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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峰早早就起了床,他来到了老街早茶店,点了一壶普洱茶、一客蒸饺慢慢吃着,到了八点多的时候,他向街角望去,要在以前,现在正是木易缓缓而来的时候。但是,今天没有任何木易的踪影,他是真的已经离开深市、回了香港。韩峰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老街早茶店终归要成为人生中的一段记忆。
吃过早茶,墨镜男来接了他前往机场,韩峰将陆可儿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墨镜男,由他去处理:“谢谢了。”墨镜男说:“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尽之责。”韩峰忽然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接触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墨镜男看了韩峰一眼,回答:“你可以叫我陆墨。”韩峰奇怪:“原来,你也姓陆?这个陆墨应该是你的真实姓名吧?”陆墨却说:“无所谓是不是真实姓名,你叫我陆墨就行。”
“陆墨,这个名字我记住了。”韩峰一笑道,“对了,你这边的后续工作完了,会不会回宁州?”陆墨的眼睛始终隐藏在镜片后面,看不出眼神:“还不知道。陆家族内下一步会给我什么工作,我就做什么。留或者去,也是陆家族内决定。”韩峰本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陆墨后,就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下头说:“后会有期。”
在韩峰心里,有点想让陆墨来替自己工作。韩峰见识过陆墨的拳脚功夫、很是了得,如果让陆墨来做自己的保镖或者司机,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同时他还可以趁空跟他学个一招半式,以备防身之用。只不过,这个事情他还没跟陆卿儿和陆可儿姐妹商量过,而且他也不知道陆墨在陆家族内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和地位,毕竟“陆墨”也姓“陆”,这就有许多可以猜测的内容了。为此,韩峰就暂且将这种想法放在心里,等弄清楚了情况再说。
从陆墨的车里出来,韩峰径直向着机场内走去,很快就和陆卿儿、陆可儿以及她们的父母碰了头。他们由其他人送机,在十多分钟前已经到达了机场。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接受安检,上了飞机。位置是在商务舱,相对于三个人一排的座位,商务舱是两人一排,前后间距也长了许多,坐着相对就比较舒服。但同时,商务舱的票价也相对高了不少,付怎么样的钱,享受什么样的服务,在这里就显得特别明显。
陆仲清和陈美媛坐在一起,陆卿儿和陆可儿坐在一起,韩峰一个人坐,边上座位竟然空着。韩峰就舒舒服服,一边喝着服务员提供的饮料,一边拿出一本书来看。陆仲清和陈美媛朝韩峰这边看了一眼,心中觉得奇怪,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读书了,韩峰却在飞机上也抓紧读书,倒也挺是好学。陈美媛曾经当过教师,对喜欢读书的人印象不错。陆仲清却不这么想,一个人书读得再多也没用,关键是在生意场上灵活机变,他最不喜欢的是书呆子,别这个韩峰就是一个书呆子!
如果韩峰是一个书呆子的话,投资一百万给他去搞互联网和信息技术,最后这些钱恐怕就要打水漂!
陆卿儿和陆可儿姐妹并没有聊太多,她们各自都在想着,此趟她们忽然返回家族,恐怕将会在家族内掀起一阵波澜。那些个伯、叔们都不是些善茬,一直摩拳擦掌想要将陆仲清取而代之,如今她们姐妹回去,会让他们的计划遭到阻碍,后续一场内斗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对陆卿儿和陆可儿来说,关键还是如何让父亲手中管理的产业重新焕发生机,给家族带来显而易见的利益,才能在家族内说得上话、站得稳脚。
韩峰却没有想这么多,在看书的时候,现实世界就暂时告退了。他手中的这本书,不是《三国》,也不是《孙子兵法》,而是在机场书铺中随手买的一本书。作者是一个曾经留学美国的经济学家,其中关于产业链的观点,倒是引起了韩峰的注意。中国的产品制造业是国家产业链里利润最薄弱的一环……如果在国际产业链中真正做制造的产值是1块钱,称之为“硬1元”,那么做这种采购、仓储、订单处理、批发、零售这部分的产业链就叫作“软9元”……国际产业链分工中,外商凭借其主导的产业链,通过控制“软9元”,将劳动密集型、最不赚钱的部分外包给中国工厂……所以,我们赚的是最苦、最累、最浪费人力成本和资源能耗最高的活。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来干这种活?很明显,我们在技术上、金融上都没有主导地位……韩峰在心里追问这种问题的成因,同时不由思考起如何改变这一现状的办法。韩峰知道,自己的创业才要刚刚开始,事业上还生死未卜。如果告诉别人,自己想要改变我们的产业在国际产业链中的地位,恐怕很多人都会嘲笑他“想得太多”、“好高骛远”,并将告诫他“赚钱才是正经。”对韩峰来说,赚钱是一定要赚的,赚钱是商人的天职。但是,赚钱也是有区别的,“人无志不立、水无源不流”,理想和赚钱应该紧密结合在一起,赚钱才有了最终的动力,否则人就成了赚钱的机器。
在这种近乎胡思乱想中,时间就过得特别快。飞机广播中已经在通知,航班马上降落在宁州机场了。
下飞机时是下午一点多,韩峰跟陆仲清一家告别。陆卿儿说,等具体安排好了资金,就马上跟他们联系。韩峰说没有问题,随时等她的电话。一辆轿车就将陆家的人都接走了。韩峰一看时间,徐音还在上班,就打算先回家一趟,看看父母,然后再去省政府接徐音,给她一个惊喜。到了家里,父母一看到韩峰回来了,都很是吃惊。父亲韩家国打量了一番韩峰,问道:“是不是在深市出事了?”
韩峰发觉的父母目光中,不是惊喜,更多的是担忧,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跟家里打招呼就回来,肯定给他们带来困扰了,他就忙解释道:“没出任何问题。我这趟回来,是要在宁州开一家自己的公司。”韩家国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开一家自己的公司?你哪里来的启动经费?”韩峰说了,是在深市认识的朋友出启动经费,自己占股50%。韩家国一听就更加不相信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既然是他们出钱,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的股份?”
的确,这是用常理很难解释清楚的。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别人信任他。然而,要跟父亲韩家国这么解释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从年轻时候开始,韩家国就一直在折腾着,但是几十年下来,他看到的更多是人情的冷漠、是商场的尔虞我诈,却从未遇上像韩峰这样的好事。所以,要让他相信,难上加难。
反而是韩峰的母亲问道:“韩峰,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韩峰回答说:“女的。”金莲娣又问:“多大了?”韩峰说:“一个跟我同年,一个是二十七岁左右,她们是姐妹俩。”金莲娣盯着韩峰好一会儿,才问:“韩峰,这两姐妹,是否看上你了?才会这么帮你?”韩峰马上道:“老妈,你想多了吧。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只是在工作上合作比较愉快,她们也比较信任我。”金莲娣又看着韩峰问:“你确定?”韩峰:“老妈,我是有女朋友的,我的女朋友是徐音。我们已经买了一套房子了。”
听说韩峰和徐音已经买了一套房子,韩家国倒是一惊,再听说是在求是小区这样的学区和中心地段,韩家国和金莲娣就更惊讶了。韩峰说,钱都是自己在深市的时候赚的,韩家国就渐渐放心了起来,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来:“韩峰,你老爸拼了一辈子都没能在市中心买房子,你去深市才不到两个月就买房子了。看来,现在世界真的变了,已经是你们的天下。”一边上的母亲金莲娣也笑着道:“老头子,这个天下早就不是你的了。没多久,说不定你都要抱孙子了。”韩家国笑道:“如果真的让我抱孙子了,我也就消停了。”金莲娣却说:“就算不给你抱孙子,你也该消停了。你现在这样的理念和头脑,已经不适合再去折腾了。”
韩家国神色暗了下来,脸上还带着不服输的表情,冲金莲娣说:“老婆,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非这么刺激我不可吗?”韩峰担心父母俩说着说着不开心,就说:“爸妈,你们还是吃点我给你们带来的东西吧。”
韩峰在机场买了些深市的特色产品,拿出来给了父母,又对他们说:“等会儿,我要去接一下徐音。晚饭我就不在家吃了。老爸,明天我再跟你喝酒。”韩家国本是想要把儿子留在家里的,但是金莲娣接口说:“去吧,去吧,你也好久没有见到徐音了。跟你老爸喝酒,以后多的是时间。你这趟回来了,我们其实很高兴,以后就能经常看到儿子了。”
让韩峰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省政府门口等徐音,看到徐音竟然和秘书杨彬从大门口走出来,两人走得比较拢,还在说笑着。韩峰一下子就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转身走开,还是上去招呼徐音。