得像太阳……
终于拥有你,我觉得一切像在做梦,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放肆大笑,你黏着我表达着你对我的眷恋,你在我怀里入梦,睡着的模样,还和儿时一样的美好。
小怪物,你再次成为了独属于我的小怪物,可同时,你却变得越来越独立,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有想法和胆量,我喜欢这样的你,又害怕你会太闪亮会离开我……
小怪物,我终于失去了你,当父亲对我说出那句话时,所有的幸福尽数被剥夺,我成了罪人,除了离你远远的,我还能怎么样?
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倍受煎熬。
失联你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走尸走内一般的日子里,我告诉自己,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能让死的人白死,不能开战死更多的人,不能让毁掉我们的人,在背后偷笑……
小怪物,重新见到你,那是老天对我的最大恩赐。因为你,冰封的世界春意融融;因为你,我觉得我是活着的;因为你,下半辈子,我有了方向……
小怪物,我好想你,你,可有在想我?
写于1988年2月13日晚上十一点
……
漂亮干净的文字,情真意切的感情,感同身受的时光,读着,她仿佛觉得把这十几年的时光又回味了一遍。
它无声地在告诉她:一直以来她被深爱着,时时刻刻她被放在心上着,只是爱得太深,才会考虑的那么多,才会甘愿默默承受无形的折磨,而不愿诉说。
后天的每一封信,是日常,也是爱的表述。
他会把他今天一天的忙碌落在笔尖,化作文字,乘着第二天的直达飞机,送至东原,在傍晚时分来到她手上。
她能感受到他的忙碌,也能感受到他的款款深情。
文字这种东西,最是润物细无声。
读着这些文字,她会觉得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又被他给抓住了——可她从不回信,也从不主动打电话,只顾忙碌,而晚饭后读一封来自他的信,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不得不说,慕戎徵真的很会攻心。
蔚鸯叹着气,撕开今天的信,静静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小鸳鸯:
展信如晤,这几天一直忙一直忙,本想年三十的时候去见你和小乖,却不能如愿,本想元宵节的时候去见你,还是不能如愿,想你的心如火烧,恨得连夜飞去,恨不得为你常驻东原,却总是政务缠身,连写信的时间都是抽出来的。
我已经和北江说好,南江和北江将在三月中旬易旗,六月底开第一次全国会议,选定国会班子,选定全新的国旗……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我也被这些事情羁绊着脱不开身,想忙里偷闲都不能……
周五,我要去亲自去宝藏挖掘地视察,深藏地下这么多年的财富终于重见天日了,三地一统不容易,愿这笔财富可以让国家变得更富强。
另外,我想和你说一下,这一周的周六周日我都会在那里度过,也许没办法给你写信了。
鸯,你空吗?可以来绵阳吗?听说那边风景奇峻。埋宝藏的地方,是处风水宝地,有一座千年古刹,有一片古城,要不,你来玩呀,带着小乖……可好?
想你,真的希望可以见到你!
写于1988年3月3日晚上十一点半。
……
蔚鸯看着,深深吁了一口气,她明白的,最近这半年的确会很忙,三地一统的大事,就要落到实处,三地的政要都很忙,年假缩了两天,还需要轮休。大家都拧着一股劲儿,要把这件事做好,要加快进程。
统一这件事,三地之所以会达成一致口径的原因:慕戎徵的母亲裴沫莲被爆出是北江燕当家人的胞妹,年前一番认亲,三地不知不觉就达成了共识,这样一来,忙碌是在所难免的。
宝藏的挖掘工作也是一月份底开始,人人想占为己有的宝藏,最终将纳入国库。
吃晚饭的时候,蔚鸯看着小乖,想到了蔚戎徵的信,轻叹一声,对司小北说:“周六不用去南江了?”
“为什么?”
小乖不高兴极了,小脸马上垮下。
“爸爸不在南江,明天要去绵阳核查出土的宝物,你和小北叔叔后天周六过去,妈妈明天上午先去。”
怪不得今天临下班时,总统把她叫了过去,突然安排了这份工作,原来是假公济私,刻意照顾慕戎徵的行程给安排的。
“妈妈也去?太好了!”
小乖顿时眉开眼笑。
司小北抿嘴直笑,“看来总司令的情书挺管用的。”
蔚鸯一脸正色,才不承认呢:“我这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司小北吃得慢条斯理,“拜托别睁眼说瞎话,你的心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蔚鸯咬了咬牙,真讨厌这家伙老神在在的模样,并且特别想看看将来他因为他们家小乖而惊慌失措的窘态——臭小子,没事把人看得那么透干嘛?
“嘻嘻嘻……”小乖掩嘴而笑,“妈妈,你要和爸爸言归于好了吗?那我能不能讨个特别一点的礼物啊……”
“什么礼物?”
蔚鸯给小乖夹菜。
“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呸,我一个人太孤单了!”小乖讨得一本正经。
蔚鸯:“……”
脸上翻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还好慕戎徵不在,要不然她要羞死了。
*
从平津坐专列赶到绵阳需要三个小时,蔚鸯早上八点出发,正式抵时国宝营地时已经是中午12点半。
老远蔚鸯就看到慕戎徵竟亲自带人守在大营门口,等着东原核查组的到来。
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时,那颗心脏竟砰砰砰狂擂起来,浑身的血液好似跟着沸腾了起来,精神紧张的就像那拉满弦的弓。
从车上下来,蔚鸯看到慕戎徵目光闪闪带着笑,快步走向她,当着无数双眼睛,大大方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厚实的拥抱,带着薄荷香的气息,手臂上强而有力的劲道,以及那么多张眼睛的侧目,令她双颊噌得发烫发红——这个人,这是笃定她不敢在人前下他面子,才这么胆大妄为的吧……
也不知谁吹了一声口哨,叫了一句:“看不出来啊,咱们的裴总司令,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
她只觉得脸上发烫,身子在发软,脚步不由自主在跟着他走,耳边,但听得他在对她说:“走了,我们去吃饭……”
这句话每个字都淬着欢喜。
她抬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热烈的黑眸,而那张一下子变得年轻的英俊脸孔,顷刻间让她呼吸不顺……
唉……
她要认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